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吾镇。
傍晚时分,羌吾镇高挂起火红灯笼,酒旗招摇,走马观花的人,提着莲灯伴着家属往江边去惦念故人,河上五彩灯明亮炫丽,寄托了他们对故去亲人的思念,也愿河灯带着挂念送到逝亲旁边。
街边杂耍,商贩小摊,无论是卖吃食,还是衣锦布帛,个个亮着红色菱花灯挂在左右,一边吆喝一边招待客人,大街小巷飘着浓郁的酒香,各家点着灯火,从东到西,南到北,一只灯光都没灭。
无涯从老爹那儿换了些银两,便着一身玄衣和铁质面具走出家门,绕到镇上去看热闹。今日白天桥边的枫树上点着大红灯笼,到夜间才一并由人点亮,闪闪熠熠的枫树丛像举起的火把般明艳。
街上姑娘各置办了新衣裳,配上红艳的菱花灯,一席红青长袍,盖过膝盖,便称的乖巧可爱。许是每个人凑足了银两,在柳依絮家胭脂铺买了香粉涂料,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采动人,一酬浓重一酬香飘十里叫人迷的神魂颠倒。翡翠簪,碧玉配饰,细丝流苏披肩,各有百态,但都熏上杂乱无章的花香,如此招摇,怕是会把酒楼的菜香遮去,把深巷的酒气拦住,连河里吹来都凉气都染上了淡淡的胭脂味。
今夜有酒有月,就是没有美人在侧!生亦何欢?
他乖张的逗鹦鹉,提着米酒果茶在街上滞留,他明知道自己只要摘下面具,就会有很多女子的投怀送抱,可是这样未免太无趣了。
可惜今夜,遇不到那位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他自诩搏得众人欢心,各处能讨一杯酒迟,随处可拉到一个红颜知己,可风花雪月固然动人,酒醒后,思量着,才发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尽是豪奢淫荡!
无涯不再无趣地转悠,而是在路边听一个呕哑嘲哳歌喉的老者说词,他抚着生涩但连章成曲的竖琴,一张老脸爬满了皱纹,与老树根没什么可比性,胡须发须花白如雪,还腌臜地带着草垛里的干草,穿着一身脏乱的道袍,与乞丐无异,孤苦伶仃可怜见怪的。
他唱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虞美人·听雨》
这老者手中的竖琴是梧桐所制,出于南方,但他之前常在此讨生活,无涯只有潇洒走过,从未留意他。今日闲暇夜游,倒让他心里安静了七分,听完了这一曲生涩的曲子。这曲子非有高山流水之音,却有梧桐秋雨之息,声声凄寒,乍一听,以为是什么天籁,其实不然,在细心一点方知其中奥义,诡异所在便是琴音是重弹沉音,不懂音律之人尚以为怪,但无涯打小全方面发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还风度翩翩,所以在琴音方面略懂一些,因而听懂了这宫徽之音。
唱完一曲,偶尔有人丢一两个铜板进他的乾坤兜里,他便连忙道谢。
听他唱歌的人围着他,与羌吾镇热闹温馨的景象极不协调对调,所以有人道出:“老头,你这唱的什么歌,如此凄惨,让人瘆得慌。今天是我们羌吾镇一年一度的诗花茶会,你可别唱这调调,扫我们的兴。”
他也不气,平易近人地抚摸他的胡须,语重心长道:“贫道所言,无非劝各位公子趁着风华绝代多做些有用之事,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到时为时已晚华发已生。”
为谁留恋人间,为谁甘甜酸楚,少年忧愁,愁千古闲云,愁山河不复,愁繁华一瞬落空,愁佳人不约青丝已断,独不愁年少,亲人鬓白如霜,前尘蒙上烟尘。
“那什么叫有用事?”无涯钻进人群里,与老道商议。
“这位少年年纪虽轻,却说中了其中要务。”
“所谓有用,无非仁义礼孝廉五字,平天下战火,建民生道,度化怨灵,芸芸众生,此为仁,无愧于心无愧天地,有恩必报,兄弟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为义,恭候谦逊,待人坦诚,出言委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必谦让他人,此为礼,父母恩情,情深似海,当跪榻行孝,有应必答,有事必奏,此为孝,清正廉洁,公私分明,识大体明事理,高堂之上忧国忧民,江湖之远忠君爱民,此为廉。”
……这老头怕是走错路了,羌吾镇地处人妖两界,自然不会插手朝廷之事,只顾逍遥安邦,他若是去人间繁华之地长安尚且有明君能听他只言片语,让他入太学教一教富家子弟皇亲国戚,不过羌吾镇的人祖祖辈辈都没有掺和这些深谭浅池,只是在环滁皆山内吟诗作对风花雪月。若问这时间哪里尚有一方净土,非属羌吾镇了。
仙妖战争也不知何时会烧到人间,但是他们既在天上斗法,也定然惹得人间生灵涂炭。
听老者说这些又臭又长的长篇大论时,匆匆走开几人,他们也不耐烦他讲的。
羌吾镇风水尚佳,灵气充沛,是一个养俊郎靓女的宝坻,才豢养出无涯这个如此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少年。
王八念经,他们各顾各地赏玩,独有无涯扯下了面具,以真面孔对着老者。
既然听了,也不好意思不留钱走,无涯丢下一块银子,正要离去却被老头喊住:“少侠请留步!”
