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时间，秦歌终于适应了高中的生活节奏。
然而这种“适应”的代价，就是新鲜感的丧失。
接下来几天，秦歌又慢慢恢复了白天睡觉，晚上上网吧的高中生活。不过跟高中不同的是，秦歌晚上上网吧可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为了学习的。
秦歌作为夏楠的师父，每天晚上都要陪她训练战术，同时，作为回报，她也得帮秦歌补数学。
夏楠的数学是真的不错，她说她数学是130多分，秦歌后来才知道，上次考试题特别难，全市过120的一共不到二十个，过一百三的，就夏楠一个。她是数学全市第一！
唉，魔兽打得好，成绩还好，学霸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在夏楠的悉心教导下，只用了一个星期，秦歌从数学白痴（他一度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了你敢信），变成了年级倒数第一。这真是可喜可贺。
另一边，秦歌也没闲着，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研究了各大平台上的斗地主游戏。从游戏制作者的角度来看，那些平台上的斗地主还很简陋，连超级加倍、春天翻倍这样的基本玩法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癞子玩法、不洗牌玩法，可改进的空间巨大。
不过游戏制作可不仅仅是一个想法。秦歌虽然已经写完策划案，但是现在还缺两个核心人员，一个是程序，一个是美工。
美工的人选，其实秦歌心里早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明彩，就是他的小学同学。
但是他始终犹豫不决。因为在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明彩自杀了。
明彩这个人性格孤僻，交友甚少。所以她为什么自杀，谁也不知道。
秦歌考虑了挺长时间，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找明彩来做这个工作，一是因为秦歌见过明彩的作品，非常有灵性，只要好好培养，别说是美工，就算是美术总监她也胜任；二是因为，秦歌确实想干预一下她的人生，也许她最终没有自杀呢？
于是有一天早上，秦歌就去三班门口找了明彩。
不过她没出来。理由是……没有理由，她就是不想出来。
这个人性格孤僻，秦歌也知道，但是没想到竟然连见他一面都不干。
秦歌让张勇帮忙打听一下明彩的朋友，想通过她朋友来见她一面，结果张勇告诉秦歌——她没朋友。
这就很难办了。
张勇告诉秦歌了另外一件事：
“我知道她住在哪儿。”
……
晚自习后。
“今晚我不去网吧了，你自己练那套双神庙女妖的战术吧。”
看到明彩出现，秦歌挂了夏楠的电话，然后把帽沿放低，一路跟着明彩往家走。
“没想到我回到2005年制作的第一款游戏竟然是《尾行》。”秦歌自言自语道。
明彩家离学校特别远，秦歌步行了半小时，才跟明彩转到一个胡同里，结果胡同里面又有胡同，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秦歌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灯箱，在黑暗中特别扎眼。明彩就消失在那个灯箱下面。
这是一片城中村，秦歌印象中，四年后，这儿就全拆除了。
秦歌走到了灯箱下面，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四个大字：“明亮画室。”
画室？
平房里的灯光很亮，走近了，可以看到有一个不大的橱窗，橱窗里摆着一张巨幅照片：漆黑的夜晚，银河，月光，还有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岗。
走近一看，发现，这不是照片。
这是画。
秦歌直接进了门。
这是一间教室，地方还挺大，大概可以放二十个画板。画室的墙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画，每一幅画都被精心地裱了起来。有风景，有人物，有铅笔画，素描，水彩，工笔，写意，还有一些很抽象的画作，甚至还有漫画……秦歌对绘画流派不甚了解，可是秦歌所知道的几乎所有流派，所有种类，这里都有。
