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林远……”楚越躺在床上,左手揉搓着右手大拇指,嘴里一直念叨着。
他刚刚动用关系联系了一个“朋友”,这位“朋友”应该会协助自己查到林远的位置。
楚越脑中开始飞速运转。
林远,如果凶手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事情的经过你比谁都清楚,你明知我们不是有意的。
他现在更想不明白的是那个联系自己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是林远。假定是你的话,为什么每次作案后你都要联系我?你是想让我背负什么吗?想让我悔恨?想让我内疚?
尤其是这个秦晨,她来路不明,虽然她也有一些秘密,但当初她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为何你要让我与她接触,还要将自己的病情向他和盘托出?
想起差点被她撵出去的场景,楚越更是疑惑不已,这证明,秦晨压根就不认识楚越,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林远在取乐自己吗?也不可能,楚越又想起了那张纸片,他下床走到书桌前,那张记载了秦晨身份背景的纸片还在桌子上。
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和字体,楚越心中一阵惶恐。
这是最让他害怕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病症的原因,不知为何每次他都能在梦中预见那个男人的行动,楚越确定那种朦胧感绝不只是梦那么简单,这张纸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林远,二人的背影到底会不会重合,楚越不敢去猜测。
赵海丰死的时候,他在梦中看见那个男人将他摁在水里,李明伟死的时候,他看见那个男人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颈,楚越就像一个旁观者,将这些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然后就是这张纸片,那个男人就在楚越的房间里,使用楚越的电脑,用楚越的笔迹一笔一划的把秦晨的背景记在了上边。
说什么神鬼奇怪他是不会相信的,特殊异能就更不用提了,打死他也不会认可的。
就在他努力思索时,猛然想到了秦晨的身份,楚越脑中瞬间闪过一丝亮光,难道是……
朝阳初升,秋天的日似乎知道,在即将来临的寒冬面前它也只有畏缩的份,所以极力将自己最后的温暖想要洒向大地,哪怕只是刚刚爬上了地平线。
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在枝桠间欢舞,吵到了还在沉睡的城市,渐渐的,城市也醒了过来,行人缓缓增多,车阵也慢慢成型。
这个城市是个急躁的城市,人们总是行色匆忙,无心他顾,秦晨也不例外。
“又撞了?”秦晨叹了口气。
她紧握方向盘,小心的跟随着前车,缓缓绕过一起并不算严重但却阻滞了整条道路的追尾事故,在经过事故车辆时她连正眼都没去瞧一下。
秦晨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脑中又浮现出昨天的那个病人,奇怪的病似乎总是会找一个奇怪的人。为了这个奇怪的人,自己昨夜几乎都没怎么睡。
奇怪归奇怪,治疗方案总是要拿出一个来的,明明是典型的偏执性精神障碍,却矢口否认自己的病症,这种人秦晨并没少见,今天就可以为他确诊,但那样的人,似乎仍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秦姐!”
刚刚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场,秦晨便看见陈奇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秦晨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这小子每天都是这么精神抖擞,看了看副驾驶座位上包好的牛皮纸袋,尤其每到这个时候,陈奇更是像吃了兴奋剂一般。
“喏,给你,老规矩,掐头去尾改中间。”隔着车窗,秦晨把东西递给陈奇并交待到。
“啊——嘬!”陈奇开心的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礼物一般,将牛皮纸袋捧在脸前狠狠的亲了一口,“放心吧秦姐。”
“瞧你那嘚瑟样。”秦晨下了车,鄙夷的看了眼陈奇。
“那必须嘚瑟啊,”陈奇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牛皮纸袋,“灰色收入!”
“我那里料也不多了,你省着点用。”秦晨锁好车,同陈奇一起向医院大楼走去。
“我懂,上次你给我的那一份我才发出去一半,你知道我得了多少?”陈奇卖了个关子。
“和我无关。”秦晨剜了他一眼,她其实是很唾弃陈奇这种做法的,可毕竟这些东西还是从自己手里流出的,没办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出此下策了。
“秦姐,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自责,你以为我傻看不出来啊?”陈奇讪讪一笑。
“哦?你看出什么了?”秦晨冷笑一声。
“你给我的东西,哪一份它不是带着污点的?正儿八经的那些人的东西,你一样都没给过我。”陈奇压低声音对秦晨说。
“呦,还挺聪明。”秦晨与陈奇的交易,说白了就是将一些明星或者舆论前沿的公众人物的病历档案复制本交给陈奇,陈奇再将这些私密以极高价格卖给那些杂志社。
因为秦晨在圈内的影响,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曾来找过她,这些资料也自然都在她手上。
私自泄露病患病情,这对一名心理医生来说,是极不道德的行为,但秦晨心中也有杆秤,有些公众人物,明面上青天白日,干干净净,但背后所做的事,比下水道中最阴暗潮湿的霉臭角落更要污秽。
她痛恨这些人,但她却又不得不为这种人治疗他们肮脏的内心。
“啧啧,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叫你正义侠客,不对,是女侠,”陈奇突然眼含深情,做了个握拳前冲的姿势,“你穿梭在阴影中,你嫉恶如仇,用你的方式,行使着你手中的正义,噢——女侠!”
“滚!”秦晨猛然踹出一脚,陈奇夸张的捂着屁股向秦晨做了个鬼脸,连蹦带跳的跑开了。
秦晨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她也挺享受陈奇这种不太地道的“赞美”,比起自己诊室墙上挂着的那些殊荣,反而觉得更让她感到受用。
打过卡后来到诊室门前,秦晨从包中掏出钥匙刚要打开门锁,突然发现在对面候诊室中的长椅上,早有人在等着她了。
“早上好。”楚越站起身,微笑着走了过来,向秦晨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进来吧。”秦晨没想到楚越竟然来的这么早。
秦晨将楚越让进诊室,“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楚越点了点头,趁着秦晨去了隔间,他四下看了看,昨天来得匆忙,一心只想着神秘人在电话中的交代,还没有认真观察过秦晨的诊室。
墙上整齐的挂着一面面的鲜红锦旗,陈列柜中码放着一排排的荣誉证书,旁边一幅幅用心装裱着的相框,无不证明秦晨在心理学界的成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边挂着不少的灰尘。
转过身来到秦晨的办公桌旁,刚才的目触之处,完全可以用严肃来形容,而这里,却与那边形成极强烈的反差。
桌面上摊开的书,旁边凌乱潦草的片片纸页,两三支随处丢弃没有盖上笔帽的笔,比萨斜塔一般的书摞,桌角和座椅上洒落的小玩偶,办公桌后的地上正在“练习”倒立的布娃娃……
“呃,请到这边来……”秦晨见楚越正看着自己那杂乱的一角发呆,有些手足无措的向他喊到。
楚越笑了笑,跟随秦晨坐到了沙发椅上。
“针对你的病情,我为你做了个大概的方案,今天我要对你做个正式诊断,以确定方案是否可行。”秦晨将几页纸摊开放在附近,拿出一本记事簿对楚越说。
“好的。”楚越点头。
“我今天还有几个特殊预约,所以咱们抓紧时间,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提出的所有问题。”秦晨一改方才的不安,神情冷静,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在此之前,可不可以先请秦医生回答我一个问题?”楚越也收起了笑容,在秦晨的讶异中向她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