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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未结的果

“怎么着?一脸乌云,闹别扭了?”Peter坏笑:“叫我猜猜,她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才不理你……”

“我也想知道。”张涛神色凝重,眉头拧作一团麻花。

“怎么着?真出事儿了?”Peter将信将疑,还是带点儿调侃的意思,问。

“我不知道。”张涛脸色一点不像开玩笑,这叫Peter也不觉凭添了几分认真,说:“多久的事儿了?Isa不像是那么能沉住气的姑娘啊。”

“我也这么想过,可这几天她确实一点消息也没有。”张涛苦恼。

“那你究竟对人家做什么了?”Peter奇怪。

“什么都没有,前几天跟她发消息,她说她不开心,从此以后就再没音讯。”张涛说。

“不是你惹她了?”Peter狐疑确认。

张涛沉默摇头。

“那可真是怪了,你没惹她,她莫名其妙的就不理你了。”Peter还是抱有几丝怀疑,又确认一遍:“真不是那丫头跑来跟你告白你拒绝了?”

“我对她表白了。”张涛承认。

“嚯,可以啊。”Peter惊叹:“说你是情圣,还真是名符其实,依思这么年轻……”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立场呢?”张涛打断Peter反问。

“息怒息怒。”Peter稳住张涛,终于认真点,给张涛倒了杯水,开始分析,说:“从你刚刚告诉我的信息听来,我敢断定Isa应该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不理你。”

“嗯,我也断定,你到目前为止没有说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张涛无奈。

“你别着急呀。”Peter说:“我觉得吧,从Isa的性格来分析,如果不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玩失踪,那么对她这种心大的女孩,什么才足够严重呢?我猜,八成跟她家里人有关,并且,说不准跟你也有关。”

“什么意思?”张涛迷惑。

“你自己想啊,我又没天天跟着你们俩,你们之间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Peter摊手耸肩,一脸爱莫能助。

张涛听完Peter的话,陷入沉思。随后66酒吧也迎来了第一批客人,Peter转身招呼,张涛突然想明白了,也就在张涛想通的下一秒,他毫不迟疑,从座位上起身就走,连招呼也没打。

天色平平稳稳地到了夜幕,已经入冬,即便是地处南方,寒意还是不自觉的沁人身骨。

云家爸妈还是僵着彼此不说话,这段冷战持续下来,云爸已经渐渐脱离到家庭之外,开始只是常常外出,避开云妈,但发展到后来,却连子女们也很少相见,看着家中二老始终也不见好转的关系,云家姐弟心里都忧虑不已。

自从听了张依思家里的事,云烟心里一直庆幸,做寻常人家的好,但转眼又看家中二老,因为对待子女的理念分歧,而渐行渐远,家不成家,心中也是颇感无力。

云烟感慨万千,肚子里的生命在一天天长大,她却在最应该平和安详的时期,生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并且每一件事,都给她的人生旅途,摆上了各种难以逾越的障碍,也就是到了这时候,才切身体会到了为人的难处。

抚摸着已然感到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云烟有些百感交集,就这时,家门从外被打开,予林回来了。

“回来了。”云烟满脸忧虑地走向丈夫,问。

“怎么了?”予林见妻子愁眉不展的模样,隐隐感到家里又出事了。

“爸爸到现在还没回来。”云烟露出焦虑的神色。

“打过电话么?”予林诧异。

云烟摇头:“好像从早上出门就一直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妈妈特别生气,这会在房间里呢。”

“那有没有爸爸平常总会去的地方,或者朋友家的地址,我这会出去找找。”予林说着把刚刚换下的鞋又穿了回去。

“铃铃铃……”也就是在予林转身的一瞬间,从卧室里传来了一阵来电铃声,当铃声歇止,云妈却突然冲出了屋门,她满脸焦急好像要哭地说道:“小烟,你爸出事了!”

云烟、予林两口听到云妈突然说云爸出事了,均是一愣,云烟下意识从母亲手中接过手机,通话还没有结束,来电是云爸的号码拨来的,云烟举到耳边,听听筒那头一个陌生的嗓音,说:“喂?喂……要是您不信就亲自来趟医院吧,我还不急着走,你们家人来了确认好了人再把押金还我也行。”

“好的,劳烦您跟我说一下医院地址。”云烟定了定心神,跟对方要来了医院地址。

“怎么样?”云妈心急如焚,眼巴巴看着女儿。

“妈妈,您先别着急,我跟予林现在去医院看看,您在家里等我们的电话。”云烟安抚母亲说。

“不行,我也要去,我怎么可能呆得住。”云妈说着声泪俱下。

云烟本来想再劝云妈留在家里,但是见云妈着急成这个样子,觉得留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就先稳定了一下老人家的情绪,随后三人共同出门,驱车朝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果然见到刚刚抢救出来的云爸,云妈见后大惊,血气上涌险些晕厥,被身畔的云烟扶住,泣不成声。

予林与医生问清情况,找到救人者,把押金还予对方,顺便将剩余手续办齐,云妈的情绪才算平复了一些。这时候,云爸已经脱离危险,被护士推到走廊上临时安置,排着床位。

又过了一会,接到消息的云朗也直接从公司赶了过来。他穿过已然人满为患的医院走廊,来到亲人身边,最先见到的是予林,他被留下看着仍然处于昏迷的云爸,云妈由云烟陪伴着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

不过一天时间,家里所有人都如此憔悴无助,一股懊恼之情直窜上云朗的脑门,当初坚持跟母亲唱反调的时候,他绝没有设想过会见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然而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猝不及防,生命的脆弱在四个人眼前展现得淋漓尽致。此时就算忏悔,就算求饶也无济于事。

“爸怎么样?”云朗问。

“突发性心梗,刚刚稳定下来,现在等他老人家醒来,再观察一下,应该就没事儿了。”予林皱着眉说。

“一个床位都没有么?”

