赵小虎推进抢救室没有多久,就被盖上一块白布推了出来。那一刹那刘云富和李大峰瘫软在地,仿佛整个世界坍塌了。
消息一传出整个羊街犹如被人扔下重磅炸弹,先是那几个一起喝酒的人赶到医院。
他们在停尸房看到刘云富和李大峰趴在一块白布盖着的人旁边哭成泪人,他们伤心的掉下眼泪走过去。
李大峰看到他们后咬牙切齿的问道:“人追到没有?我要活剐了他。”
几人摇摇头,表示没有追到。
李大峰生气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骑着车都追不到一个两条腿跑的人?”
站在前面的一个人低着头掉着泪的人说道:“他一定有交通工具,我们追出去就看不到他的人影,找了半天没找到,或许他还有同伙?”
赵小虎生气道:“狗日的真阴险,乘我们喝醉的时候下手,肯定蓄谋已久,怪不得小虎哥总说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他,原来是真的,怪我太大意了。”说着李大峰重重给了自己胸口几拳。
刘云富一个劲的哭,他怪自己为什么要去厕所吐,为什么不把厕所留给小虎哥上,那样他就不会死。
想到死,刘云富不相信,他像发了疯似的起来掀起赵小虎身上的白布,嘴里念叨着:“不会的,小虎哥不会死的,这只是一个玩笑,是小虎哥和我们开的玩笑。”
可是看到赵小虎惨白的脸,摸到他冰冷的身体,刘云富才明白这一切是真的,赵小虎是死在自己的怀里的。他抱住赵小虎,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痛哭,样子十分凄凉。
天蒙蒙亮,收到消息的人们都赶来了,赵小虎父母抱住儿子的尸体痛哭。罗永成收到消息也从矿山上赶到,看到这个场景,他重重的把拳头砸在墙上,怪赵小虎不听他的劝告,“混社会的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很快警察介入调查,是宵夜店老板报的警。警察已经封锁案发现场取完证,来看当事人怎么样,没想到当事人死了,是一起谋杀重案,警察马上立案调查。
有关人员全部拉到派出所盘问,问到刘云富时他只会一个劲的哭,警察看他那么伤心,就没有盘问他。
警方调监控发现那人已经在附近埋伏很久,看来他很有耐心,是一起蓄意已久的谋杀案。只是看不清凶手的面貌,就问赵小虎的朋友赵小虎有没有仇家?认不认识那个蒙面人。
监控画面很模糊,又是在晚上,别说那人蒙着面,就算不蒙面都很难辨认。这就让罗永成一帮人很为难,如果说实话让警察继续调查,就会暴露他们的黑社会性质,赵小虎混社会时期伤人无数,他的仇家数不胜数,说出来他还有罪呢!到时候案情说不定会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如果不说实话,警察就很难找到凶手,赵小虎也很难沉冤昭雪。为了大局考虑大家还是选择不说实话,由警察根据他们的线索去调查,结果赵小虎被杀一案进展缓慢,一直没有结果。
警察验尸完毕把赵小虎的尸体交给家属,他被带回柳叶村安葬。罗永成给了赵小虎父母十几万块钱,算是他在矿山上的退股费。还有他的兄弟朋友也捐了几万块钱给他父母,算是尽一点心意。刘云富和陈思敏就捐给赵小虎父母一万块钱,算是他们对死者的爱意与关怀。
赵小虎死得还算有价值,算上他的车他给家人留下二三十万块钱,起码对家人有些许安慰和帮助。有些人死后就像死一条狗,没有一点价值,还连累家人伤心流泪不说还破费钱,相比之下赵小虎死得其所!
因为有钱赵小虎的葬礼十分风光,参加的人很多,仿佛像多年前赵弘武的葬礼,叔侄俩的命运令人唏嘘不已。
这是刘云富第一次失去身边最亲最亲的人,那种悲伤,哪种痛苦,哪种撕心裂肺他第一次感觉到。
他经常在想:“人为什么会死?要是人永远不死该有多少?那样就不会有生离死别,就不会有悲伤,也不用体会亲人离世时的那种撕心裂肺,那该有多好啊!”
