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女孩从手上接过年级模范代表的奖状。接着转身，站上讲台，对着麦克风，准备发表感言。可惜，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昨晚花了两个小时写好的两千字的讲稿，现在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不管怎么努力回想，此时脑袋里面只剩下十分钟前收到的短信息：“小克被停药了，明天需要两万块…”
女孩只能深深一鞠躬，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尴尬地走下讲台。然后，捧着手机的手不听话的直发抖，这则短信息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两万块钱？哪里来的两万块钱？
她牙一咬，双手并用快速编写了个帖子贴出，便无法抑制小心脏不停砰砰砰地跳。她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她再顾不得紧张，只不地祈求着：“神啊！请给我一盏明灯，一个能让我筹出医药费的方法！我不要他死！他不能死！不要！”
不多久，有人回覆了：
“加我企鹅…”
“(⊙o⊙)啥？都干吗？”
啥都干？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
为了小克的生命，她问自己愿意做什么？啥都干吗？这是毫无底线的意思吗？不是吗？想得到的和别人不一样，难道不需要付出不一样的什么吗？
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下午五点前，钱必须送到...
女孩望着天空，遥想着：“小克，你要加油，努力活下去！我也会加油！”
“叮咚”短信息提醒声响，女孩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雪歌，妳是一个好孩子，无论明天的医药费能不能筹到，阿姨都替小克谢谢妳。From 小克妈妈。”
“无论明天的医药费能不能筹到...无论能不能...不行！没有能不能！只有一定能！”女孩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抿着嘴，在心里呐喊：“让我死了，能换回小克，我都干！”
女孩直勾勾盯着其中一则回覆。
一个小时后，依照短信息提示的内容，女孩来到庆城街。这里靠近利民路银泰百货，LC区商店林立的巷弄底一间不起眼的小店，挂着一个小小的略微长方形黑底白字亚克力材质的招牌，招牌上只有两个字“栖吧”。
女孩在巷弄里来回踱步着，好几次提起勇气想要走下那个铸铁楼梯，都没有成功。
女孩害怕极了，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踌躇间，从地下室摇摇晃晃走上一男一女。女孩斜眼偷偷地端详着，男人秃顶肥肚，腰间肉从皮带上下炸开了花，腕上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表、脸上一副黑到不行的墨镜。
女人则是浓妆艳抹身材圆润，身上一股浓冽的廉价香水味，亦步亦趋地跟着秃顶肥肚男走着，一边娇嗲地说：“大哥，走慢点！人家穿高跟鞋呢！”
秃顶肥肚男回过头，眼神直勾勾瞄着那曲线毕露的身体，催促着说：“快点！走快点？。”话说完。
“不敢的是小狗！”女人嘻嘻笑道，伸手挽起男人的臂膀。
女孩眼神闪躲这一男一女好奇看来的目光，胸腔中似乎没有一丝空气，只能像是只金鱼般，一口又一口地深呼吸着。
强忍着羞耻煎熬天人交战的情绪，泪水就在眼眶里转溜，她已经在大马路边的商城外绕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女孩看了看时间，又踱步回到巷弄底，正打算一咬牙下楼时，一个顶着全妆，赫本头发型，无袖贴身雪白洋装，全白十公分高露指高跟鞋的女人，从楼梯下往上走。
女人的手里燃着烟，看到正要下楼的女孩，便问：“妳贴的？”
女孩心扑通、扑通地跳，手心都汗湿了。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代替回答。
女人在楼梯上下打量了女孩好一会儿后说道：“跟我上来。”
女人的背影甚是好看，虽然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竟也不俗气，腰枝一摆一扭地很是风姿绰约，手里点着的一支细细长长的烟，气味闻着竟也不觉得臭。
女人拨了拨头发，两眼眯了眯，贴近女孩问道：“下决心了？”
女孩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女人吐出一个烟圈，说：“都明白了吗？”
女孩说：“两万现金？”
女人：“是！若是决定了，我来安排。以后叫我栖姊吧！”
女孩说：“没有以后！”
栖姊轻轻地笑了笑：“走吧！我们下楼！”
楼下是一个装潢老旧，空气中散发着霉味的小酒吧。
栖姊指了指靠边上的沙发说：“坐那儿，等我。”随即走进吧台里拨了电话。几分钟后，端了一杯好看的蓝色鸡尾酒朝女孩走了过来：“叫什名字？”
女孩说：“李雪歌。”
栖姊摇着头，叹了口气：“真名？这儿没有人用真名。”
女孩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栖姊：“今天你就叫欠欠吧！欠钱的欠。”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栖姊又点了支烟，说：“离开，就让他教你吧！”
女孩盯着那杯蓝色的鸡尾酒，没有回应。
栖姊心里闪过一丝怜悯的说：“记住！麻雀变凤凰的情节只会出现在电影里！别抱幻想！一口喝掉它吧！”
女孩听话的拿起酒杯，想要一饮而尽。但没喝过酒的她，终究还是帅气不了的，分了好几次才喝完。喝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她微醺地问：“这酒真好看，有名字吗？”
栖姊回答：“有！蓝色夏威夷：白兰姆酒45毫升、蓝柑橘酒15毫升、凤梨汁30毫升、柠檬汁15毫升双鱼座的代表调酒。”
栖姊低头看了手机屏幕后抬头说：“他会送你回来，我准备好等妳！脑子里想着“两万”，知道吗？”
栖姊等女孩点了点头，继续说：“收！”栖姊又停了下来，等女孩点头后才又说道：“人到了，走！我带你上楼！”
上楼后，一辆汽车等在街边。
栖姊帮女孩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让女孩上了车，拍了拍女孩肩膀说：“没事！我等妳。”随后，栖姊走到驾驶座的车窗边附在男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车上音响传出一首女孩听不懂的歌，歌手声音慵懒迷幻，女孩只知道这歌唱的，不是中文，不是粤语，也不是英文，但猜不出是什么语言。
男人将档位打上D，车慢慢的前行，走了几分钟，又像是几个小时，在一个商务酒店停车场停了下来。
女孩下车，亦步亦趋地走在男人身后，全身发抖到不行。
男人偏着头问：“冷吗？”女孩没有回应只是摇头。
男人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往女孩身上搭，不温不火地说：“让妳栖姊给妳买几套衣服，别穿这样来...很容易招注意！”
进了房间，男人吻了她，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手擦拭自己被侵犯的唇，说：“你想叫我什么名字？”
男人忍俊不住地说：“有点意思...”
男人又问：“妳几岁？”
女孩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男人的手，回答：“十八。”
男人高兴呵呵笑道：“是吗？”
女孩开始明白！
男人目光梭视着，嘿嘿笑问：“？”
她不想再回答了。
“走！我答应栖姊送妳回去。”
女孩流着泪，悄声的拿起衣服走到浴室里。她站在镜子前，却不敢看向镜中的自己。
...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从远而近，间隔在前一个声音中，忽然急速放大音量：“为了小克，我死都愿意！”
李雪歌倏地从梦中惊醒，1218寝室内悄然无声。今天忙了一天，大家都睡了。
她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男人，想不到今天不期而遇，就在几个小时前的初鱼料亭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