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在众仙人之间有一席之位,那你必须比他们强。天下众多妖魔都在锁妖塔的封印之下,除了有一些千年修为或万年修为以上的妖之外,不妨还存在一些低灵力的妖,你要做的便是击败他们。如果你命不好,击杀的时候遇上了万年以上的妖,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不过我要训练的,是你与千年修为级别的妖魔决斗,据我所知,里面封印了一只能五千年修为的黑狼妖,能不能战胜他,全靠你自己的造化。还有一只一万年修为以上的雪封兔,它虽然攻击力不强,但却特别耐打,你的任务便是在一炷香之内把他打倒在地,否则他也有极限,一炷香后,他便会大……开……杀戒,好自为之。你在杀这是两只妖怪时,取下他们的肋骨,便当作你的战利品了。”
“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话,毕竟我和你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你那含冤而死的娘了,才与你是至亲。”
激将法。
“而我给你的也只有一把剑。记住无论进退与否,你都必须握紧手中的剑,那些想害你想杀你的人,也不要对他们手下留情,因为你对他们留情面,他们可不一定对你怀有感激。”
留在她这里,南宫皓月感觉这辈子道理都学过了,她只是迷迷糊糊的听着,偶尔应着。
当然她选择了第一个道路,这条路上遍布荆棘,沼泽泥泞,随时都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她想苟活于世,就必须磨练。
锁妖塔被镇在无梓江上游的三分莲池旁,这里常年阴云密布,妖气冲天,寸草不生,南宫皓月想:“应该没有人这么蠢,你想来这个地方吧。”
镇妖塔,地上有五层,地下四层,地底下锁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而上面还勉强算是小流。这里是妖帝为了惩戒罪人而流放的地方,不见曦月更别说在此处方圆五里内找到一户人家。
貔貅也是这里出来的。
如果貔貅没有死,世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天上地下,所有人都在盯着上着它,他为了保命必然会回来。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怀着满腔的怨愤,大步流星向前。可心里还是泛起几分不安,虽然有白雪岚给的落川剑和地图,可她忐忑不安的心像弹珠一样跳动。
黑狼妖被关在地上三楼,而封雪兔在地下一楼,这可难办了。
南宫皓月提剑而入。
镇妖塔的大门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口,被一团紫气笼罩,只要越靠近,便会头昏目眩,所以南宫皓月掌了莲灯,将附近的紫气散开,隐隐约约见着里面有无数双祁红的眼睛瞪着她,但因紫气弥漫,她只能看见分散的一些的。
“呜呼——”“哼——”“咪啾咪啾”不断有奇异的声音散发,传入空荡寂寥的山门,让人背后一凉寸步难行。
不经世事的南宫皓月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答应了这个条件,可是当她真正介入,才发现这里的险恶,可是她往后行,却始终找不到起点,反倒在山阴里打转。
“好傻的姑娘,这里又不是你的闺房,来此处作甚,莫不是你空虚寂寞冷,想找事做!”一阵黑气从紫烟里窜出,毫无戒备下的南宫皓月被迫退了几步,可是黑气越集越多,转眼不见,又乍地出现。
南宫皓月轻声说道:“是谁在作妖,还不快速速现身。”
“作妖?我本就是妖,我这不是在做我自己吗?”
南宫皓月放下狠话:“就知道阴阳怪气的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单挑,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做抹布擦桌子?”
那鬼魅元身不知在何处,东南西北各响一声,叫的她心慌意乱,方才的嚣张纯属为了灭对方士气来给自己壮壮胆。鬼魅转而化为女性的声音:“嗷呦呦,好害怕哦,你怕我当了抹布也毒死你!”
只听那黑气嘻嘻一笑,顿刻溜走,从紫烟里传出一身尖叫,她顺着声源前进,看到地下坐着一位胖嘟嘟的小女孩被一只老鼠精痛打。她一身橙衣别沾上血红,狼狈不堪。她高声大喊:“救命啊!”
