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女子尖声叫道。
透过竹林,殷枫看见来人的衣衫背影像极了小师妹。不好,千万不能让她看见小师妹。殷枫欲言又止,叫小师妹,不行;叫凝煜,也不行。只能默默看着小师妹向山上走去,现在说什么都不是个好时机,殷枫回身摸了一下开明兽,两头兽蹿进了竹林守护凝煜去了。
女子见殷枫如此护着林中之人,大声挑衅“世子就等您一句话,我们的婚期就可定了啊!”凝煜愣了一下继续往山上走。
“你胡说什么!”殷枫忍她确实太久,现在得寸进尺到了当着凝煜的面胡诹,他只得动手赶人了。
凝煜步履沉重走得并不远,听到了山下的打斗声站住了,开明兽贴在她的身旁蹭了蹭她,凝煜又转身往回走了。
第一次与这女子过招,她法术不是仙家一脉,邪气很重,所用兵器是夺命双刀,下手狠辣。殷枫本意不想伤人,因此只用了五成仙法,见到这女子勉强应对,他决定再加一成尽快打走她。女子看出了殷枫的用意,抓了个机会放出了三支暗镖,殷枫急忙躲闪。虽没有成功,但是女子心想:要是能让他中了我镖上的毒,那么就能以解药要挟他问出少年郎的下落了。女子加快了双刀的招式,迫使殷枫连续后撤了几步,她突然掉转双刀朝向,刀刃向后、刀柄向前,两个刀柄互相一磕,将其中暗藏的多支毒镖散射了出去,殷枫挥剑施法不断拨打。女子正得意时,凝煜还有三五尺就要走出竹林来到她的身后,凝煜手持长虹剑快步逼近,谁料一头开明兽却先扑了出来。女子余光瞥见顺势双刀奔开明兽挥去,开明兽蹿到了殷枫的身前将他护住。女子这一侧身刚好看见竹林里的人影,双刀迅速交至单手,瞬间拔出了插在头上的发簪,用法术变出多支发簪一齐向竹林飞去。竹林疏密无序,长虹剑施展不开,竹子粗细不一,不利凝煜躲闪。
“啪!”一声鞭子抽响,这女子吓了一跳。天界太子承烁和仙官溪竹赶来了,那鞭声正是驱魔鞭发出的声响。几年前在凡间承烁遇到他们时,远远看着那个女子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但绝非善类。后来溪竹有次下界办差经过狐族,看到了狐族三世子殷枫被一个魔族女子纠缠,回天宫后告知了太子。承烁令他暗中查看,如果是魔族人不轨,要不露痕迹的帮助狐族三世子。当溪竹发现缘由后,假装成殷枫蒙蔽了女子的视听,所以这女子有半年多的光景是追溪竹去了,殷枫才得以回山。可是,没过多久她发现上当了,又寻到了殷枫跟踪至了苍梧山。溪竹向太子承烁禀明后,承烁决定带上天宫的驱魔鞭亲去。
女子见殷枫的帮手越来越多,又忌惮天界驱魔鞭的威名,立刻就逃了。太子承烁看到这魔族女子留着一条粗辫子,猛地想了起来“她是魔族公主藤幻”。
殷枫见到来者曾是救了小师妹的仙友,行礼致谢,然后向竹林边跑去。凝煜刚刚躲闪暗器时本可以自己飞走,但是她为了保护另一头开明兽,只得施仙法把自己和它一起护住,却在先奔至开明兽身前时不慎被一支飞来的簪子蹭破了左耳尖。这会儿走出竹林,凝煜下意识摸了下左耳尖,手指上沾了一滴紫色的血。
“凝煜,你怎么样?伤到了没有?”殷枫抓住了凝煜的胳膊,打量着她。
凝煜抬起右手轻拨大师兄的手腕,“没事。”话音才落,凝煜眼前发黑,四肢无力,晕倒在地了。
承烁和溪竹看到有人受伤,快步走到近前。殷枫发现了凝煜左手食指上的紫血,“且慢,”承烁变了个小瓶将这滴血装了起来,“这应该是中了魔族的毒了。我们先用修为护住她,我再回天宫帮你找解药去。”
“魔族?”殷枫问道。
“正是,追你的那个女子应该是魔族的藤幻公主。”承烁看到了凝煜,心中暗语:“这不是那位凡间的少年郎吗?果然是位绝美的仙子!”
殷枫顾不得其他,边施法相救,边找着凝煜的伤口,承烁、溪竹也加入救人。“仙友,别慌,你先将人带回山上,我们去找药君相助,拿到解药后定送至山下。”殷枫已经六神无主,抱起凝煜飞回了苍梧宫。
“来人啊,快来人啊!”殷枫把凝带回了揽卷堂中,让她躺在了师父的长椅上。瀚沁等师弟们听见殷枫的喊声急忙跑来,却看见昏迷不醒的小师妹。“她中了魔族的毒,瀚沁快去三层找找师父炼的丹药。”瀚沁也不顾门规赶紧上了三楼,孟蒙见状跑上了二层翻查典籍。殷枫守着凝煜查看她的气息和元神是否有碍,列夜跑回碧云斋抱了被子来,武英把揽卷斋门窗关紧生起了炉火。
回了天宫的承烁直奔药君府邸,请药君看看小瓶中是什么毒,可有解药急等着救人呢。药君赶忙动起手来,承烁就站在一旁看着。
揽卷斋中的五位师兄围着小师妹慌张失措,瀚沁找来了百转丹,但不敢轻易给小师妹服下,孟蒙把关于魔族的卷册都翻了个遍收获甚微。“师父呢?二师兄,我问你,师父呢?”孟蒙质问瀚沁,“我去寻了,师父今日不在山上!他在哪里?你说啊!”瀚沁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列夜、武英看着他们俩,束手无措。
酉时日入,战神瑾瑜赶回了苍梧山下,两头开明兽围住了战神,不住的吼叫。殷枫听到兽吼以为是天宫仙友来了,转眼飞至山脚,瀚沁和孟蒙也随之赶到。
“师父?”殷枫叫道。
“嗯?”战神安抚好了开明兽,看见了殷枫。“枫儿回来了?”
