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名叫窦和，叶贞看着窦和叫来的一群人，心下已有了几分思量。
都说窦氏一族大多是皇族，窦和既来自皇城，怕也与皇族有脱不了的干系。如今见其得人心，且手下众多，猜测定无错。
“小娘子，有窦大夫的照应，我们避开那群坏蛋也容易得多。”齐清抱着叶贞，躲在窦和惊醒安排的舞狮队伍中，痞笑道，“你莫要再担心了。”
叶贞点头，却困惑：“窦和势力虽大，为何小马一个无名车夫竟能支使他？”
“你别这样看我。”齐清低咳一声，余光不断地左右打量，见李宇的人未注意这里，赶忙溜到小巷里。
“窦大夫，今个儿谢谢您了。明天我定给您拿我娘做的红烧排骨过去！”
窦和捻了捻胡须，朝二人笑着摆了摆手，转而离开了。
“你和窦和大夫的关系不错。”叶贞自齐清身上下来，缓步地向前走。
此刻月光打在叶贞瘦小的肩头上，好似她和月一般，都染上了清冷。齐清深呼一口气，上前几步，拢住叶贞的肩头，笑嘻嘻地道：“具体的说，是我娘和他关系好。”贴到叶贞耳根道，“你一定不知道，窦和年轻时可放荡呢，见我娘漂亮，就死活要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娘是什么人？她自来……”
“你娘是皇城中人？”叶贞垂眸思量，“你既成为齐清的手下，想来齐清也是皇城中人。且你娘有机会见到窦和这种大人物，可见齐清家世也不低。”
齐清动了动喉结，心道：“我、我不过说来一句话，他竟能猜出这么多来？果真是言多必失。”
门开了，马氏一张笑脸迎了过来，叶贞面露愧色，朝马氏道：“对您不住，让您久等了。”
马氏笑眯眯地摇头，引着叶贞入了东屋。屋子虽不大，却整洁得很，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齐清嘱咐马氏几句后，便洗漱休息去了。
叶贞见状，赶忙劝马氏亦休息，奈何对方只摇头，“你现在怀着孩子，身边不能离开人，白天有齐清陪着你，晚上他不方便，我来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叶贞赶忙去马氏手中抢盆，自顾自地打水洗脸，“伯母，我原是粗使的丫鬟，从没让人侍候过，一切事自己也都能做。您不必帮衬我。”
顿了顿，又赶忙道：“再说，您明早还得做红烧排骨，那个很耗精神，您……”
“我不大会做那菜。”马氏低咳一声，脸上微红，“你要是想吃，我寻人问问，等明天伯母给你做。”
叶贞一下子怔住了。刚刚齐清还说他娘最擅长的便是红烧排骨，可如今这马氏却……
“小马在说谎。”叶贞暗暗扣紧手掌，呼吸有些急促，摩挲着柔软的被子，想着马氏和齐清的种种互动，越发觉得诡异。
在记忆里，马氏十分尊敬齐清，而齐清亦鲜少唤马氏娘亲。这二人的相处模式不像是母子，反倒像是……
“主仆？”
“什么主仆？”马氏一脸困惑。
叶贞端详了马氏好一阵儿，摇摇头：“伯母，你不必在此侍候了，尽早歇息吧。”顿了顿，又道，“我并非想吃红烧排骨，您不必张罗了。明日我和齐清出去得早，大抵得晚间才会回来。”
好不容易请走马氏，叶贞深呼一口气，懒懒地卧在榻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熄灯睡着。
次日天下起了小雪，因着天冷，叶贞醒得格外的晚。洗漱好后，他便入了厨房。
如叶贞想的一样，厨房外表虽看起来很破旧，然内里应有尽有，虽是冬季，各种蔬菜水果肉类几乎布满案板。
她自案板上取来一块品质上佳的牛肉，掂了掂，挥刀剁成肉馅。
“哎呦！叶贞姑娘，您怎么亲自下厨了？”忽地，马氏大步跑进来，赶忙从叶贞手中夺过菜刀，“我已经给您和小马弄好吃的了，你去吃吧。”
叶贞沉沉地看着他。明明一个辈分比自己大的人，竟在情急之下用了“您”这个敬语？
马氏好像注意到说话有误，肩头有些打颤，低咳一声道：“贞儿，你是想剁成肉馅？我给你弄，我给你弄。”
“伯母，我想要包饺子。”叶贞深呼一口气，又取来盆，开始准备葱姜蒜一类辅料，“今日冬至，是吃饺子的日子。”
马氏蹭了蹭额上热汗，赶忙应下。
有了马氏的帮衬，叶贞做得很快，没过几盏茶的功夫，便做出五碗饺子。拿着小盒子装了两碗，放入锅中保温，又端着另外三碗入了屋子。
进屋时，齐清正在聚精会神地给叶贞剥核桃，听见脚步声后不觉抱怨：“喊人吃饭竟这么慢？我这核桃都快剥完了。”
马氏讪讪地笑了笑，将饺子端到齐清跟前：“贞儿想吃饺子，我和他就又弄了五碗牛肉馅饺子。”
齐清一听是叶贞弄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光亮，抄起筷子便吃了一个，连连翘起大拇指，朝叶贞模糊地道：“好、好吃！”
叶贞也尝了一个，点点头：“确实不错。”
“贞儿小娘子又会医术又会做饭，谁要吃娶了你，真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齐清嘿嘿地笑着，没有注意到叶贞脸上越加阴沉的目光。
胡乱地用毕吃食后，叶贞朝齐清略一点头：“我还留了两碗饺子，准备去学堂找大哥和元宵……”
“我陪你去。”
走到小巷外，小雪已便为大雪，齐清唯恐叶贞滑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一步不落。
“小娘子，钱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解决。”齐清低咳一声，“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你放心，这钱我借你也就没打算再要。”
“是对我好，还是对孩子好？”叶贞余光淡淡看了齐清一眼，轻声道，“你可知，我从来就不会厨艺。”
齐清心砰砰直跳，掌心渐渐沁满冷汗，他唔了一声，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指着左右哈哈笑道：“贞儿，这哪哪都是雪，我……”
“会厨艺的是从前的叶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