南宫皓月赶忙挥动剑芒,朝那老鼠精刺去。虽然她有些吃力,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女孩仰起头,露出一张南宫皓月小时候的脸庞,如此秀气的脸带着一丝邪气,转而那张脸开始扭曲,变成黑气扩散开。
“我知道你的过往了,南宫皓月,你以为白雪岚真的是为了你好吗?太天真了,他莫是想利用你报仇而已,傻瓜!”那团黑气引她走入深处,现在东西难分,妖气四溢得要蹿到她的胸脯,南宫皓月果断执剑劈开这团黑气。
散了,她也就顺着前岩,走去前方深雾里,沉重的脚步踏步艰难。
妖风阵阵,阴森恐怖,鬼影重重。
南宫皓月绕过并排的篝火,从四处溶洞射入地面。
转而数百只蝙蝠蹁跹而来,极速飞过她的头顶,洞内的瘴尸之气掩盖岩壁,一阵妖风吹过,转而一声怒吼回荡着。
转而一群妖魔被一哄而散,向四处奔忙。呼啸声四处散开,一只黑毛绿眼的禽兽撞开四处山壁,这就是青面獠牙的黑毛狼妖!
不好危险!
果真如白雪岚所言,有一只或一只以上的黑毛狼妖在此处徘徊,还以为会在更深一点的岩洞楼层,却不知他闻着血腥味横冲直撞,吓走了附近低级的药物,寻味而来。
发疯的狼妖张牙舞爪,嘴角挂着像蛛丝一样细长而盘曲的丝,见着眼前这一身橙衣便奔来,像一阵风挂过,尖锐的利爪划到一根岩柱,顺刻便支离破碎,若是换成人肉,岂不是会被抓成肉酱?
她腿软了,虽然方才轻易攀爬岩壁逃过一劫,可是狼妖丝毫没有松懈。乍一看,她身上沾有血迹,定然会引来很多凶兽的侵袭。
南宫皓月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袖子里摸出一袋石灰便撒中狼妖的眼睛,顺势抽出先前白雪岚给的利剑,朝狼妖攻击,一招势如破竹一招剑走偏锋,可偏偏狼妖的头颅像铜墙铁壁就是伤不了分毫。
前两次突击没有得逞的狼妖,磨得咯咯响想的牙让她恐怖,毕竟她只是一只修为将近四千年的狐妖,面对这庞然大物,无论是战力还是攻速都败了下风,可风骨还是要有的。
她为了壮胆,大党畅饮烈酒,这壶酒是埋在桃花树下的一瓶浓愁消,脚气甘冽纯正,大抵埋了五百年,趁着没被发现,她火急火燎的摸了一瓶。
清甜的酒灌入嘴里,便有了在云中升腾的幻觉,沁人心脾的酒,喝了五分,醉润入豪肠,扩散开热容容的气,让她一会儿便有了醉意。
狼妖也许夜幕的很,也想拿她开胃,丝毫不给她任何灌酒机会,但横眉冷对狂奔,轻飘飘犹如登仙了,她双腿一顿,这便宛然有一股拉力,带她飞檐走壁。
酒喝到七八成的样子,贪杯的她才勾走瓶口余留的酒香,泛红的脸上晕开云霞,她抿了抿唇,心满意足,甩开了瓶子,这下胆子壮了八分,面对这一团黑球,至少不会腿软无力。
也不知时间有哪一位名人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敞开嘴,淋漓尽致的喝过长安知名大小酒楼,还大放言辞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南宫皓月想象自己便是那大言不惭的人,半醉半醒的颠了两步,这个诗人定是在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时候说的,证明他在发酒疯。这诗人喝醉后,吟诗作乐泡妞,借着酒劲挥笔遒劲一笔成名,那南宫皓月是否也该让剑见一见血光,杀出一条不归路?
说干就干,喝酒可以麻痹疼痛,这样打在身上就软绵绵的。南宫皓月当机立断抽出如铅一般重的剑,但他早已习惯平着每年扎的马步,这回她稳稳的独立在青苔石上,剑身横在眼前,目光如炬。
南宫皓月很少显露如此坚决的一面,约莫也看清了生死。
狼妖大声呼啸,这声音传到了锁妖塔几百里外的山顶。
白雪岚似笑非笑看着塔中变故:“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直接由你自己断定。狼妖深信贪狼,而狐妖狡诈多变,你若无法攻破这座城池营垒,便无法顶天立地,更别说在仙门百家面前昂首阔步。在这之前,你需要学会媚术攻心,单凭沉稳稳固,是无法撼动狼妖的。”
一阵清风徐来,白雪岚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冷峻的男子叱延,白雪岚早有察觉,双手撸胸:“叱延神君事务繁忙,今个怎么得闲来这穷山恶水驻留?”
叱延视力极好,看透了整座锁妖塔后,再考虑到南宫皓月的处境,慢条斯理道:“我来看看,我徒弟可还四肢健全!”
