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钱府的大火总算扑灭,一夜之间,偌大的钱府被化作焦土,府院内一片狼藉!
担任东大街保正的胡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竟也一夜未睡,在衙役们的指挥下,带着青壮年奋战在救火的第一现场。
如今大火扑灭了,剩下的也就是在仵作的要求下清理现场、搬运尸骨等一些琐事,老爷子便向衙役们告了个假,回家补个回笼觉!
随着府内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的增多,谁又会去注意一个灰头土脸瘦弱不堪的邋遢男子呢。
待大火熄灭后,钱文杰很巧妙的混在了搬迁人群里。
这一回,他学乖了,没有亮出身份找执勤的衙役帮忙申冤,在他看来,官府已经不靠谱了,既然唐家有本事行凶,那么就有能力控制锦官城的官员,找官府申冤无异于自投罗网。
再者,谁知道人群中有没有潜伏着等待抓漏网之鱼的杀手呢,在没确定自己是否脱落危险之前,他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再做算计。
自诩为隐藏得很成功的钱文杰,哪曾发现,在他刚溜出钱府大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前脚刚拐进一个小巷子,后脚就有两个小厮尾随着他而来,等他发现的时候,后脑勺一阵声闷响,就这么被稀里糊涂的给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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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寺禅院内。
雏姬一大早就双膝跪在公子的房门外等待召见,此刻的她,秀眉紧絀,神色黯然,显得颇为惶恐。
虽穿着一件上好的浅蓝锦衣,左臂处却缠着一条纱带,纱带上浸出一朵梅花大小的血迹,她竟然受伤了。
“吱嘎”一声,美婢月儿拉开房门,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见雏姬跪着,便取笑道:
“哎呀,雏姐姐,你大清早跪在地上干嘛,莫非监视汉王府的人手不够,问王爷来要人了”
雏姬没心情跟她贫嘴,正待让她走开,一股兰麝香气萦绕在鼻息间,银色的金丝靴映入眼帘,公子穿着一件雪白直襟长袍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面如桃瓣,眉如墨画,唇如涂丹,绾着‘书生髻’的头上插着一枚莹白的玉簪,两束笔直的鬓发垂在胸前,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似有笑意一般正看着跪在地上的雏姬!
出来的人正是轩王李晗清,也就是此前雏姬口中的公子。除非在皇宫或王府,一旦外出巡视,李晗清都是令手下以‘公子’相称。月儿倒是难以改口,不过雏姬这公子却也叫得顺溜。
瞥见李晗清正看向她,雏姬哪敢与他对视,慌忙伏地再拜!
“跪着干嘛,起来说话”李晗清笑道
“雏姬不敢,雏姬有负公子所托,请公子责罚”
见李晗清有些诧异,雏姬便将昨晚行刺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城外双方人马的火拼,对方的人数等全部仔细的陈述了一番。
李晗清听完,便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如果涉及朝堂势力,那行刺者又是属于哪一支势力呢,她们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看来这锦官城,藏龙卧虎者,大有人在。
想到这里,李晗清微微一笑,瞥眼见雏姬还跪在地方,便抬手扶她起来。
“你受伤了”?
见雏姬手臂缠着丝带,李晗清不禁关切的一问,雏姬嘴角偷偷一翘,娇笑道:
“些许小伤,不碍事,多些公子关心”
李晚生笑道:“能伤到你的人,倒也有些手段,能看出她们是属于哪个门派吗”
雏姬想了想,说道:“从昨夜的交手看,对方行动迅速,招式虽简单,却极是狠辣,只攻不防,刀刀致人性命,不像一般的江湖门派所为”
“噢?何以见得”
雏姬又道:“在拼杀中,那些刺客一旦重伤,便挥刀自刎,绝不留下活口。雏姬在查看尸体时,发现他们的脸部均是被毁过容,嘴里虽未藏有毒药,但雏姬推断,他们应该是些死士”
李晗清饶有兴致道:“死士?”
雏姬道:“是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死士,这些人左手老茧比右手粗糙,身上的还有许多相似的旧伤痕,应该是从小就被统一训练出来的死士,不过,他们中的的首领是个女子,使得却是一手江湖武功”
李晗清道:“江湖武功?”
雏姬道:“没错,雏姬与那女刺客交手时,她虽用的是些普通的刺杀招式还击,但在我步步紧逼之下,发现她的招式和套路中隐藏着不同手法,有点像。”
雏姬说到此处,略有迟疑,李晗清遂追问道。
“像什么”?
“像。上清门”
李晗清急道:“不可能,上清门是皇姐的人”
雏姬忙道:“一开始我也觉得不是,但公子是否记得,去年玉月国武考的时候,雏姬最后一个对手就是上清门弟子。
昨晚雏妓与那女子交手中,发现她的武功精髓跟武考中的那个上清弟子如出一辙,所以,雏姬可以断定,她就是上清门的人”
雏姬说完,偷眼望向李晚生,发现他脸色大变。
这也难怪,上清门,乃玉月国开国皇帝一手扶持的武学教派,曾为玉月国的建立,立下了不世之功,历任掌门都是当朝国师。
虽说此门派以追求道法自然,清心寡欲为本,但国家有难之时,上清门作为皇帝手上的一股势力,将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
故此,上清门成为玉月国的皇家宗派,历任帝王,但凡皇室子嗣,成年之前都要进上清门修行教义,上清教也成为玉月国的国教。
更为厉害的是,上清门内的少室山上竖立着一支龙柱,龙柱上镌刻着开国皇帝的传国遗诏之一:“玉月万世,上清同在。”
上清门教规深严,山中弟子没有掌门批准,是绝不能私自下山的,就算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也是废其武功方可放行。
而要请动上清门为其办事,除了皇帝诏书,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呢,除非掌门指示,否则唯一的解释是,上清门出了叛徒!
想通这一可能,李晗清反倒安心下来,只要上清门没有整体叛离,区区一个叛徒,武功再高也成不了多大事,要知道,当今天下,武功高强者何止千万。
倒是这个女首领在为谁所用,才是李晗清最感兴趣的,他相信,那个幕后的主人,会很快浮出水面。
李晗清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对着两个雏姬月儿二人笑道:
“难得今日雅兴,走吧,咱们去会会这暗流涌动的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