老头的眼睛笑成弯月,看得出他已然年过花甲,但嗓子却雄浑苍劲。
无涯听声止步,笑问:“老头,我听了你的曲,可我身上可就这些钱了,如果不够,你且记着。”
老者腾出一只手,顺着苍白发须,和蔼可亲的神似弥勒佛,一生能弹起灰的旧袍穿了很久,因此褶皱破烂,只见他轻声说:“非也,少侠所舍,乃贫道半年积蓄,一下子不知以何为报。”
无涯招手道:“不用了,这钱是您自己赚的,我见你常在此卖艺,但门客稀落,想必腹无油水,不如拿着这些钱去饱餐一顿,也算我做了一件善事。”
老者竖起一只手置于胸前,得体地感谢:“善哉,少侠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功德无量啊!”
无涯经得起夸赞,一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他:“哪里,长身玉立是有,功德无量倒算不上,只是尽我绵薄之力。”
老道士将笑容看淡,轻声说:“少侠乐善好施,乃是贫道之福,不如少侠点一首以做补偿!”
他长习音律,五音齐全,天生慧根的他在各方面都出色,音色更是少不了一番吹嘘。琴瑟琵琶,埙笛笙箫,更是信手拈来。如此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岂不诚美人爱哉?
论曲高和寡,是琴音《呦呦》,论家喻户晓,是洞箫《太平》,而长琴《剑破雪》,笙动《镇八方》也曾名噪一时。也有竹林贤士喜爱的洞埙《长歌行》,游子他乡客常吟琵琶《当归》,繁花似锦中《烟台》,高堂明镜中《国殇》。
少有声韵的而又温和的应当《杏烟雨》,内行人才听过。
无涯思虑片刻,点头道:“不知您可会《杏烟雨》?听闻此曲,由琴弹出颇为美妙,在下也只是抛砖引玉而已。”
老道士笑而不答,拨动琴弦道:“许是贫道孤陋寡闻,《杏烟雨》从未学过,少侠不如另无涯选其一?”
无涯微微颔首,不假思索道:“《千钟》可好?”
老道士一看,这人确是个内行,四音五律八调九曲,他选了首徽中之首《千钟》,老者提起长满老茧的手,略拨了三声,可能是人老易健忘,他弹了铮铮几声又戛然而止,抬头道:“贫道不才,这千钟曲乃吾师所教,只是时过境迁,贫道倚懒春风困多年,竟有些生疏了,还望见谅。”
无涯点头笑道:“无伤大雅。”
老者哀叹几声,长唏嘘地丧气般扶了扶琴弦,目视着远方黑山乌云,转而对无涯说:“少侠不妨听吾一道这六界怪谈,以助雅兴。”
“幸甚至哉,愿闻其详。”
当今天下六分,分神仙妖魔冥人六界点缀四海八荒。少侠与世间人生不逢时,没有赶上太平盛世的六界。自盘古开天辟地制鸿蒙,万物皆生,花草树木人鱼鸟兽,皆有欣欣向荣之况,好景不长,人心生魔,人死化鬼,物以成妖精葩怪,于是三界崩裂,化为六界,相互制衡,各怀鬼胎,水火不容。
事出结果比有因来,可妖仙战乱却不知何时起何时湮灭,在下游历人妖两界,对此有些眉目头绪,原本妖仙两界相交甚少,也从未涉及其他事,因而这紧绷的仙撑到了极致。直到有一天,六界苍穹异变,明霞如锦,不惹红尘的南方虚空之门偶然有了一道金光,随之而来的,是一群身无长物的白狐,通体皮毛如云朵,尾巴如飘飞衣袂,共有十尾。这群狐妖,谁也说不定是仙是妖,但是他们灵脉充沛,有仙人之姿,妖精魅惑,又有妖气傍身,仙泽灵体,因而仙妖二帝都想招揽他们。
他们是唯一从外界来的,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见过六合之外的世界,所以,这群十尾狐妖便成为活靶子,被妖仙二界左右拉扯,徘徊不定的他们被招揽成为狐仙,独立于扶桑山。
妖帝红眼,掀起妖仙战乱。
道听途说,为博君一笑。
无涯半晌听完,便摸透大概,向他讨教:“道长,你既然行走妖仙两界,大抵是两耳通达,晚生愚笨,读书万卷,尚有两事不懂。”
