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被叶贞逗笑了，他扯着叶贞坐下，笑眯眯地道：“此事有窦和在你安心。贞儿，你只需记得，在这京城之地，糜仲再不敢再轻易对我们造次。”
齐清前番还因糜仲的势力几次妥协，这次竟有这么大的自信，想来不是有了对抗之策便是有了靠山。叶贞想细问，但窦和齐清好像是约定好了一番，谁也不再对此事多说一句话。
叶贞只要作罢。
吃毕酒水，叶贞同齐清商量，想想法子把李试子救出来。齐清听了久久没有应。
叶贞道：“齐清，考试在即，他若一直被囚在糜府，定会耽误考试。岂不可惜？再说，糜家人私自囚禁他人，已然犯法，我们……”
“贞儿，糜林已把李兄放出来了。”齐清端来药，坐在叶贞对面，目光一点这药，轻笑道，“你且喝药。喝完我同你说。”
人已放出，叶贞心已安稳，她喝完药后，又问道：“那他可有受伤？若受伤，尽快来我这治伤，拖久了许是耽误考试。”
齐清嘴角的笑意渐渐退了，他犹豫了半晌，忽地道：“李兄他没了。”
叶贞赫然怔住，带着些药汁颜色的嘴角微微抖动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没的？”
齐清道：“听人说，他被糜家人打了一夜，扔出来时已经救不活了。”
叶贞头顶好似炸了一个雷，她轻轻抚摸着碗边，渐渐地捏紧了：“若是窦大夫早来一会儿，他也不会……”但窦和也是齐清去府衙告状时询问了好几个人才知晓的，糜家人渗透在朝堂各处，亦阻断了大多数齐清联系旁人的机会。
齐清握了握叶贞的手，她的手指尖冷的泛白，他忙把手攒入怀中，轻轻暖了暖。
“贞儿，这些账，我们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讨回来。”
糜府内，鸟雀自枝头发出清脆的叫声，声音虽好，却越发引得屋内的人烦闷。
糜卿嘴唇眯成一条线，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糜仲，一旁的糜林揪着衣角红着眼眶，忍不住劝糜卿：“阿爹，这件事不是兄长的错嘛！是那些贱民设计祸害兄长，他们要毁了兄长的声誉！”
糜卿额上的青筋突突地冒，精瘦的脸上带着寒意：“孽子，即便不是你的错，你祖父着人唤你数番，你如何敢公然不听他的话，仍驻留在江边？”
糜仲深深地低着头，没有回应。
糜卿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如此倒也罢了，这次竟还惊动了窦王爷！你难道不知窦王爷一向视糜家为死敌？你如此，是想挑起两股势力间的作战？”
糜仲低声道：“父亲，糜仲不敢。”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娘亲的病实不能拖延多久了，而叶贞身上正有长寿之方，糜仲不能失去她，故一时才失态。”
糜卿紧握着的拳微微松了松，他唇还绷得紧紧的，忽地目向一旁的茶，冷冷道：“孽子还不快给我端茶来！”
这便是饶恕的意思了。糜林破涕为笑，忙把茶递给糜仲，糜仲端起茶来，向着糜卿的方向跪爬两步，举起递给他：“父亲。”
糜卿喝了半口茶，沉声道：“起身罢。还好事发后，窦王爷就生病了，尚未来得及将此事上报给天子，且上面有你祖父打点，也无虞。你祖父说了，今次的考试卷子已得，等会儿即寻他拿，切记好生温习。”
糜林忙去搀糜仲起来，又扑向糜卿怀中，吧嗒着大眼睛撒娇道：“阿爹，兄长是为了娘亲才会如此，既然没事了，阿爹就别气了罢，行么？”
糜卿揉了揉糜林的头发，转身行入了内堂。
糜仲领了卷子来，回到书房里开始钻研，做起学问来，面上渐渐恢复成往日那云淡风轻般的模样了。
还有一日，考试便开始了。
不少考生陆陆续续地开始前往京城学府的考场，在近处的客栈居住下来，叶贞帮着齐清叶明收拾行囊，收拾好了，又拿出来看上几次，见一样都不差，方才安心地又装回去。
几次三番地，一直暗中打量她的齐清都笑了，他把拳头伸了过去，笑道：“贞儿，猜猜里面是什么？”
叶贞觑他一眼：“我猜不得。”
齐清挠了挠头道：“贞儿太没有情趣了，这物你常见常摸的，仔细想想。”
叶贞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我实不知。”
齐清张开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叶贞惊诧地看着他，这时候齐清把手探过来，轻轻抓住了叶贞，浅笑道：“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担心，你只消回头瞧瞧，这手即在你身畔。”
叶贞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她挣开了手，沉声道：“还不趁着现在多看几眼书，在这儿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齐清很有些委屈，他唔了一声，转而拿着书看来看去，喃喃些之乎者也的说辞。吵得正在思索解题思路的叶明出了神，叶明叹道：“齐兄，你说我们看了这么多书，若考试时用不上，岂不是可惜？”
他捋了捋书角又叹道：“要是有考试题目就好了。一道考试题抵得上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啊！”
叶贞安慰他道：“兄长不必如此，我信只要苦心学，上天定不会辜负。再说，考卷对每个试子都是公平的，何苦为此耿耿于怀。”
叶明点点头又摇头道：“并非，我从坊间听说，有钱有势的试子，现下已从主考官那儿得了考试题，正在家中寻人解答呢。我猜，糜仲大抵也有这般好的待遇。”
叶贞拧着眉道：“无凭无据的事不可乱说，当心府衙之人以此缉你。”
“这也不是胡说。”话音刚落，门忽地被轻轻推开，一个试子看向叶明，“叶兄说的不错，我听在主考官府衙当差的官差说，试题已经被几个当官的誊写一份各自带走了，想来是给他们家中的公子准备的。”
那试子动了动喉结，四下瞧了一眼，探入门内，低声道：“现在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一份试题，我找齐兄叶兄就是想商量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