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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尘埃

工作本不该参杂有太多的私人情绪。然而,张依思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自从知道张锋与焦艳的秘密关系以后,张依思已经无法再以看待救世主的眼光去看待她,每每与她相遇都从心底里不住反胃,可张依思此时此刻却已经正式成为了她手下的一名员工。

张依思从正式调入焦艳部门之后,就每天都在祈求不要接到任何的任务,可惜事不遂人愿,焦艳却极度喜欢做任何事情,都要叫上张依思。

“依思,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你可以把笔记本带上,记一下笔记。”今日是一场重要的高层讨论会,焦艳把依思叫来做会议记录,即便在会议过程中已经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全程记录。

“嗯。”张依思满不乐意地随便答应,心里对这做了婊子还装单纯的女人恶心到底,却只能伪以顺从。

会议在激烈、却又无果的讨论中结束。

张依思抱着笔记本,心不甘情不愿地尾随在焦艳身后,往他们的办公室走。

“你们凭什么欺负人!我十几年的员工,就这么糟蹋我?!你让王群伟出来!!他妈我累死累活给他打了十几年的工,就跟打发要饭的来打发我,卸磨杀驴啊?!!”

经过人事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尖厉的声音猝然响起,听到声音的张依思和焦艳都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不禁回首寻望。

也就在两人扭头的同时,人事部的大门就为人从里面紧紧阖住。即便如此,里面人激动的叫骂声还是撼动了密实的门页,传出了晦闷的话音。

张依思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遇到不曾经历过的事,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探知欲,因此,在焦艳已经向前又走了好远,回过头来,却还发现她站在原地不曾挪动。

“依思,走了。”焦艳招呼一声。

“哦。”张依思还没有从时断时续的叫骂中听出名堂,被焦艳一叫,颇感扫兴地跟了上去。

“没什么好好奇的。”张依思跟上,两人走到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焦艳对她说:“群体协作的过程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刚刚里面的人太不成熟了,即便她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依思,你要记住在团体运作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哦。”张依思悻悻应声,没有对焦艳的说教表达任何看法。

大概焦艳也意识到了张依思对自己的变化,随即也闭嘴。两人默默地回到了办公室,各忙各事。

团体中永远不会隐藏秘密。

张依思刚刚走到位置前坐下,打开即时通讯工具,就有一大批留言等着她来回复。其中最多的是询问她有没有听到人事办公室里的吵架内容,还有一部分是关于工作的留言,除此之外,却只有一条与眼下工作范围分毫无关的信息,然而也就是这一条信息,让张依思整个人无法继续安坐。

依思,今天张总监回来了,他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呆了很久才走。——留信的是张依思父亲公司里,跟她私交还不错的一个女孩。

这让张依思瞬间开始六神无主起来,张涛回到南边,无疑是一件叫张依思喜忧参半的事情,她此时此刻最想见和最不想见的人,都是张涛,可他却这么一点交代也没有的来了。

张依思心里乱哄哄的,她极其想知道张涛会跟父亲说什么?大概是跟自己有关吧,不然以现在的局面看来,张爸必定不会将他召回。

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张依思已经不知不觉的举起了手机,将显示屏调制张涛的通讯界面。正值犹豫是否要联系对方的瞬间,张涛的消息敲响了她的手机。

张涛说:我来找过张总了,我请求他同意我两在一起,他没有同意,不过我想事在人为。希望你能看到,也希望你不管遇到什么,都能知道,我愿意与你共同面对。

看到这里,张依思心间一怔,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她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跑去洗手间,几日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再次全线崩塌。

张依思逃到开阔的天台,吹着触感已变冰凉的冷风,心情也逐渐冷静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尝试着确定下来自己的心意。

面对着高楼矗立的城市森林,张依思怅然若失,她不能再逃避了。于是她拿起手机,拨出了张涛的号码。

听筒“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喂,依思。”张涛有些激动,他的声音伴着机场通知,从听筒里传来。

“张涛,对不起。”张依思嗓音压抑地说。

“傻丫头,你对不起我什么呢?”张涛爱怜地说。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给我的打击太大了,让我改变了很多原本坚定的新年。我再做不到全身心的去相信你。感情,太脆弱了……”张依思说着嗓音哽住,泪珠颗颗滚落。