老者和颜悦色笑着,这样更像是弥勒佛,若是剃了头,着一身袈裟,简直一模一样,他盘坐在一个小角落,没落地像糟老头。但他乐观豁达,真是我佛慈悲的度量,他轻轻抚胡子,大概只有他的胡子才比较干净吧,他道:“不吝赐教。”
“敢问善恶一念间,何解?一个人苟活而杀死与他为敌的人,那他是非善恶?”这是他急性发问,其实这个回答他早有数了,不过是考一考这老道士。
“冤冤相报何时了!子孙无穷匮,此仇便难了,如此杀伐几代,可谓恶果连连,若各自退避三舍,有何至于了不断这积怨?而这善恶本就无实意,若一人为善而作恶,那此人即便达理却不通情,人命非蜉蝣朝生暮死,只愿病中老,死若无端,死于刀戈之下,难免生怨,而这自诩为善作恶之人,其心必然是恶。若有人为恶而从善,那此人也绝非善类,但贫道不宜妄断,少侠慧眼如炬,还需自己亲眼所见所闻所感,方能有自己的见解。”
无涯知意,闲暇的隆起袖子,点头笑道:“承蒙夸赞,晚生已有所悟。”
老者温和缕了缕胡子,点头道:“嗯,孺子可教也!”
老道士不禁抬头打量这少年,见他眉清目秀颜如舜华,似有仙泽之气傍身,眸若星子,似流光闪动,眉目清秀,有美人之姿,形貌昳丽,风流蕴藉,略有仙人那般风韵。
想必此人定非凡品,老道士见这小孩的笑实在亮眼,也不经多看一眼,方才仔细看看,才知这少侠仙根聪颖,若日后修仙定能成大器,日后问鼎仙门指日可待,但随即又给他泼了一头凉水,他知道,这羌吾镇人有规矩不能入仙门,也不可入仕途为官,索性便消了让他学艺的念头。
“贫道与少侠有缘,不如贫道为你算一卦?”
无涯沉默一瞬,及时点头道:“也好。”之所以没有顾虑,那是因为像他这种命格新奇的人,实在让算卦的风水师无可挑剔,他自娘胎里,就早有算命先生为他算过一卦,说前途无量,未来可期,故而取名为无涯。之后落地后,也有算过,说他命里桃花笑,定是个情种,总而言之,大抵是算命的看他长了张艳丽的脸,都给他好脸色,从来没有给过坏消息。
这有何难?
老道士抬眼看他,打量片刻,说:“贫道见少侠双目炯炯有神,眉宇有云气沾染,天灵清晰,脉络杂糅,但根骨清奇,是个修仙奇才,性格偏风流,不拘一格,怕是性情浮躁,难成大器。”
老道士摆出行囊里的竹片,依次呈八卦阵型摆出,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铁杵和一面卦,卦摆在竹片里,随之卦象里白光隐隐散开,引起竹片乱动,群魔乱舞似在卦面上躁动,摆成不同形状的卦象,乾坤百转,风火雷电,却有其中璇玑。老道问:“少侠名讳?”
“无涯。”
“生辰?”
“七月中旬。”
问过一通后,老道士将铁杵掷上。原本只有红灯的大街出现一抹微亮的白光。
过了不久,有人便贴过来了,交头接耳道:“这老头算的灵验吗?会不会遇到骗子了?”
“算毕,公子可看。”说完,他两手一挥,铁杵上出现两行字,密密麻麻,若不靠近是看不见的,上述:“我道人间多红尘,不知红尘惹我身。”
无涯:“……”红尘尚未沾惹,这结论未免太果断。
“道长,这是何意?”
老道士阴阳怪气道:“贫道也不知,这句话受用终身,少侠还需细品。贫道也无法窥探天机,不过贫道认为此红尘非彼祸水红颜,却不知是何意。”
“切”路上看戏的都瞥了眼就撒手而去,转而又只剩他们两个。
无涯软软的压低声音道:“道长,你如此神机妙算,有天人合一之境,怎会不知此等小事,眼下四处无人,你不妨就告诉我。”
老道士眯着眼,好像又没睁开眼睛,总之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轻拿轻放地将卦象收起,白光就消失了,他摇摇头道:“并非贫道不告诉你,实在是无能为力,我虽有幸开过天眼,却只能窥探天机一角,能在天道眼下猜晓,也是大忌了。”
无涯闷气了好一会,心里暗暗记下这句话,他倒不知这句话来意,晦涩难懂,比书中流传千古的诗词还琢磨难透。
“敢问少侠,每逢月圆之时,可是什么怪异事情发生?”
