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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偶阵雨

“她来了好几天,她也在找人。”Peter对紧跟进来的予林说。

“她找谁?”予林看着安妮的样子一阵可怜:“她喝了很多酒?”

Peter耸耸肩:“刚来两天确实卖给她许多酒,后来……”说着又撇了撇嘴:“她这样喝下去,迟早会废掉,所以我就拿雪碧骗她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对饮品的辨识力了。”

“他怎么了?”予林皱了皱眉头问。

“通常像她这样的表现,我会断定她失恋了。”Peter摇摇头。

安妮确实失恋了,在她看清身边到来的人是云烟的瞬间,她向云烟哭诉了自己的遭遇:“那个混蛋就是个骗子,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呜呜呜……云烟,我什么都被他骗走了,都给那个混蛋骗走了……呜呜呜……”

原来安妮在过年之前不辞而别,原本是打算跟男友回家见家长,但没想到那人在临走之前突然告诉安妮,他家的生意发生了法律纠纷,他父亲赔了很多钱,只能先自己独自回家处理问题。当安妮出于好心,询问对方是否需要自己帮忙时,那人竟然狮子大张口问安妮借30万,可怜安妮年少不懂事,把这些年来辛苦攒下的积蓄全部给了他拿去还债。当时安妮想他们都已经达到见家长的地步,应该对他完全信任,也多想,也没多问,就让那厮拿着自己的血汗钱登上了飞机。可她不曾想,那人在拿走她的钱后音讯全无,等安妮年后想询问他家里事务处理情况时才发现,对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安妮发现自己受骗,按照那人提供的家庭住址去找那人,可那人存心是要来欺骗安妮的,哪可能给她留下真实的老家地址。瞬间,他的号码停机,市内租房换户,就连他一直声称的上班单位也是查无此人,安妮奔溃了,她本以为触手可及的美梦在一夜之间崩摧瓦解。

“呜呜呜呜呜……我好后悔……好后悔……呜呜呜呜呜……”安妮哭了整整一夜,云烟也陪了她整整一夜。

在这个浮躁冷酷的时代里,这样的事情已经数见不鲜。但又如何呢?因为即便是再寒冷的严冬都会有驱散它的暖流,然后伴着春讯,新的曙光依旧冉冉升起。

“滴滴滴滴滴滴……”安妮床头的闹钟卖命地叫喊着,终于将沦陷在睡眠中的她唤醒。

安妮关上闹钟,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厨房想倒杯水。

“醒了?”

就在安妮半梦半醒之间,一声问候让她瞬间混淆了此刻究竟是处在梦境还是现实。

“来吃早餐吧。”云烟摇了摇手中刚买回来的早餐,满脸笑容地走进屋内,看着安妮惊愕的表情道歉道:“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翻你包拿走你家钥匙。”

安妮愣在原地,半饷才说:“谢谢。”

安妮是有些惭愧的,想起之前自己对云烟的态度,那些误解与猜疑,在面对云烟此刻的悉心的照顾,她多么无地自容。

“你知道么?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安妮。”在安妮黯然埋头吃着面前的早餐时,云烟忽然跟她聊起了天:“只身来到这个大城市里,靠着自己的双手获得所有的成就,还有荣耀。”

“呵,有用么?还不是被骗得一干二净。”安妮自嘲道。

“可是你刚来的时候不也一干二净么?”云烟说。

安妮没有应声,只是狠狠地一口一口喝粥,仿佛在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她心中对世事的愤恨。

“这只是上天给你的一次考验,第一次你都度过了,这只是下一次辉煌的例行公事而已。”云烟继续。

“哪有什么辉煌,我面前一片灰暗。”安妮冷笑中带着绝望。

“不,这不是结束,这是另一个开始。”云烟目光坚定而恳挚:“你还是那个坚强的安妮,因为你还是你,从前到现在,都不曾改变过。你依然是那个让我佩服的女孩。想想当初你以你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然后转学艺术,自己赚学费,自己争取到第一份设计的职位,获得无数奖项,这一切都是你白手起家得来的。当初那么艰难你都熬过了,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当初那么艰难你都熬过了,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不行了呢……不行了呢……”云烟的话在安妮脑中荡起了层层波澜,她的心为之一震。

是啊,以前那么艰难都熬过了,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安妮扪心自问。

“我去上班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希望还能再看到那个自信坚强的安妮。”云烟看着持续沉默的安妮,决定留出时间来让她自己静一静。

“我希望还能再看到那个自信坚强的安妮……自信……坚强……的安妮……”云烟临走前留下的话在安妮脑中不断回旋,像是时间的漩涡,把好多记忆和心情都卷了进去,然后回归了黑暗的静默。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你受尽折磨、有时候让你感动心安。它常常先将人摔烂成泥,然后磨平棱角,重新塑型,放在火中历炼,告诉你什么是你所可以拥有的,什么是你值得珍惜的,最终赋予百经创痛而依然挺立的人以新生。