白雪岚悄然撒手,朝向他说:“怎么,你们这还没相处呢,便知道嘘寒问暖了,难得你跑了这几千余里,来这盯着呢!”叱延不语,继而白雪岚转向眼前这黑气笼罩的锁妖塔,皮笑肉不笑道:“好说,叱延,咋们来打个赌!”
叱延那块万年寒冰,丝毫不动容,好一会才问:“赌什么?”
白雪岚笑里有三分得意七分诡异,让叱延瘆得慌,转而笑道:“我这人一生都好赌,赌钱,赌人命,赌生死,赌多了。便得知其中得益,这件事你也知道,这一次我要赌个不一样的。”
“我赌你在不久的将来,会迷失自己的道心。”
这堵可打不了,叱延甚至历代蓬莱山主都是道佛中人,怎是白雪岚一句打赌便可以揣摩的。叱延定神道:“无聊!”
白雪岚的雅致被破灭,不解风情的叱延大抵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的世界吧!白雪岚英气十足,摆摆袖子:“是无聊了点,但叱延神君自洪荒年代便扬名立万,法力更是驾驭我之上,若我想害你,还需要这点把戏吗?肯定卧在那片钟灵毓秀仙气充沛的富庶之地修炼个百八十年。而且我下的赌注不多,就看你敢不敢一搏?”
“赌注是什么?”
“好说,若你百年后失了道心,你蓬莱的东海遗珠我便毫不客气收下了,若是我预言有误,百年后你坚守本心一丝不曾动摇,我便亲手将扶桑果送到蓬莱。”
叱延不禁撇了她一眼,看她如此坚定,丝毫不像说笑,这天上人间谁人没有欲望,可这扶桑果可谓是众望了,吃了不仅可以功力大增,越过百年的劫数,还可生死人肉白骨。白雪岚就这样贻笑大方地将赌注送出去!
要知道,扶桑木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结果只得一,状如雪梨,多刺,这可是万年难一遇的真品,叱延想她肯定是疯了,东海遗珠即便是百个连成串都难达扶桑果千分之一珍贵,这赌注难下。
叱延冷淡回答:“不用!”怕白雪岚有鬼,跟她打了几千年交道,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白雪岚虽挫约豪范,但对其弟子南宫皓月却吝啬可惜。
“为什么?”白雪岚惊讶的瞧了演他,质问:“难道你怕了,还是你已经失了道心?”
叱延不言,傲慢的扭头。白雪岚知其意,激将法行不通,便撤吧!
“罢了,谅你也不吃这套,仙君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赌?”她的神情开始严肃,将周边飘忽的风拦了下来。叱延才知他这些年法力提升很多,可是静风。
崩不住了!白雪岚嬉笑说:“因为好玩!”
……这玩笑可开不得呀,叱延稍稍顿了顿说:“里边是这样训练她的,好磨成刀枪不入?”
她以前可不是这般消沉,叱延不愿与南宫皓月相遇时看到她一脸冷淡,他贪恋着她的笑,久久无法自拔,便这样成了他活过上神劫的念想。
等人不易,四千年如此不,五万年如此,等一个人,看她的影子在晃荡,却捉摸不着。只容忍时光磨平棱角,将记忆冲淡,将背影和笑靥蒙上烟尘。
“没办法!”白雪岚微微扬起笑容,撒袖离去说:“谁让我碧水桃林,人杰地灵,这样不出什么魔物,你若乐意,大可把她拉去天上诛仙台,那一道雷劈下来才叫磨练呐,粉骨淬体才叫痛快!”
叱延从来没这么想过,可白雪岚看似不领情般挥袖而去,不知所踪,大抵她是烦了与这冰块脸说话,亦或者嫌他多管了闲事。
叱延倾身遥望,那他中泛着的金光在蠕动,大抵是这妖邪之气煞的慌,整座塔常年不见日光,也难得在塔中寻得一丝正气,不过这正气便似陌上花,水中影,虽一时成气候,指不定生死呢!在塔层上的妖虽然只有几千年道行,可光是身上的毒便像是淬上去的,稍稍沾了,也能游走全身,地下的妖邪,小年龄有几万,大年龄的,便是在混沌年中出事的妖邪,连盘古大帝都难以制服,众先人花了几百年炼成的捆妖索,在以塔中邪气,以邪制邪,才勉强平衡了邪气,镇住了几十万修为的凶兽,南宫皓月被差遣上九层下三层,大大小小的腰都会接触,万一不小心触了霉运,将沉睡的凶兽唤醒了,这个下即便是大罗金仙出现,也无力回天。
奇怪,镇守塔的守陵人在何方?就这样让这牛犊小要进去了?
