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京城,外城燃着火,京城的百姓惊慌着,但没有受伤,似乎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何事。苏凝咬咬牙,拉着一位走动的百姓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何事?”那百姓看了看狼狈的苏凝,身着的红色嫁衣裹着金丝。
那百姓咬咬牙:“没想到六公主还有脸回来,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灾星!青岩的迎亲队伍进入皇城就开始发生兵变!皇宫恐怕已经破了!你个灾星……”
苏凝顿悟:青岩借着迎亲,让她去半路受死,恐怕是再以迟到赔罪为由,顺利进了皇城,这迎亲队伍,恐怕都是训练有数的士兵。
那百姓的嚷嚷引得许多人侧目。“灾星……”“跟她母亲一样……”“枉为我们的公主!”
苏凝抿紧唇瓣,转头朝向皇宫走去:“青岩国攻不攻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这解释太过苍白无力。如果她当时坚持不走,等到迎亲队伍来了,也许青岩国就没理由进入皇城……是她考虑不周。
皇宫内硝烟滚滚……苏凝从皇宫外的围墙翻入,再凭借身法从莲池溜到昭明殿后,禁卫将昭明殿包围着保护着。那些身穿红衣的刺客非常凶猛,昭明殿快被破了……
苏凝悄无声息的进入昭明殿内,却看见龙袍上沾着血的苏晋面色苍白的坐在昭明殿的龙椅上。
苏凝轻声道:“父皇……”苏晋猛的睁开眼,却看见苏凝立于殿内,狼狈不堪。苏晋的眼中闪过惊喜,紧接着又是暴怒:“为何还要回来!快走!”
苏凝的眼中闪过凌厉:“父皇让我走我就走?我回来当然是来救楚巡的!这是我母妃保护了整整十六年的地方!”
苏晋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滑落,他放柔了声音:“凝儿,楚巡不需要你救,你只需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我不过是一个不得父皇疼爱的六公主罢了!我回来救你,你不感激吗?现在还说这些虚伪至极的假话?”
苏晋睁开眼,眼中流露出悲伤:“我知道,你会怨我。但是你父皇我也时日不多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很爱你的母妃,很爱很爱。爱到我不能去看她,不能去疼爱你。凝儿,父皇知道你母妃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为了不让你们受伤,我只好在这些年来隐忍着,不去看你母妃,这也是你母妃的意思。那流琅玉佩,本是要给你的,却被秦氏磨了去,我知道你恨父皇,可是父皇情非得已……你母妃那年为了救我被伤及要害,强行破了封印,损耗了半数功力。后来生了你,而你天生强大,你母妃为了不让别人知晓,又耗尽半数功力加强这封印。所以你出生起,你的母妃就一直躺在病榻上。而现在,你的母妃死了,我也终于可以陪她了。你的皇兄死了,几位皇姐死了,皇妹死了,唯独剩你的四皇姐,已被外面那个禽兽玷污,苟延残踹着,那禽兽是想纳你四皇姐为侧妃。而你还活着,你是楚巡国的六公主,你活着楚巡国就还在,到时,你完成你母妃心愿的同时也顺便复兴楚巡国吧,这算父亲求你了,快走吧!”
苏凝已是泪流满面:“为何……为何……母妃她……从未提过?”
苏晋叹了口气:“生如蜉蝣,朝生暮死,春华秋实,夏蝉冬雪,宁负天下不负君。我这一生,最在意的不是秦氏,而是你母妃莫琴儿。她救了我,也把命交给了我,我自然还她一颗心。凝儿……”
“砰!”的一声,昭明殿被迫。青岩国太子沉曜缓缓走进来,后面跟着个放荡邪笑的青年。这便是沉曜的胞弟沉灼。
沉灼仔细打量了苏凝,一身嫁衣红胜火,面上有些污浊,面容姣好,妆容美丽,气质不俗。“哟,皇嫂真巧?竟然回来了……”
沉曜冷脸:“你别碰她……”
苏凝转过身看着苏晋。眼神里带了柔情,这才是真正的女儿该有的样子。苏晋笑了笑,大步走到沉曜面前,说:“太子殿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虽破了我的皇宫,可你也还没拿到这传国玉玺,你召不了我们楚巡五十万大军。我如今将这五十万大军献给你,你承诺照顾好我的凝儿,带她完成这场婚礼。如何?不然,你也只能放弃这五十万大军了……”
苏凝震惊,忙拉住苏晋:“父皇不可……”苏晋却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沉灼开口:“这破玉玺难道我们还找不到?老头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苏晋不理他,只定定地看着沉曜。他在赌,赌沉曜本就想保凝儿,这五十万大军诱惑必定增加概率。
沉曜终于开口:“好。”
苏晋再一次笑了,他看着苏凝,仿佛看到了莫琴儿。
“传国玉玺在听竹苑的一间密室里,床榻是密室的门,进去就可以找到。”苏晋亮出匕首,直直插入自己心脏。
苏凝瞳孔猛地收缩,扶住苏晋跌在地上。苏凝低着头,泪缓缓的流着。“父皇,我们好不容易解开误会,为何……要离我而去……”都是因为青岩国,都是因为他们!苏凝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只是她低着头,鬓发挡住了她的眼睛。沉灼和沉曜并未看清……
“不要……凝儿……不要……”苏晋却看见了。“不要……”不要入魔,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父皇……求……求你……了……不要……”
苏凝的红色瞳孔终于变成了正常的黑色,她咬着牙,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
苏晋终于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保护了十四年的女儿。苏晋是人,而苏凝是魔,准确的来说,苏凝是半魔。莫琴儿的父亲是血统纯正的魔,而母亲是人类,所以莫琴儿也是半魔。莫琴儿的父亲被仙格杀,这世界残留的魔被屠戮干净,剩下这些半魔苟延残踹,因为天生带有封印,只要小心也就不会被发现。
那年莫琴儿初入楚巡,她不算是个绝色美人,只是气质出尘。那一天,她强迫封印救他,他看见那个红瞳的少女身上带血,英姿飒爽。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便疯狂的爱上了她。春华秋实,夏蝉冬雪,宁负天下不负君。“琴儿,我来了……”
苏凝哭的沉默,并没有大声的喊着。不在了,她的父皇和母妃都已经不在了,哭给这群人看吗?
半响,她终于抬头。沉曜已经命人取了传国玉玺。她的父皇用这换了她的命。
“太子殿下看够了吗?是否该带我回去成亲了?”苏凝面无表情,眼睛却带着湿润的亮光。
沉曜不禁看呆了,然后上前擦了擦苏凝脸上的污渍。“走,我带你回我们青岩国。”
沉灼在旁一脸嫌弃: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