“我明白。”张涛很失落,但是他还是稳住了情绪,说:“没关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随着你的心去,咱们约定好,等你想明白,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未来的时候,你再回来找我,如果你最终决定放下,那就彼此祝福。”

“可是那要多久?我如果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呢?”张依思已经泣不成声。

“嗯,期限是个问题。那我们暂约定半年,在这期间,我会保持让你知道我的消息,我的所有联系方式也不会变,你随时想要联系,都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我。”张涛提议。

“张涛,你别安慰我了。这个方案根本行不通,不是完全在耽误你吗?你已经不小了。”张依思说。

“嗯,这是现实,可是即便不等这半年,我眼下不也孑然一身吗?”张涛肯定,随即又安慰,说:“给时间一些信任,该相会的总会团聚,该分别的总会离别。”

“我……”张依思想说什么,眼泪却再次阻断了发声。

“你别着急,我不是立马就要你的回应,不要在情绪冲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听我的,给自己一些时间,一切都会明白。”张涛说着,机场登机提醒响起了他的目的地,于是他又说:“我需要登机了,你记住,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我们一切等半年后。”

“嗯。”张依思艰难地答应一声。

“约定好了,照顾好自己,再见。”张涛说。

“嗯。”张依思眼泪更加泛滥成灾,通话挂断了,天台上的风更疾,凌凌冷风扑面而来,令她感到无法呼吸。

张依思不禁避身向露台内,环抱双手蹲下,却无法给予自己半分的温存。

强风过境,在城市丛林见呜咽回响。

云朗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各种软件界面和私聊窗口,然而最引他注目的,还是沈娜的留言。

早晨的短信没有收到云朗回复,沈娜十分担心,所以,在看见他即时通讯工具上线的同时,她又发来了问候的消息。只可惜,云朗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家庭危机和感情危机双面夹攻,让夹缝中生存的云朗很疲惫,他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半点力气去做出任何决断,任何决心也都太难。

云朗本来想要找沈娜求证,她委托的朋友是否就是宇文阳,只是这种问题不论怎么问,都会变作质疑,那太严重,也太伤人。所以思考了整个早晨,他终于还是决定不说穿。

敲动键盘,云朗给了回应:我爸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代我谢谢你的朋友。昨天宇文阳对产品提什么修改意见了?

收到云朗消息,沈娜一愣,虽然对方没有戳穿,但她心里清楚,医院里托的朋友究竟不是自己的关系,云朗要是真一点端倪没有察觉,绝不会这么不咸不淡地让她转达一下谢意。只是,既然云朗不戳破,她也开不了口去解释,于是随口答应,迅速把话题转上了工作。

沈娜跟云朗简单描述了一下,从宇文阳那儿收集回来的产品修改意见,云朗反馈说稍晚一些会执行修改,大概明天生成新的(软件)包,沈娜同意,但彼此之间太过公事公办对话,却使她不由忧从中来。

工作说完,情侣之间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些其彼此的话题,期间沈娜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云朗解释,昨天晚上托宇文阳联系床位的事,正举棋不定,云朗那边却发来消息,说要去开会,沈娜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将辩解的想法搁置下来。

问题隐而不发,往往比正面冲突要更加危险。沈娜此时的心情是郁结难抒的,对着电脑上跟云朗最后的对话,她不住发呆。

“领导,领导。”程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沈娜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唤回了她的注意。

“嗯?怎么了,小程。”沈娜回神,诧异地问。

“前两天孟总让我跑税务局的事我今天已经都跑完了,这些是办完的材料,您看一下。”程瑛说着递过了一个档案袋。

沈娜接过来,大致看了两眼,都是税务相关的材料,她也看不明白,于是放在一边,说:“辛苦了,等孟总来了他看吧,你先去忙别的。”

“嗯……”程瑛答应,却不慌挪步,迟疑片刻,又说:“沈总,您是不是有心事呀?”

“嗯?”沈娜诧异,给程瑛这一句话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然而程瑛也没有等她回答,就又说:“沈总,从您表现出的状态来看,我觉得您很有可能是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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