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凤凰花树下的秋千上,傅说在不远处的屋子中替我煮药。
这是我醒来后,待在余山的第五日了。这几日,我拖着还没完全好的身体,将余山肆无忌惮的游玩了个遍。
我本以为自己会矜持,毕竟傅说是六国的谋相,我总会在他面前保持着未来六国帝妃该有的样子,却不曾想本性暴露得那样快。
傅说也不多管束我,只是总会在熬好药后找到我,嘱咐我将药喝了。等到我喝完药,又让我注意自己的伤,然后就回药房继续为我的伤操心。慢慢的,到也和他有些熟识。
说到底,也是个温柔的人。
屋子的窗户开着,我偶尔看过去,便能看到低着头,轻摇着一把蒲葵扇为炉火扇风的傅说。那时的他,是与看书时一样的认真。
我便静静的看着,双腿摇晃着让秋千荡起来。
微风扬起我的发梢。不经意间,傅说抬了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我下意识慌张别过头,想着别过头更是心虚的表现,就又逼着自己继续看向傅说。
傅说正笑着,眉眼如春水。我也冲他笑笑。等他低了头,才用手遮住自己似乎红透了的脸。
“小夭,你在干些什么?”我喃喃自语。抬头又看了眼傅说,却是不自觉轻笑了下。
我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了秋千上。仰着头,惬意地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看够了,又将头缩进了胳膊里闭着眼休息。
浅睡中,微风习习,我抖了抖。
我觉得我会在梦里遇到伯隐,心里这样想着。
于是果然,就是伯隐。
睡梦中,是怀里的暖炉,炉火上的温酒,还有坐在我身旁的伯隐。
伯隐与我一同坐在软榻上。他拿着一张画,笑着打趣我:“你这画的是猫还是虎,为何我看不明白。”
我皱着眉瞪他,抢过了那张画,愤愤说:“这明明是之前我们出巡时遇到的李侍从家的狗。”
他笑的发颤,我扑到他身上作势想要打他。
“小夭,或许你和杨家的那孩童还是有得一比。之前,他画了一条蛇,众人硬生生是看成了蚯蚓。”
我生气至极,将笔墨甩到他的脸上。他一边躲,一边继续笑着嘲弄我。闹了一会,我终是将他抓住。
我拿着蘸着墨的毛笔威胁他:“你刚刚说些什么,什么叫我与杨家孩童有的一比,什么叫将蛇看成了蚯蚓。我画的那狗,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炉火上的酒在此时烧开,嘶嘶作响。伯隐轻笑着,趁我不注意拿走我手中的毛笔,将我揽入了怀中。
“看得出来。”伯隐附在我耳边道,低低的笑着。
从梦中醒来,已是好久。
在心底抱怨了下自己为何这样就睡着了,又顺便暗暗腹诽了会儿伯隐后,我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条薄毯,讶然抬头,傅说正坐在一旁。
日影渐渐的西斜了,天渐渐的要黑了。傅说开口:“小夭,回去了。”
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却愣住了。
我涨红了脸看向傅说,有点难以启齿:“傅说,我的脚麻了。”
傅说愣了愣,却是笑了。他走到我身前,微微蹲下:“我背你。”
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踌躇了会还是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就这样,傅说背着我,我抱着那条薄毯。
傅说走得很慢,像是怕颠到我。我便静静靠在他肩头,闭着眼装沉默来缓解尴尬。
直到到了煎药的药房,傅说才提醒我,又将我轻柔的放在了榻上。
药还在炉火上温着,炉中的木材慢慢烧着,发出噼啪声。想到刚才醒来时傅说便坐在我身旁,也不知他等我醒来等了多久。
傅说将药用勺舀入药碗,又当着我的面在药中放入了蜜饯。这才递给我。
我哭笑不得,接过了药碗。之前我便向他解释过了,我不是因为担心药苦,只是觉得可以自己来,他也表示明了,可在药中放蜜饯却依旧成了惯例。
“傅说。”我唤他。
傅说嗯了声。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我思考了下,又道,“特别好的那种。”
“有。”他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顿了片刻,我回:“也是,毕竟你真的很好。我本来以为你会如那些祭司一样,规矩繁多,却不曾想这样平易近人,你……”
“你现在。”
我一愣:“什么?”
慢慢才后知后觉他是在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有没有人说你很好?”
“有。”
“是谁。”
“现在的你。”
我不禁笑了。
“肯定不仅是现在的我,也一定有很多人说过你很好。”
手中的药碗热度温温的,很舒服。抿了抿药,还是很甜。
我抬头看向傅说,傅说也在看我,他那好看至极的眸中,尽是温柔。
又莫名熟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