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长风的预料，天空中飞来的并不是人类联军的飞龙和魔法师，而是一群漂浮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
“那是些什么！？”
他敢肯定，这些东西绝不是亡灵法师搞出来的，因为这些怪异扭曲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魔力，也和亡灵生物的特质也相去甚远，总之这是一种与亡灵截然不同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漆黑头颅汇聚在一起，像是起了浓重的黑雾，除了还在燃烧着大火的人类营地，其他地方很快就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像是到了深夜。
这些漆黑的头颅一边不断扭曲变化，一边前进，在落到人类营地上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长风的神魂突然在这些头颅身上感受到了狂暴到令人胆寒的杀意。
“不妙！”
身为骷髅，他倒不担心自己，倒是自己费了老大的力才准备好的夺舍道身还在火场里，鬼才知道这些鬼东西会不会伤害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黑气人头好像对芙蕾雅这个小虾米不感兴趣，而是朝着身受重伤的火焰巨龙扑了过去。
巨龙庞大的身躯一瞬间就被扭曲蠕动的黑雾笼罩住，像是披上了一层黑皮，火焰巨龙想要喷出火焰，但是一张开大嘴，密集的人头一股脑地涌了进去，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纳什！不！”
伴随着巨龙近乎疯狂的嘶鸣和挣扎，芙蕾雅也流着泪惊叫起来。
她顾不得身体还有些发虚，运转起霸拳，疯也似的朝巨龙的方向奔去。
“别去，你会死。”
已经出了营地的长风正想回去阻止她，一道黑雾从附近显现，把她给死死缠在了原地，顺便封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流着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契约伙伴轰然倒下，身体迅速垮塌干瘪下去。
黑发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芙蕾雅身边，和她一同注视着远处的场景。
“艾露莎？”
黑发的少女自然是长风无比熟悉的艾露莎，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察觉到自己放过了芙蕾雅，现在要找自己算账？
他记得当初她的命令是杀死芙蕾雅，而且艾露莎显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要真是这样，我可就完蛋了。”
作为奴仆，就是要对主人的命令百依百顺，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这是他前世对自己奴仆和灵宠的要求，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对艾露莎展现出自己完全的忠诚，免得惹得对方不高兴，顺手灭杀了自己。
经过一番纠结的思考，他还是提着剑重新回到大营，展开风行术，化为一道黑影，朝被束缚住的芙蕾雅扑去。
“拉法，住手！”
艾露莎的斥责晚来了一步，长风如鬼影般袭到芙蕾雅身后，剑芒闪动。
好在他最后时刻及时调转剑刃，被穿透的肩胛骨算不得致命伤。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抽出剑刃，被束缚住的芙蕾雅疼得不住抽搐，嘴巴被黑雾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明白自己身上明明有许多护体的魔法物品，为什么今天一样也没起作用。
“拉法，你太过分了。”
艾露莎环顾了一眼四周的尸首，斥责了他一声，然后稍稍抬起手，长风身上的魔力尽数消散而去，他又变回那个笨拙孱弱的骷髅了。
“很好，看来逃过一劫了。”
感受到力量消散，长风并不觉得遗憾，至少他知道了艾露莎并不想杀死自己，反正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早晚会消失。
远处被黑色雾气覆盖的巨龙此时已经彻底消失无踪，连鳞片也没剩下，都被扭动的人头们吃了个精光。
享用过美餐之后，密集如黑雾的人头飘然而起，也不在乎附近的两个活人，消失在迷雾中，周围的光线也不那么暗淡了。
“魔云朝人类的方向去了，看来可以暂时清静一阵子了。”
把流着泪昏迷过去的芙蕾雅放在地上，艾露莎念叨一声，来到了长风面前。
“我明明让你杀芙蕾雅和她的巨龙，你为什么要伤害其他人？”
“不杀他们我吃什么？除非让我喝你的血。”
面对这种情况他早有经验了，只需要一动不动，装作什么都听不懂就行了。
艾露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下来，“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伤人，明白了吗？”
长风乖乖点头，“妇人之人的小丫头，你看我听不听你的。”
“为了防止你不听话，戴上这个。”
艾露莎也留了后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骨头，被黑气席卷过后，骨头变成了一串长长的骨质锁链，锁链的两头分别有两个圆环。
“我看你去卖工艺品生意一定不错。”
艾露莎稍稍踮起脚尖，把锁链的一头拷在了他的脖子上，自己牵着另一头。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牵着链子的一头，艾露莎心情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好了，该回家了。”
“家......”
突然听到这个词，长风觉得极为陌生。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前世的家在那里了，自从云锦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一个地方有过过多的停留，整日都只顾着杀伐享乐，逍遥快意。
直到现在，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家了，毕竟那已经是千年前的故事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芙蕾雅，艾露莎牵着他离开了人类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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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云出现之后，整个巫魔山脉里好像突然清净了下来，天空中久久不见的死灵鸟终于重新出现了，各种大的小的魔兽也离开了洞穴，漂浮着的幽魂罕见地出现在了迷雾中，销声匿迹的食人魔也不知道从那里跑了出来，迈着残破身躯的亡灵骷髅们也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在山野间游荡。
这个迷雾中的昏暗世界好像又恢复到了原来应有的秩序。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大举侵入巫魔山脉的人类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自从离开人类大营之后直到现在，长风再也没有见过一个人类，这让他不得不担忧自己“夺舍道身”的安危。
背着艾露莎走了两天，在跨过一座高高的山岗之后，浓重的迷雾突然消失了，清新的山风吹来，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
蓝蓝的天空中，云朵悠闲地飘着，明媚的阳光洒下，照耀着漫山遍野的鲜花和草地，一条如水晶饰带的清澈小河正从远处流过，途经一个小湖，放眼望去，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平静，仿佛世外桃源。
在视野的远方，一座古朴的别墅被奇异的树木和花草簇拥在中间，它明明是人的造物，但伫立在草木之中时，却是如此自然和谐。
有些失神的长风被眼前的风景惊讶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风光，又转身看了一眼背后浓重的迷雾，两者之间的差距着实惊人，一个繁花盛开生机勃勃，一个浓雾弥漫死气沉沉，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世界，而他此时就站在两个世界的分割线上。
被清爽的风吹醒的艾露莎把散乱的发丝捋到脑后，把放在长风头盔上的尖帽子取下来戴在了自己头上，澄澈的目光看向远方。
“我们到了，拉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