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从不是闲人所待之地,不仅要求品行磊落,精通灵术,更关键的是...要忠于贺正。
方义混到现如今这个位置用了整整十七年,不是因为他的灵术多强,天赋多高,而是一个忠字从始至终刻画在他骨子里。
贺正把几乎所有的事都放心的交给方义是不无道理的,作为城主手底下的直系“刑侦机构”,泯组织的首脑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事不分轻重,也不分缓急,但事能决定生死。
把握分寸尤为重要,见“泯”字如城主亲临!你的意思就是城主的意思,城主的心意从不在其考虑范畴之内,你要做的仅仅是把命令执行到底。哪怕是这个命令会让其为之身碎,如此的存在,又怎叫他人不为之胆寒。
方义又重新系了系右臂上的“泯”字布带,看着眼前的孔家,他要做的不是去猜城主的想法。
而是在这赤钰城中,胆敢冒犯城主颜面之人,在其眼中就不应该活到明天。
“放雾之人站出来!”方义沉声大喝道。
底下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好像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被立马指成放雾之人似的。
不过大家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射到了孔家身上。
木为长生,为雷,为风,显而易见,这是木之灵术,而洛夷孔家善使巽木之术,是在场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要放出如此灵术,确实孔家的嫌疑最大。
“哼,在怀疑我们孔家吗?”孔三照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前,缓步走到了孔立身前数丈处。
“不说我们孔家今天是来此消遣,光是这小儿贺荀,你觉得有必要让我们如此大动干戈吗?我们孔家还没这么下作。”孔三照振了振袖接着说道。
“何况你们的赤钰城少主,这不是没受什么伤嘛,倒是我们这儿的孔立,险些被贺荀伤着。”
孔三照顿了顿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怀疑一下你们的少主,一击未果,联系了些什么其他人,造了这场大雾,甚至.......还想污蔑我们孔家呢?”
“住嘴!你这厮!你.....”贺荀咬牙切齿,刚想说下去却被面前的方义拦住了。
“在场是灵师的,只有你们孔家,跟少主发生矛盾的,更是你们孔家。”方义笑了起来:“哈哈哈,那照你这说法,造雾的除却你们孔家...还另有他人?”
忽然间,方义的黑刀毫无征兆的出鞘了,高高地举过头顶,闭上了双眼,嘴里在似有似无的念叨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孔三照甚是不解,凭空抽出一根玄铁榔棍握于手中,竟也逐步的闪烁了起来。
灵师可引动天地之气,自然也可将天地之气寄予某物,所谓天地人之三才,天地之气于人为灵师,而于物,则为灵器,随材质,阴阳二气之差异,灵器之效亦是大相径庭的。
而此时方义出鞘之黑刀,也必然是可引动天地阴阳之灵器,其名唤——
“明夷!”
黑色的地坤之气,与赤色的火离之气,在明夷刀尖汇聚,恍然间,天地变色,竟连整个灵味楼的气温都骤然增加。
“好...好热啊!”
“怎么突然那么热?!”
孔三照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榔棍,他显然是没想到方义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急于出手。
“二叔,我感觉...我的心...在烧...”孔立强捂着胸口,一顿一顿的说道。
这个世界之灵术,都是通过天地阴阳二气,相合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八个卦气而来的。此八卦之气并不仅仅为简简单单的五行意象,详其卦气甚可通遍万法,无所不能。
此时的贺荀觉得眼前此人帅极了,他恐怕是唤灵期灵师?不不不,这么强大的灵术绝对是到了那择灵期了!看着眼前的景象,贺荀对成为强大灵师的意念又加强了几分。
周围的气温还在不断升高,而此时此刻方义的眼睛却仍然闭着,一刻间,右眼竟缓缓得逼出了一行血泪。此术乃坤与离错卦相合之术,只有他能明白其中之凶险,但不管如何,他此时此地必须要用!
因为他的一切都一定在那位的注视之下。
“行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可以停下了。”楼上缓步走下来了一名穿着苍蓝色大袍的白发老者。
他是孔家家主孔祥。
大殿内
“水和先生,您怎么看?”贺正把视线离开青镜,看向了一旁的水和。
水和抿了抿嘴,这是在问他对孔家的看法,还是对方义的看法呢?
方义所施之灵术乃明夷灭罪,可取其因而断其果,但凡再拖上个十几秒,除非那放雾之人灵力强过方义,否则必会黑气附体,被活活烧死!那么......
“即使是逼得孔家家主被迫出面,他们都不敢让方义施完此术,看来...是做贼心虚啊....“水和喝了口茶,并未多做解释,他完全明白他说的这些,贺正也一定想到了。
“我认为不对。“贺正少见的反驳了一下水和:“首先有这样几个疑点。”
“一,放雾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孔家为放雾之人,一定早就放雾了,不会拖到那么久,整个灵味楼,要袭击的目标只有可能是荀儿,何不在荀儿一进店就放雾?那样做,岂不是更隐蔽?更简单吗?”
水和点了点头,看向了贺正:“所以放雾之人的目标并不会是贺荀。”
“没错。”贺正点了点头,继续道:“二,放雾之人的目标也定然不会是孔家。”
水和淡淡一笑道:“对的,要说为袭击孔立而放雾...虽然贺荀做事有时候不靠谱,但按他的性格,若是要联系别人放雾来袭击孔家,是断然不会拿他娘留给他的五纹花白玉作为代价的,而且要说另有他人放雾...我想在这赤钰城内是必然没人敢同时惹城主府和洛夷孔家的。”
“所以放雾之人的目标是......”
“激化孔家与赤钰城的矛盾!”
两人默契的对上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了出来。
没错,放雾之人好像在故意等着些什么,才会在那样的一个时间点放雾。
他在等的是孔家与赤钰城产生矛盾的那一瞬间。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孔家究竟为何要阻止方义呢?”贺正摇了摇头道:“如若这件事确实与孔家没有关系的话,他们直接坐着看戏不就行了?莫非......”
“没错,在这件事上,孔家依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水和忽然站了起来:“不,应该说那放雾之人,与孔家家主脱不了干系,以至于孔家家主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被方义处死。”
“想激化矛盾,与孔家家主有深厚的关系,且实力比方义低。”贺正扶起了下巴,闭上了眼睛,沉思了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咚咚.....”忽然一阵急促敲门声打断了贺正的思路,贺正皱了皱眉头。
“进!”
进来的是方义,后面跟着的是贺荀。
而耐人寻味的是其手上提着的一具尸体。
“禀城主,放雾凶手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