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幕府中,几个朝中大臣齐聚一室,都坐在几张太师椅上。
室内的几个大臣大都年纪略长,看起来都是经历过众多风雨的人。
为首的一人,双目紧闭,须发尽白,手中把玩着两颗石球,石球随着手上的动作,咯咯作响。
响声忽急忽慢,可以看出把玩石球的人心神不宁。
这咯咯声还使得坐在离他最远处,一个年纪稍轻的大臣按耐不住。
这位大臣虽是在其中算年纪稍轻的,但实际上也已经过了不惑之龄。
不等为首的那位开口,他就先开口了:
“丞相,这才几年时间,没想到,他们恢复的竟然这么快!也变得更加的大胆,竟然在官道上劫灾银!”
耐不住性子的是十令总督,十令,正是此次灾银被劫的发生地,十令总督现在心急如焚。
当初运送赈灾的灾银的钦差经过十令府前,钦差曾经修一纸公文给十令总督。
因为此次赈灾的灾银数目巨大,足足有七十万两。
而十令府地广人稀,星星点点的绿林草寇扎堆,恐途中生变,希望十令总督派出府衙官兵增援。
只不过这个十令总督仗着自己是朝中尚书的女婿,心中傲慢,你一个小小钦差路过十令府,不亲自来拜访我,还想让我派官兵给你!做梦!
十令总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钦差竟然“说曹操,曹操到。
”灾银经过十令府的时候,竟当真被劫了。五十名灾银护送官兵竟然只剩下三名,而这三名官兵在被找到时,还都是奄奄一息,是侥幸活下来的!
在疗伤过程中又死了一名官兵,现如今只剩下两个,仅存的两名官兵中,偏偏有一个就是那个钦差。
在救治过程中,死掉的官兵虽是因为本身伤势过重,没能救活。
但这笔帐却算在了救治官兵的医者的头上,这令十令总督更加地担心自己的处境。
看来上头如今很是看重这起事件,原本十令总督还想做点手脚,让侥幸活下来的钦差暴毙。
毕竟他在被找到时,本就是奄奄一息,就算是救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万万没想到,上头如今竟如此这般不讲道理,救不活也要算帐!
现如今哪还有医者肯帮助自己?他们都自顾不暇了!
为首的人还是不吭声,十令总督满脸通红,冷汗夹背!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下没有人能帮助自己了!能救自己的或许真的只有老天了!
十令总督来正京的路上就在想,该如何保全自己!现在没有人知道劫官银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切只能等把受伤的官兵救过来,才能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老天肯帮忙,他们救不过来,那么钦差曾修公文给自己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而自己就该找一个背锅的人!
这锅该扔给谁,就很重要了!
这锅能扔给十令府群山中的绿林草寇吗?
不可能!
那些草寇,也许别人不了解,他岂会不了解?
让那些绿林草寇欺负欺负商人百姓还行,让他们碰一碰这次运送灾银的官兵,那是万万不可能!
可是如果把这锅扔给那些武林人士呢?
也许能够令护送灾银的官兵如此不堪一击的也就只有武林人士了!
如果是武林人士卷土重来,那么五十名护银官兵重伤如此惨重也是十分合理的!
假如是这样,那么当初不管自己派不派十令府官兵增援,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只会徒增伤亡而已。
要是这样的话,这责任,可都是坐在这间木室内的这些人的了,是他们之前办事不周了!
只有想到这个,十令总督才微微松了口气,呼吸也轻快多了。
和想急忙甩锅的十令总督不同,室内的几个大臣似乎都在等待丞相开口。
刚刚十令总督的话,令每个人的心里都如巨石入海一般,激起了一朵冲天的浪花。
如果真如十令总督所说,是他们卷土重来,那么就意味着,在座的几个人密谋了几十年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而且功亏一篑,是他们几个人低估了武林人的浴火重生的本事!
那些武林人如草原的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而他们这把熊熊大火,却怎么也无法把那些武林人一把火烧尽。
石头碰撞的声音渐渐地有了节奏,丞相渐渐地睁开了眼睛,镇静地,说给每一个在这间屋里的人听:
“没有依据的事情,就不要胡说八道,不管你们现在心中是怎么想的,要想让我认同你们的说法,看法,想法,就要拿出证据来!我,不接受毫无依据的假设!来否定我们曾做的一切成果!”
十令总督觉得此刻的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连眼前的人都是黑的,忽地一声,十令总督,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在屋内,此刻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更没有一个人去看倒在地上的人!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沉重的,事情确实要弄清楚,武林人卷土重来这种说法,只是一个假设,只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一个合理推测。
五十名官兵,不说是造诣如火纯青的高手,也各个是已有小成的练家子,能一举将他们重击,并且令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机会逃离的,在如今的北国中,可以说是不存在!
除非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即使如此,也不能就因此说一定是他们,也有可能是近几年从外邦来的高手,又或者......
最坏的情况,在座的人里,当初有个人留了一手。
“丞相既然如此说了,我想不如,现在就令人前往十令府,探个究竟!首先,就该把十令府群山中的绿林草寇摸索一遍!也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扫荡,令这些毒虫无容身之所!”
说话的是一名中书。
“我看这不行,十令府是我们北国范围最大的府,要想扫荡它周边的绿林草寇谈何容易!再说了,他们也不是聚集在同一个山头,在你扫荡这个山头的时候,另一个山头的草寇就不会探知消息先跑光了吗?我说你这个方法不行!”
说话的是一名尚书,也正式十令总督的岳丈!
”我也反对,这个方法实在是吃力不讨好!这个方法最大的难题就是我们哪有那么多人,能扫荡那么多山头呢?!”
丞相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他又闭上了眼,心中已了然:
在座的这几个人,到底是老了,没了拼劲,没了果敢,只剩下一身的迂腐与顽固!
是时候,该给这陈年的老窖,增添一堆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