“师父,您快点上山吧,小师妹出事了!”孟蒙刚落地看到战神就喊了出来,“在揽卷堂,她……”
“什么?”战神没等孟蒙说完施法回到了揽卷堂中。
孟蒙也飞了回去。瀚沁走到呆站着的殷枫身边说,“大师兄,回去吧。”
战神看着凝煜,探查了一番,耳朵尖处的伤口虽不大,但是所中之毒太过恶毒,即使取不了仙人性命也能伤其仙根。战神把百转丹给凝煜喂下了,观察着她的变化。凝煜中毒后,面色变白,浑身火热,只是这么平静的躺着不动。战神一直看着凝煜,什么都没有问,众弟子也无人敢言,退了出去。
药君不负厚望终于配出了解药,交到太子承烁手上的时候已经亥时了。承烁、溪竹又回到了苍梧山下,开明兽的反应不似之前那样,反而引着他们俩上了山,来到了山门处。殷枫一直在穿堂阁中站着盼着天宫仙友送药来,隐约看见开明兽上得山来,飞一般的向外跑去。
“仙友,解药给你,不晚吧?”承烁把药瓶递给了殷枫。
“当真能解吗?”
“放心,天宫药君亲配的。用那滴血试过了。”
“深谢仙友了!”
“救命要紧,快去吧!”
殷枫跑回揽卷堂中,“师父,天宫药君配的解药,能救小师妹!”战神看了殷枫一眼,“小师妹中毒时,有天宫仙友看到出手相帮,又回天宫请药君试毒制药。”战神接过药瓶,果然是药君之物,打开药瓶,取出一粒分开一点,战神吞了下去,稍缓了片刻没有不适的感觉,才把剩下的药丸给凝煜服下了。
“殷枫,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
“只有我知道。”
“你不许对他人说,为师要了解的时候自会叫你来回话。出去吧,让他们都去歇息吧。”
“是。”
将至大寒,苍梧山自入冬就落了好几场大雪,如今的夜晚简直能冻彻骨。溪竹见太子承烁送了解药后站在山门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请示说:“殿下,解药也送到了,这冬夜天寒,不如早些回去吧?”
“溪竹,曾经我也想入这苍梧山,今晚能上得山来,陪我多待会儿,赏赏苍梧夜色吧。”
“是,殿下。”
夜半子时,凝煜忽然醒了,看见师父在身边哭了起来。“煜儿,不哭,感觉怎么样了?”战神轻摸凝煜的额头热度不减,但是脸色已经好转了。
“师父,我看见娘亲了,她在梧桐树下唤我呢。”说着凝煜起身就往院中跑,战神没拽住她,只好跟了出来。到了庭院之中,凝煜双手摸着梧桐树顺势坐下,嘴中喊着“娘亲,我来了,你在哪儿啊?”
战神拦下凝煜,发现她已经不甚清醒了,刚刚摸树的时候,粗糙的树皮划破了她的多个指尖,鲜红色的血蹭得树干上斑斑驳驳。这棵梧桐树染了凝煜的血,树干和树枝发出赤色的光泽,瞬间树上开满了火红色的花。
“难道,煜儿今夜要变幻凤凰真身了吗?她还不足五千岁啊!”战神瑾瑜暗自揣测。
凝煜飞上了梧桐树,坐在了一枝粗杈上,双手摸过的树枝燃起了火焰。片刻整棵梧桐树被烈焰包围,一只五彩鸾鸟隐约飞在其中。慢慢的火焰发生了变化,从幽蓝变成赤红,银、青色的火苗间或跃出,最后完全变成金色的熊熊烈火。梧桐树上的红花耀着金光,每一枝羽状全裂的绿叶均有两片瞬间变长。一声嘶鸣穿透深夜,一只长颈如鹤,喙弯而微张,喙上有如意灵芝形冠,脑后有长羽冠,末端卷而上扬,三条长长尾翼附有五根锯齿状短飘带翼的赤色火凤凰从火焰中鸣叫着冲了出来。
战神瑾瑜深知,如果说苍梧山被烈焰染红了天空会少有人知,但这凤鸣九天之势,无人能拦,无计再藏。众弟子们在碧云阁目睹了这一切,太子承烁和溪竹在山门处望见了这一幕,天宫中天帝也听到了凤凰的鸣叫声。
这只赤色火凤凰只是飞冲过了苍梧山顶的云层,就因体力不支坠落了下来。战神瑾瑜飞到空中接住了变回人形的凝煜,她的身上散发着银色的仙法光泽,看来不止变幻凤凰真身成功了,还提前完成了飞升上仙的劫难。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战神瑾瑜把昏过去了凝煜抱回了赤霞阁,一切等她醒来再说吧。太子承烁和溪竹见火焰没了,天空恢复了原样,离开了苍梧山回天宫向天帝汇报去了。众弟子们却是一夜未眠,大家都在琢磨、等着师父的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