午休时间结束的时候,安妮出现在了办公室的大门口,她精神抖擞,装扮考究,与早晨那个垂头丧气的失恋女人判若两人。而这也是云烟一直在等待的时刻,这个时刻比她预想时间来得早,看着神采奕奕的安妮能重拾生活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要欣慰。

安妮走过云烟办公室方位的时候,通过半掩的门缝与她对视而笑。

那天下午安妮去王总办公室做出了非常深刻的检讨,被臭骂一顿后安然无恙的回归了工作岗位,一切有惊无险。等到下班,又与云烟相约共进晚餐。

“真高兴能看到你来。”云烟说。

“谢谢你,云烟。”安妮感谢道。

“都想通了么?”云烟问。

“没全好,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难受,不过白天忙,不会特别影响心情,彻底断根,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安妮略带轻松的耸耸肩。

“如果自己没办法排解,记得我随时恭候。”云烟承诺道。

“嗯,只是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好。”说着安妮收敛笑容,转换出歉疚的表情:“云烟,我还要跟你道歉,过去我……”

“都过去了。”云烟打断安妮,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再提。

安妮听到这话,感激之余倍感无地自容,竟忽然湿润了眼眶。

“行了行了,再这样下去该变肥皂剧了。那这样吧,今天的饭你请,就当是你赔罪了。”云烟看见安妮的反应急忙开解:“我可得吃顿大的,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好了,结账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哦。”

“嗯。”安妮收回眼泪,含笑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赶快收住,你在这样,我可要hold不住了。”云烟佯装烦恼地望着安妮说。

而这样的云烟却让安妮看的一阵滑稽,瞬间破涕而笑:“云烟,你跟谁学的这活宝表情。”

“跟我弟弟呀,可爱吧。每次我骂他的时候他都这副表情,然后我就没辙了。”云烟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无奈情绪,惹来安妮的又一阵笑。

春天来了,生灵开始结束沉寂,仿佛还能听到树枝发芽的脆响。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春雨的时节,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很轻、很绵,稀稀松松地倒也不叫人讨厌。

张涛回家的时候忘记拿伞,从停车车位到单元楼下,他一路小跑,还是弄湿了头发和外套。这样的情况,照往常,他会直接锁住门,脱个精光先舒舒服服地冲个热水澡,然后再回房找出换洗衣服胡啦上身的,可现在……

“hello,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由张氏集团冠名播出的爱show节目,在这里我们将挖掘出全国最好的声音……”当张涛开门就听一阵吵闹的电视节目声扑面而来时,一种被称作“自由”的东西的碎响也随之共鸣而起。

“张涛你回来啦……”张依思盘腿坐在沙发上,侧脸用塞满零食的嘴向张涛含糊地说着什么。

张涛没立即说话,矗立在门口像是默哀一样,望了张依思好几分钟,才慢慢开口:“小姐,您这样跟我说话,我肯定听不懂。”

“哦,我是问你,有没有吃饭?”张依思艰难地咽下了满嘴的零食,复述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

“吃过了,我现在要洗澡,请在半小时内不要敲厕所门。”张涛边走边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好所有东西,闪入了卫生间。

“嘿,这人,本来还想告诉他今天我做了披萨和蘑菇汤,真没口福。刚好,收拾收拾放冰箱,明天当早餐。”张依思自言自语,放下一桌零食,走进厨房开始收拾。

“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仍然能相拥才不怕骤变,但怕思念。唯愿会及时拥抱入眠,留住这世上最暖一面。茫茫人海取暖渡过,最冷一天……”在张依思刚把披萨和蘑菇汤封好放进冰箱冷藏,电视里传来一个男人演唱《最冷一天》的歌声,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张依思立即撂下手边的所有事情,跑到电视机前面去要看清那人是谁。

“你的演绎很棒,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当张依思赶到电视机前,摄像机却转向了评委,而等镜头再次转回演唱者的时候,张依思却讶异地与那人异口同声地讲出了同一个名字:“Daniel……”

“Daniel,恭喜你,你是今天第一个晋级的选手。”随着评委的宣判,傅磊面色平静地离开了舞台,他甚至没有接受太久的记者采访。

“Daniel!Daniel!”失踪了好几月的傅磊突然以这样的方式现身,令张依思始料不及,她一时没控制好情绪,竟然惊呼起来。

“小姐,隔壁有老人,您可以收敛一下情绪么?”张依思的叫声惊动了卫生间里的张涛,他不得不迅速穿好衣服出门阻止这个姑奶奶可能会继续下去的大喊大叫。

可张依思这时已经完全顾不上理会张涛,只是赶紧抓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焦急问道:“喂,叶秘书!我爸最近投资办的那个选秀节目组怎么联系?!我要找今天晋级的那个选手Daniel……对我很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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