的确,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面对生离死别,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面对亲人离世,可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刘云富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经历有人永远不死的想法实数正常。
赵小虎从死亡到埋葬经历了四天时间,期间刘云富水米未进,一直跪在赵小虎的灵前哭,陈思敏也是如此,由此可见他们和赵小虎的感情有多深。
事后两人大病一场。
“回忆里想起了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仿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
陈思敏觉得这首歌好像是为自己而写。是的,她的天空已经失去了颜色。
痊愈后她和刘云富到羊街县最大的水库边,这个水库刘云富读初中时经常和朋友骑车来玩。
两人在水库边坐下看着荡漾的湖水和快落山的夕阳,这个画面十分美丽。可是两人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美感,他们的世界已经失去了颜色。
陈思敏说道:“小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刘云富面无表情:“嗯。”
陈思敏犹豫了一下说道:“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其实是为了赵小虎。我喜欢他,读职高时就喜欢了,我给他写过信,可是他不理我,也不喜欢我,我没有了出现在他面前的理由。后来你追我,我就想你是赵小虎最好的朋友,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看到他,就有理由出现在他面前,只要能看见他我什么都愿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刘云富听了泪流满面:“嗯!”他还是用这个有一百种解释的字眼作为回答。
陈思敏流着泪说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曾经我以为自己爱上你了,可以和你过一辈子。直到赵小虎死后我才明白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有他在我才有开心,没有他我的世界也没有了颜色。”
“嗯。”刘云富还是用这个字眼作为回答。
陈思敏痛哭流涕继续道:“小富,我的心好乱,我想离开羊街一段时间,好好思考我们的关系。我对不起你,一直没有和你说实话,选择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亲近心里想的那个人。”
刘云富弱小的心灵痛上加痛,碎了再碎!他想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啦?原本以为失去了赵小虎,还有陈思敏可以依偎。可是现在连她也要离自己而去,这是想让他去死的节奏吗?
陈思敏喜欢赵小虎刘云富曾经猜想过,毕竟喜欢赵小虎的人很多,自己也很喜欢他,如果自己是女人一定会选择嫁给他。
可是他想不到陈思敏是为了能经常见到赵小虎才和自己好,更想不到她又会为了赵小虎而离开自己。刘云富曾经对自己还有点自信,现在已经化为乌有。
他哽咽了一下问道:“那你想去哪里呢?”
“上海,我有个表姐在上海,我想去找她。”说完陈思敏看着刘云富。
刘云富假装坚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出自己的懦弱。
“上海,听名字就知道很遥远,我还不知道上海在哪方呢?”说完他还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陈思敏欣慰道:“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刘云富真心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不会生两个人的气,一个是小虎哥,另一个是你,就算为了你们两个去死我都愿意,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死的是我,活着的是你们!”
陈思敏捂住他的嘴巴摇头哭道:“别胡说,富。我不希望赵小虎死,更不希望你死,要是我们都好好活着那该有多好,人为什么要死呢?”
刘云富抱紧她,两人紧紧相拥。刘云富心想:“是啊!人为什么会死呢?”
几天后陈思敏离开了羊街,刘云富心想她只是去散散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后来他收到陈思敏的信:“富,你还好吗?离开你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问题,我究竟是爱你还是爱赵小虎?最后我得出结论爱赵小虎多一点,爱你少一点。曾经为了赵小虎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后来又为了赵小虎选择和你分开。以后我害怕和你在一起了,因为和你在一起就会让我想起赵小虎。他太强大了,以前让我们活在了他的光环下,现在又让我们活在了他的阴影里。我们还是分手吧!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越过赵小虎的这道坎,才能不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我们有我们的世界,我们要过我们的生活,我们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里。突然之间我发觉自己长大了,不在是以前那个无知的小女孩。加油吧!富!我们必须要做出改变,变得比以前更好,更强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面对往后余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期待再次和你见面时我们都已经跳出了赵小虎的这个坎,那时我们才可以坦然的在一起,不为别人,只为我们彼此!爱你的陈思敏。”
刘云富抱着信纸痛哭,他轻声说道:“思敏,希望你可以跳出这道坎,我是跳不出了,我不可能忘记小虎哥,我会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
刘云富明白他这辈子可能与陈思敏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