几度搜寻他的气息,想在塔下四层牢笼发现了他,为了不有差池,叱延打算青山下去,摸一摸虚实,可前几层他尚问有何阻碍,只是下了地下一层,便被第一层凶兽穷奇逼的退却在西门前,穷奇已醒,怕这姑娘下地中要与这蠢物鸡蛋碰石头,只能在袖子里取出乾坤画,收走了穷奇半分法力,困于乾坤画中炼丹炉内,在用芍药花粉迷晕穷奇,但要药效仅仅只有三天时效,若三天后,南宫皓月还没有出塔,便是回天乏术了。
他不在往下搜寻,用意念搜寻见着那守塔人进入沉睡,才泄了气离开。
南宫皓月与狼妖的大战一刻没停,胜负难分,已修成意识的狼妖不用三成功力攻击,而一味躲闪南宫皓月的攻击,打得南宫皓月单身下四成。眼前的南宫皓月神志不清,靠着石柱昏昏欲睡,狼妖一个机灵冲过去,南宫皓月正要用重剑挑开,这时狼妖长毛大尾巴,呼的扫起地面沙尘,吹进他的眼睛。占尽上风的南宫皓月含着泪瞎了双眼,沦为狼妖的眼中钉。
积极可为之事,似乎一切变得难以挽回,狼妖稳打稳算的大吼三声,疾速冲来,向她张开淋漓血口。南宫皓月忍泪挥动了重剑,这一敲,像打在铜墙铁壁上,“??”的一声弹回,她后退几尺,可手中的剑已被颤动的打哆嗦。
这一剑把她从无尽的酒醉中拉回现实,面对年岁修为的差异,她这班是行不通的,可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气力,所以才觉得连见都难提起来。
南宫皓月感觉肩上一热,原来早被抓了一把血肉。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能让人麻醉疼痛,也没有顾虑的往前冲,生死攸关之际,在由不得她停滞。在面对道行远超于自己的敌人,只能放手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南宫皓月的左肩彻底失去了知觉,手指都动弹不得,若此时狼妖发起冲锋,她也许也无力反击了。
南宫皓月心暗暗道:世态炎凉,淡泊生死,今日是要折在这里了吗?
心想之际,烟熏过皮毛的狼妖应是一击致命,可他冲上了时,用宽大的狼爪在她身上挠了一把,顿刻血液飞溅,犹似浪花,整个人被击落,南宫皓月身上唯一一点生存的希望被拧灭,昏天暗地的世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狼妖把玩似的用头把她撞在了墙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她,硬是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了地面,还好此时梳的是高马尾,若非如此,形象俱毁,很难看。
也许白雪岚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她活着出来,一来要送她上蓬莱修行,二来让她在锁妖塔里没命,蓬莱拜师,这事可以说通,可她是妖,天上神仙最痛恨的妖,是如何能被容忍拜入仙门的,这个亘古不变的事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妖,仙两界也好化干戈为玉帛。二来白雪岚知乎南宫皓月来锁妖塔,锁妖塔是什么地方,妖界地狱,仙界囚笼,两界交汇之处,独立的塔,关压着数以千计的恶灵妖魔,常人若非活腻歪了,断不会靠近这百里,可白雪岚却让他来此捕杀妖兽,还是高过她三千年修为的狼妖和比她大了三万余岁的兔子精,这简直很难让她不想歪,白雪岚个是想要她死?不留全尸的死!
他又想,可能是自己多愁善感了,可濒临绝迹的她不能不想明白,感怀身世的她又想起母亲的笑靥如花,一阵酸楚涌上鼻梁,才知白雪岚便是觉得拖累了自己,所以才会让她来自绝无生还的地方,好笑,这便是人心吗?
南宫皓月第一次人性交往终结,她才得知为什么母亲不让她出桑园,人心险恶,变化莫测,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个人尽皆知的道理,便觉得有些好笑,凡人上不过几十年光景,也能懂得黑白善恶,她活了三千多岁,今日才懂得不能轻信别人。以后还有谁可以相信?她还会再顺着白雪岚的旨意去蓬莱拜师吗?不会了,她不想再顺遂别人的意愿,让自己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