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焕露出一个冷酷邪魅而引人心神的笑容,道:“既然小姐出言相请,在下怎能拒绝?小姐请先动手。”
素关绝美艳丽的玉容略过一丝讶色,道:“魔君和我动手难道要带着一个累赘吗?”
任焕洒然一笑,伸出左手,傲然道:“只要小姐不以多欺少,在下愿意单手和小姐一分高下。”
此话一出,立即惹来四周议论纷纷。
只要不是瞎子或者呆子,都看得出素关的身手剑法足以跻身天下一流高手,其中更以追随曹植多年的亲卫们知道素关的厉害,为任焕的口出狂言、骄狂愚蠢而发笑嘲讽。其实素关自幼就陪伴在曹植身边,除了充当贴身侍女外,还有一项身份就是曹植的武伴,和曹植一同习武,因她从不离曹植左右,也罕与外人交手,所以不为江湖人知晓。
天下人只知道曹植的流风剑法乃盖世神功,却不知素关的春水九剑亦是绝代神技。
然而假如任焕真正只凭一只手,另外还带着个姚惠玫就能挡得住素关,那当今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
婵兰在温琪耳边小声道:“任焕他是在找死。”
温琪猝不及防下被任焕贯满内劲的眼神所伤,到此时还未恢复过来,声音有点虚弱地道:“不一定,任焕的武功确已到了高深莫测、炉火纯青的地步。”
素关平静注视“魔君”任焕,淡然道:“此剑名曰春水,魔君小心了。”
素关话音未落,一股庞大无比、冰寒彻骨的气势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笔直朝任焕射来,周围空气都像凝结了,温度瞬间降近零度,刚才素关只是象征性随意拔剑,并未出招,直至此刻,她才真正动手。
姚惠玫做梦也没想过素关的武功竟高到这种程度,她惨然一叫,全身每个部位都似被冻僵了,不能动作,无孔不入的寒气透过衣服像针扎般刺入皮肤,痛得她眼泪横流,凄然呻吟。
任焕全身衣服无风自动,俊脸凝重冷酷,左手化掌往前一伸,这股冰寒剑气就像被一堵墙堵在外面,不能侵入丝毫。
姚惠玫这才好受了些,心叫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对素关的恨意更加浓烈。
素关脚尖在瓦面轻轻一点,人就像一朵云般飘过屋舍空间,手中长剑在空中不断变化,速度似慢实快,一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任焕身前三尺处。
任焕看出素关春水剑在空中变化不定,虚招攻向自己的心口,实招则是上方五寸的咽喉,左手凝聚功力,中指准确无误迎上剑尖。
“叮!”一声清脆响音。
剑指倏合即分。
素关回身后退,立在此屋檐边沿处,恍若无事发生。
任焕神色冷峻,心中大讶,表面上他仍然是一副好整以暇、淡然自若的狂傲孤高模样,刚才他和素关正面过上一招后,他不得不重新对素关的武功做出估计,他承认自己低估了素关,故此战对他而言可谓是凶险万分,生死存于一瞬之间。
婵兰喜道:“任焕今趟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看他能撑过多少招了。”
温琪微微摇头,道:“任焕近年来纵横江湖,无人能敌,假若他没有足够保命的本事,他早就死了上百回了,素关虽足能胜他,想杀死他却非易事,何况……”
说到这,温琪蹙起了一弯黛眉。
婵兰聪明伶俐,会意过来,瞧向姚惠玫,语气复杂地道:“公子下有严令,不得伤害姚姓女子,假若素关姐……”
温琪叹道:“我服侍公子这么多年,还是首次见他对一个初识女子这么在乎的,唉,说实话,就连我和素关也不太懂他的想法。”
两人说话间,那边素关和任焕已经再交手了三招,素关的春水剑就像一泓春水,柔绵不断地从各个角度铺天盖地朝任焕攻来,速度快至肉眼难以瞧见,似无若有,虚实相生,斩之不尽,断之不绝,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最可怕的是素关击出的每一剑都是针对任焕的致命必救处,且击出的一剑因通体高度凝猝着素关独特精纯的玄阴真气,春水剑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人耳目的透明浪花,发出类似冰雪初融、春水东流、遇到险湍急狭处,溅起水泡浪花的声音,玄奇奥妙,不可思议。
四周围观的军卒、衙役和武士等看得目瞪口呆,目眩神迷,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顶尖高手交锋的场面,特别是交战双方一个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一个英俊潇洒、孤傲神秘,有若女神和男神的交战,这次交战,无论胜负,都将成为绝大部分人毕生难忘的回忆。
任焕身在局中,有苦自己知,就算他和素关完全自由地公平一战,他对素关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还要带着个沉重累赘的姚惠玫,且只能用左手抵挡接招,种种严苛的限制,使他险象环生、性命危悬、如履薄冰。