画室中央，有个满头银发的男人的背影，秦歌走近了，发现那个男人正在拿一副素描纸上勾着什么东西，可是勾了半天，秦歌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额……老板？”秦歌试着叫了一下。
这人竟然没回头。
估计是太专注了。
秦歌拍了拍他肩膀，那人才愣了一下，回过头来。
第一印象，这人还挺帅，而且能够看出来一种质朴的少年感。
就是跟这满头银发不搭。
那人也愣了，“你……买画？”
买画？当然不是，秦歌是来找人的。
不过秦歌没直说，他问道：“什么价钱？”
男人站起来了，这个人很魁梧，比秦歌高半头。
秦歌走到橱窗那幅画前面：“这画？”
“那个不卖，”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那副，都卖。”
秦歌耸耸肩，在画室里转了转，随便指了一副半米见方的人物素描画，“这个多少钱？”
“一百。”男人说，不过眼神里好像不相信秦歌能掏钱似的。
秦歌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百块，“裱起来吧。”
一百块钱一掏，那男人的神情立刻变了，看来是打消了对秦歌的敌意。秦歌趁机问道：“我是来找明彩的。”
男人一愣，问秦歌：“你是？”
“我是他同学。”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你等一下。”然后转身上楼。
秦歌正好坐在他原来的椅子上，把画放在架子上看。画中央是个豁牙的小姑娘，大脑袋，粗辫子。
明彩踩着拖鞋，啪哒啪哒地从楼上走下来了。
秦歌抬头看着她，发现她竟然和照片上的小姑娘有点神似。
不过气质倒是完全变了。
用十五年后的话来说，明彩长得很“禁欲系”，很瘦，有点平胸，皮肤白得过分，好像贫血。嘴角略往下垂，估计笑起来会很好看。
不过在秦歌的印象里，明彩就没笑过。
她也没跟秦歌打招呼，场面有点尴尬。
秦歌尬笑着：“你好，我是你的小学同学，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明彩摇摇头。
“你记得我？”
明彩又点点头。
秦歌瞪大了眼睛。
秦歌和明彩是小学同学，三年级以后就分开了，初中以后就没说过话。她能记得秦歌，还挺让他挺惊讶的。
秦歌尬笑着：“今天来，想请你帮个忙。”
明彩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秦歌尴尬地要死，大姐你给我个回应行不行。
秦歌依旧尬笑着……
“你能帮我画几幅画么？”秦歌问道。
明彩点头。
秦歌又是一愣，按照正常逻辑，她应该问秦歌：“画什么画？”
秦歌说：“你给我设计一个卡通风格的地主形象。不用太好看，随便用铅笔勾出来一个就行。”
明彩听完，想了想，然后走到画板前面坐下，直接拿铅笔在画板上开画。
不到十分钟，地主的形象就设计出来了。
确实很卡通，双眼暴突，獠牙外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过跟秦歌想象中的地主不太一样。
“画得很好，”秦歌尬笑着，“不过这个地主太凶了，不过我想要看起来很富态，神情傲慢，但是又有点小可爱的感觉……不知道这样描述行不行？”
明彩点点头，又重新画了一幅。
秦歌点点头，又提了几个修改意见，明彩继续改。
第三稿完成，秦歌表示非常满意。
在原公司，秦歌是个对美工要求特别高的制作人，最经常跟美工妹子说的一句话就是：“按我的意思重新做一遍。”返工七八遍，那是常态。
所以她们背后经常骂秦歌死基佬。大概“基佬”这个词，是妹子专门用来骂帅哥的吧。
不过明彩仅仅改了三稿，就达到秦歌的预期了。如果再让她改改，说不定能超过他的预期……不过今天就算了。
秦歌想了，明彩这个人才他要定了，尽管她现在根本不会用电脑，不过这是个可培养的好苗子。
秦歌拿出一叠A4纸：
“这是我需要你画的素材，你看看吧。”
做demo不需要太多素材，目前只需要做四个人物：地主、地主婆，农民、农妇，每个人物分别配一个大哭、大笑和微笑的表情。还有几个场景和一个宣传画，那个就让明彩自由发挥吧。
明彩点头。
秦歌掏出了一百块钱给明彩：“这是订金，做好了我还给你钱。”
明彩摇头。
秦歌问明彩：“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你收下吧。”
明彩依旧不收。
“嗯……”秦歌沉吟着，“那好吧，谢谢你了。”
明彩什么也没说，直接坐在座位上开始画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