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默醒来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没变，好像妈妈还在。过了几分钟才缓过了，原来她失去了妈妈。她哇的哭出声来，积压了在心口的一团的哀痛，终于爆发出来。
凌澈站在窗前，听到哭声后转过身来，他看到那张憔悴的脸，看着司默又开始剧烈颤抖的身体。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他的眼神暗了下去。“是他。”电话那头有了调查结果。
“默默，不怕，我会一直在。”凌澈走到病床前，抱住司默，像是说给司默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不知哭了多久，司默感觉自己已经脱力了，浑身软绵绵的，头也晕得很。她扶在凌澈的肩膀不停地抽搐。
“司小姐，您的爸爸醒了。”护士推门进来说。
司默迅速翻身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跑。凌澈快步跟上，总算还有件值得庆幸的事。
“爸爸，爸爸…”司爸爸还在ICU，司默穿着防护衣站在床前，轻声地呼唤着。
司爸爸的眼睛微微张开了，戴着呼吸机，他喘气的声音特别大，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出来。
“默默，不哭。”感谢上苍，司爸爸清醒了。
“你妈妈怎么样了？”
“妈妈没事。”司默微笑着对爸爸说道。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到让司默嫉妒，司爸爸死里逃生，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病人刚醒，需要好好休息，每天上下午固定时间探望，下午3点再过来吧。“医生对司默和凌澈说。司默退出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爸爸，这么多年，他一直治病救人，现在也需要别人来救治了，爸爸老了。
昨晚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司默应接不暇，现在终于能给爷爷打了电话了。印象中爷爷像是个活明白了的老神仙，遇事从来不慌不忙。司默跟他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明显感觉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默默，爷爷马上过来。”司爷爷的语调转为平静。
司妈妈在太平间，司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她要等爷爷来。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司默看着站在旁边等凌澈，他双眼通红，胡茬已经冒出来了。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司默更能看清人心了，他对她是真心的。
“好，我回去一趟。晚上过来。”凌澈需要回去了解下情况，他要确认凌越做了什么，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凌澈走了，司默盯着时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感觉过了很久，在看眼时间，也不过才5分钟而已。希望快点到3点，这样她就可以去看爸爸了，爷爷到这里估计要傍晚了。
终于熬到2点，护士通知司默去缴费，缴完费就可以准备去ICU了，司默接过单子，拿起手机朝缴费处走去。
缴费处在医院大厅的拐角处，会路过ICU，司默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ICU走出来，是凌澈，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司默张口想叫住他，去见他大步朝医院外走去。
来到缴费处排队，司默低头想着，刚刚的身影，她一定不会看错，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家属，家属…”ICU的医生冲出来，对着司默喊。司默左右看了看，应该是在叫自己。她赶紧走了过去，不详的预感袭来。
“病人受了刺激，怕是不行了。快去告个别吧。”轰的一声，司默的天塌了。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只留下她一个人。
“爸爸，我来看你了。”司默眼含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默默，你妈妈走了？”
司默点点头，在爸爸生命最后的，她说了实话。
“默默，爸妈爱你。”
嘀———司爸爸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司爷爷赶来的时候，见到坐在医院门口的司默，两眼直直的望着天，眼睛里都是绝望。司默觉得背后这医院就是深渊，她一转过头，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医生说司爸爸是受了刺激才会病情加重的，什么刺激？是谁刺激的他？妈妈去世的消息是谁告诉的爸爸？司默觉得事有蹊跷，她想好好捋一捋发生了什么，却头疼的厉害，没办法再思考下去。
“默默，爷爷来了。”
“爷爷，爸爸下午2点多，走了。”司默看到爷爷的瞳孔缩了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医生说，爸爸受到了刺激。可他昨天已经醒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司默双眼发直，像质问着谁一样。
“默默，爷爷会陪着默默的。”
正在这时，黑色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凌澈从车上下来，他换了衣服，胡子也刮了，看不出丝毫疲倦的模样。
“爷爷，您到了。”凌澈看着坐在司默边上的老人，老人眼里有痛苦，更多的却是疼惜。凌澈知道司默跟爷爷一起长大，这疼惜是因为旁边已经哀伤到极致的孙女。
司默看到凌澈，忽然想到爸爸去世前，他在医院出现了。为什么他出现后没多久，爸爸就走了呢？司默将事情试着将一些细节关联在一起。
“一下午，你去哪儿了？”司默看着他，像个女朋友一样问着凌澈。她想从中得到些蛛丝马迹。
“回家换了衣服，又去公司处理了些事情。”他答的敷衍，像是在隐瞒什么事情。
“澈澈，谢谢你帮忙照顾默默。”司爷爷拍拍凌澈的肩膀说道，他听着司默和凌澈的对话，听得出来是凌澈一直陪着司默。
“别坐在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凌澈，爸爸下午走了。”
“刚刚来的路上，我打电话给医生，听说了。你放心，有我在。”
司默试图从凌澈眼里看出些波澜，却什么都没发现。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接下来的一周，司默被湮没在繁杂的手续和葬礼的悲痛中。父母安葬后，司爷爷没有多留。他知道不能多留，司默怕他伤心，这么多天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他也怕孙女担心，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的难过。
“澈澈，替我照顾好她。”
“爷爷，我会的。”
这些天，司默和爷爷一直住在自己那里，她一直不敢回父母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