任焕左手张开手法,五根手指施展出他独门压箱底的武功“补天幻手”,原本一双白玉般的手变色般化成了紫黑色,像能预知未来总能在剑花袭体不足三寸的距离,堪堪抵着。左手瞬息万变,时而平掌,时而曲伸,时而斜切,五根手指更是无所不能,每根手指近乎三百六十度旋转改变,手指与手指能分别变招攻守,既独立成体又相互配合,每次和春水剑交战的微小一点上都爆开一团由魔功化成的紫雾,扩散开去,把无色透明的浪花包裹吞噬。
两人几个眨眼就已经你攻我守了三十招。
素关的春水剑在空中激起漫天水花,纯厚如实质的劲气在窄小距离里以惊人的速度掠过空间,和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啸嗡鸣声,振人耳聩,扰人心神,在刹那瞬间,破开任焕护体紫气,神乎其技地分成三道小水滴,往任焕的咽喉、左臂肩和右臂肩电射般刺去。
任焕心叫不妙,在这生死一发的时刻,他显示了他超卓常人的智慧和身经百战的经验,决定冒险赌一赌,否则今夜必将丧命于素关剑下。
“补天幻手”闪电横移,凭空消失了般又奇迹出现在头顶上方,一团紫气从上而下喷涌而来,同时整个人连同姚惠玫身体向后倒去,中间一珠小水滴擦着他的鼻尖和补天紫气相触,就像化学反应般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左边小水滴射空而去,但右边小水滴刚好击向躲之不及的姚惠玫。
姚惠玫嘶声哀号道:“不要!”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胜负和生死决于一瞬的光景,素关轻微一震,突然收回了原本攻向任焕接之而来的必杀一剑,还把先一剑的真气全部收回。
素关不愧是已到收发自如、行止由心的绝顶高手境界,神色不起半分波澜,春水剑来去无痕,飘身后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素关已经收回了七成功力,但姚惠玫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女人根本无法防御,这滴由春水剑的可怕气劲化成的无形武器从姚惠玫右身靠近锁骨的位置贯穿而出,带了一朵血雨。
高手相争,虽然讲究自身的功力和武功的招数乃是致胜败敌的基础条件,但真正决定胜负是精、气、神,且是敌进我退,敌弱我强的正反局面,没有第三种情况,本来任焕因挡不住春水剑,而失招致败,故有性命之虞。反观现在素关放弃了先机,选择了后退,白白浪费自己取得的优势,犯了交手时的大忌,在这种气机牵引下,她就变成了弱势的一方,再难组织攻势取得胜利。
任焕乃傲视江湖难逢敌手的超级人物,怎会让这机会白白溜走?冷笑一声,知道自己赌对了,曹植果然对姚惠玫在乎非常,这次真的好险。
他抄起姚惠玫,不理她正痛苦呻吟,同时点了她胸口的八处大穴,防止她流血过多而死,然后朝不退反进的素关攻去,左手使出了他成名江湖的绝招“魔君之怒”,凌厉霸道的拳劲像能摧毁一切物体飃射而来。
江湖中曾经有人试图用盾牌或者铁甲的金属武器来抵挡“魔君之怒”,结果证明即便是三寸厚的铁板也被轰出一个大洞,后面的人身体直接解体成小块,令人闻其名肝胆俱丧。“魔君之怒”奇异之处,能在一个呼吸间就能凝聚而成,这是一般高手望尘莫及的速度,而且凭借他神奇诡谲的魔功,威力巨大无比,能撕裂虎豹,摧屋碎石,从来没有人敢正面硬撼,也极少有人能躲闪的掉。
素关本来抽身后退,见任焕施展上乘轻功,追击而来,一股猛烈之极却又不带起任何风声的奇异拳劲朝自己疾射而至,心中一凛,春水剑在胸前平举,剑锋朝下,摇晃了一下。
“砰!”
一个震动全场的巨响在素关前面炸开。
素关飞速后退,眨眼间已经离开原地五丈开外,原本站立的房屋屋顶瓦片化成碎粉,整栋屋子剧烈震动了一下,接着崩塌。任焕哪想的到素关轻功和剑法高明至此,一脸震惊中,来不及再顾及素关,趁四周的人被激溅飞射的碎瓦土砖干扰分神时,挟着姚惠玫跃上高空,往附近屋舍略去。
众人哪想得到本来占尽上风的素关一下子就败退,还在惊奇愕然中,又被突然爆炸的房屋瓦砖搞得狼狈不堪,躲避不及的人当场非死即伤,灰尘飘散,阻碍了视线,场面混乱非常。
其中距离较近、稍有武功高强者纷纷暴喝一声,算准任焕空中降落的位置,用功掷出手中如刀、剑、枪、矛等兵器,轻功高的人更是弹高跟追,准备配合拦截。
谁知任焕发出一声充满骄狂得意的笑声,竟在空中凌空换气,本来下降的身体再次腾高两丈,朝他掷出的兵器和拦截的人全都落空。
这时候距离百米之外的弓箭手反应过来,瞄准任焕,欲要将他和姚惠玫来个万箭穿心。
任焕见机带着嘲讽的笑声道:“侯爷,你的女人不要了吗?”
一股低沉悦耳的声音蓦地响起道:“不要放箭,让他们走!”
任焕虽然带着姚惠玫,却像视若无物地像鸟儿般快速移动,在城门口轻轻落了下来,回头大笑道:“侯爷果然是多情之人,在下佩服,后会有期。”
接着他弹跳而起,越过城门,投入城外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