这老头果然神机妙算。无涯在心底暗暗的参他一笔。
“正是,我梦见一方天云水地,仙鹤神宫,却不知在何处,太虚幻境也不为过,道长算卦如此灵验,尽知晓我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
“少侠出生之时可有异景?”
“我阿爹跟我说,我出生的时候,手臂上缠着一条青丝带,流带如霓裳,灵通精怪,想必并非凡物,道长竟然连这都猜中啦?”
道士点头,语重心长地眯住眼:“那边对了,贫道一下所说或许荒谬,但是真切。”
无涯专心听他讲,心里起茧子了,老道士侃侃而谈,丝毫没有被集市嘈杂的声音干扰:“凡人尚且无法窥晓天机,亦不知你是何人所降世人间,但你确是天人无疑。月下寄言,水天接壤,印象不过云烟霞彩,不可为真。七情六欲皆是过错,沾一不可。当你需八苦接尝,方能化解,如果此劫不渡,你将神游天外,唯有真情真性,才是渡劫之基。”
无涯方才一大堆谜疑尚未解惑,老道士又是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如此厚重拢杂的堆在一起,这辈子估计是无法参透了。
什么劫数不劫数的,他被听的云里雾里,尚且管不了这么多,在人间做一介逍遥人士有多好,人人都说天上好,只和游人离合多,与其去逛天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还不如在羌吾镇里做个少年。
无涯点醒,说:“老人家从何处来的羌吾镇?”
这老头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抬头道:“贫道出自玉清山,欲四海云游,久作他乡客,只为求个自在。”
怪不得他身上这么邋遢,穿的确实是道士的服装,张口也是贫道贫道的称自己。原来是在玉清山这种少有人间烟火的仙山上住惯了,来人间溜达一会。
无涯失敬失敬的喊,略略起身向他拱手道歉。
玉清山与剑谷齐名,是人间最大的修仙门派,与各小门杂派不同的是,这两个门派的创立祖师都是天上仙人,后台硬朗,所以贵为天下两大派,因此闻名遐迩威震八方,无涯也略有耳闻,小时候还宣言要去修仙,但一时兴头过后,便没了这兴趣。
若论这羌吾镇谁最有修仙慧根,岂不诚他哉?可是羌吾镇历代都有祖训:羌吾中人终生不能投入仙门世家。也不知祖宗起的什么噱头,还下令违此者打入猪笼的恶惩。不过现在想想,这道长穿的极差,风尘仆仆的像乞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清风道人。
无涯再一次打量,但凭他出言不忘一个贫道便晓得,他的确是个身无分文的道士,想来有些安逸,才不远万里流荡四处。因而无涯颤颤道:“道长闲情余暇之际,便愰到这来了?”
老道士才道出:“不瞒你说,贫道试过的清贫如洗,但身上也带了些宝贝,在此之前贫道一直跟着一只金色皮囊的九尾狐狸到了忘际崖,但到那时,她的妖气便消失了,贫道害怕她为祸苍生,便来此蹲守,一旦她化形作恶,便将她收走。不曾想,忘际崖后,身上带的宝贝也不知怎得失灵,彻底丧失了她的气息。”
世间怎会有金色皮囊的狐狸?还是九尾,莫不是这老道老眼昏花了,无涯一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道也没多信:“道长,你确定她是金色皮囊,不是橙色皮囊吗?”明里暗里都透着对他的鄙夷,虽哂笑他,却暗藏提醒。
“可不是嘛,我行走江湖多年,断不会看错。”
无涯打趣的伸出袖子给他看:“道长,你且看看我的袖子是湛蓝色还是深紫色?”
老道士:“……”
不答,这是什么意思?
这袖子分明是黑色,只不过是他在笑他呢。
“少侠这是何意,你若不信贫道便算了,何故于来耻笑我!”他唏嘘长叹一口气,失望透顶。
无涯风雅一笑,不知什么时候顺的扇子便自顾自风趣道:“开个玩笑而已,不当真,我当然是信你的。”
老道士却看出三分端倪,啧的一声哼气,说:“方才,我还夸你孺子可教,现在我只想说,朽木不可雕也。”
哈,他竟然把这无风不起浪的老道士气着了!刚才还说他像弥勒佛一样波澜不惊,没想到确是个有脾气的人。
无涯自打没趣地用中指蹭鼻尖,轻声道:“哎,道长莫怪,你且看这六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白色狐狸和黄色狐狸的结合的也未可知,可若说一只金色狐狸,况还是九尾,普天之下,我尚不知有谁。我以为你方才与我打哑谜来着,所以与你野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