“没有,比爸情况严重的也都还有两三个在前面排着床位,护士说,能安排在走廊已经是运气不错了。”

云朗听完,头目望了一下坐在远处的母亲和姐姐,不禁锁眉,他沉吟片刻,说:“那换我来守着吧,你跟云烟把妈先送回家,有情况我随时电话。”

“刚才小烟尝试动员过,可是妈坚持不走……”予林无奈地摇摇头。

“哎,那我过去看看。”云朗叹气,朝云妈所坐的地方走去。

云朗靠近云妈身边,刚想要对她老人家说话,就见云妈阖上双眼别过了头。云烟只好无奈地冲他摇摇头,让他暂时不要来这边,所以云朗就又退开,回到了云爸的病床跟前。

“叮”——云朗刚刚回到云爸病榻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醒。

方便上网么?今天我跟宇文演示咱们的产品了,他提了一些修改意见,我发你。——发信人是沈娜。

明天可以么?家里出事了,我在医院。——云朗立即回信。

怎么了?——沈娜立即追上。

我爸突发心梗。——云朗回答。

在哪家医院?是离你家最近的那个么?——沈娜问。

嗯。——云朗回。

沈娜没有回信了,在这期间,云朗内心作着无比激动的斗争,他担心如果沈娜问他云爸为何突然病倒时,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沈娜就这样没了后文,手机也就此沉寂无声,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也很失落。

沈娜过了很久才又来了一条信息,这是在云爸被安排到正式病房的时候,所以等云朗看见,已经是到了后半夜的时间。

沈娜的信息内容是——我联系到了个朋友,他刚好在医院的心血管科,照顾好伯母,都会好起来的。

云朗看见短信,心里十分感动,然而他却抱有几分迷惑,既然沈娜消失期间,是在帮忙联系医生,那为什么不当时就告知自己?然而念及此处,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大概是因为父亲突然病倒,心情紧张而过分敏感了。

这时,云爸已经清醒,云妈也已经回家休息。病床边,只有云朗一个人守着。

“爸,您想要什么?”云朗看云爸睁开眼,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问。

“扶我起来吧……”云爸音色略哑,说。

等云朗帮云爸靠坐起来,云爸的眼睛下意识在病房里寻望了一下,于是他说:“妈跟姐姐、姐夫回家了,知道您没事了,他们才放心走的。”

“哦。”云爸神色深沉,答应。

“您可是把家里人都吓坏了。这次幸亏在小区附近,被好心人发现及时送医院……”云朗说到这里,暗自顿了一下,才又继续:“爸,要不您还是别跟妈别扭了,看到您二老这样,我们做子女的也不是滋味,尤其是我……”

云爸听完儿子的话,看着他一副愧疚的表情,口里缓缓叹息,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和你们妈妈结婚三十一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同甘共苦,要说隔阂、埋怨可能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计不计较能说的清楚了。别说闹别扭了,就连一丁点的埋怨,我其实也不该有……”

云朗听到这里动容,想要说些什么,却叫云爸轻轻拍手止住,让他耐心听下去:“但是人啊,年纪大了,就是固执……从我跟你们妈妈结婚到现在,整个家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咱们中国的媳妇非常不容易,尤其是你妈妈还是个女强人……外面要工作全力打拼,家里上下老少还要操碎了心……”云爸说着喘了两下,刚刚恢复,一下说这么多话,感觉有点吃力。

“爸,您少说点吧,现在您还很虚弱,我都懂。”云朗劝道。

“没事……”云爸顺了一下心气,又接着说:“这次我跟你们妈妈的矛盾,其实在于我们都太过关心你们。关心则乱……”

“也是我太不懂事。”云朗自责。

“年轻人啊……感情冲动的年纪,爱情至上,这些都可以理解。我们也都是过来人……”云爸再歇了歇:“年纪大,脑子里一些被岁月固化下来的思维不好变通,接受事物总是慢些……你妈妈是,我也是,脑子里都有心结没转过弯……然而,我们之间对待矛盾的态度又陷入了两种极端,又都不够耐心,操之过急。”

云朗听到这里,垂下头:“是我太急了,没考虑到您二老的感受。”

“哎。”云爸感慨,摆了摆手。

“爸,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我不该太固执,可能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正确的相处模式,不论对女方,还是家里人,可是心里就是下定不了决心,做不了决断。”云朗坦白。

“那你想跟人家走下去吗?”云爸问。

“嗯,我想。只是……”云朗回答,却又迟疑。

“不用只是,想就够了,有个相爱的人不容易。”云爸拍拍云朗的肩膀,不再说话,大概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精力。

“爸,您再睡会儿吧。”云朗关切地说。云爸点头同意,被儿子扶着缓缓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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