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手软?
就许曳那样的?
罗良友说不出话来,此时心里全都是后悔。
他在这个城市里徘徊了这么多天,都没敢真正下手,今天晚上要不是喝多了,当时也不会冲出来。
没想到,最后竟然弄得这样的结果。
明明自己已经计划好的,一步一步的实行,慢慢的逼着许曳拿钱出来。
他把许曳当成是一只羊,准备好了不断薅羊毛,可是,许曳一直以来的拒不相见,再加上前两天挨得那两顿打,让他沉不住气了。
几杯酒下了肚,热血上头,这一下,连回头的余地也不能有了。
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他直接把许曳惹恼了。
捂着肚子上了楼,旅店老板看到他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这的确是自己的顾客,捂着鼻子嫌弃的告诉他不要再吐到屋子里,要吐就去厕所吐。
他是真的受够了这个人,每次都是三更半夜的回来,回来都是带着一身酒味,前两次还是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在外面惹了事,要不是这人交的押金足够多,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现在看起来这是又惹了祸了。
老板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里掂量着,这次怕是有多少押金都要赶紧将人赶走了,若不然的话,万一真的是在外面惹了不能惹的人,哪天被收拾得狠了,死在他这个小小的旅店里可怎么办?
要是出了人命,他这个生意还要不要做下去?
就这样的还说是许曳的爸爸。
又不是没看到过电视里的那个大明星长得什么样,这两个人就没看出来有一点像的地方。
老板心中打定主意,暂时先放过醉酒的罗良友,打算明天早晨跟他说清楚,就让人赶紧滚蛋。
罗良友在厕所里趴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爬了起来,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怀里的十万块钱摔在床上,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说别的,这十万块钱够他玩几把麻将,推几把牌九的。
可是现在的许曳不是以前的许曳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还会叫他爸爸,现在竟然敢和他动手!
想到这个,罗良友就不禁捂住了胸口,真他妈疼。
他要冷静下来,不能这么没脑子,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梁照凛,还找了律师,自己签了那个断绝关系的协议,恐怕短时间内是真的在许曳那里刮不出什么油水来。
喘口气,裂开的嘴角一阵抽痛。
许宛如养的那个小崽子,竟然敢动手打他,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么想着,他将手机摸出来,播出了一串没有标注姓名的电话号码。
电话想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
“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的吗?”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
“不打电话,不给你打这个电话,老子他妈的就要被你儿子打死了。”
“重远?他打你干什么?你招惹他了?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怎么了?我能把他怎么了,我他妈的不过是去找许曳要钱,你这个儿子就跳出来挡在许曳的前面,摁在地上就是把我好顿捶。”
罗良友不傻,隐瞒了自己骂许宛如的那些话,直接数落盛重远下手究竟有多黑,他的伤有多重。
“不可能,重远虽然任性,可不是好动手的孩子,除非是你做了什么。”电话里,许宛如不屑的道:“罗良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肯定是你嘴里又不干不净的说了什么,这才惹得重远生了气,动了手。”
被揭穿了,罗良友恼羞成怒,当即在电话里不干不净的就骂了回去。
之前的什么冷静打算都见了鬼,二斤猫尿顶的他火气飙升。
许宛如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份今非昔比,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了,自然不会忍受,两个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最后以许宛如挂掉电话为止。
电话挂了之后,罗良友再次冷静下来,不由得暗自后悔,想了想,还是将电话给许宛如再次打了过去,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这么多年了,许宛如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道歉,可是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而是直接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他们已经逼着我签了断绝父女关系的同意书,许宛如,我没有别的办法,这点钱根本不够我生活,你想想办法吧!”
“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
“许宛如,我可告诉你,我身上的这伤都是你儿子打出来的!”
“你活该!你嘴欠人贱,活该挨打!”许宛如的火气也压不住。
“许宛如,你老实告诉我,许曳到底是不是我的闺女?”
“……”
那个男人被带走了,温瑾也走了,盛重远进了屋,许曳跟梁照凛都不在楼下,小少爷的心里满不是滋味的,上楼的脚步有千斤重,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来:自己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
有什么资格麻烦许曳,让她帮着自己做这个做那个的。
盛重远忽然发现,之前自己理所当然的厚脸皮,现在想起来竟然只剩下心虚。
如果换做自己是许曳,恐怕早已经把人打出去了,不要说收留,还要处理乔纱纱的事情,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更是许曳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拉住了他和乔纱纱。
而当初自己被学校叫家长的时候,连母亲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了什么骚扰女孩子的事情,也是许曳,理性的看待一切,给他辩解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愧疚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盛重远推开房门,却久久走不进去。
想到自己今天早晨气势汹汹的去找盛寒衾,少年更是无地自容。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盛寒衾,让他一定要帮许曳呢?
明明自己才是最没有资格说出那些话的人。
仰着头,望着楼上,实际上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许曳的房间,盛重远却一直看着。
许曳是不是在哭?
那个男人的到来一定让许曳很难受。
就像是他现在一样,越来越觉得自己记忆中那个完美温柔的母亲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也不对,其实母亲是真实的,她是真实的疼爱他,也是真实的嫌弃着许曳,毫不掩饰自己对许曳的虐待与偏见。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去找许曳,想要帮着她擦去泪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不要怕,他会护着她,永远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