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少年来到庄园深处布置的一间灵堂,一眼便看见了一片缟素中的棺椁。
鼻子一酸,再忍不住汹涌的泪水,痛呼一声‘婆婆’,踉跄走进灵堂,跪倒在棺椁前无声的抽泣。
旁边站着的一位妇人想要上前安慰,被一位垂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拦下,轻声劝道:
“嘘!先让王越发泄一下!他急匆匆的赶回来,气息不稳,又情绪悲痛心神郁结,让他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妇人本就对他极为尊敬,于是便开口应到:“是!大哥。”
“三弟妹,你去厨房吩咐做点吃食出来,王越这般着急赶回来,多半是没吃东西的。”
妇人平常极为疼爱王越,闻听此言,当即揪心不已,告辞一声,立即就向厨房赶去。
片刻后,见王越情绪稍定,长髯中年男子便点好一束香递给他,
“越儿,王大娘寿终正寝,你给她上炷香,送一送她吧!”
“是!大伯!”
少年哽咽,伸出双手接过,恭敬地向棺椁拜了三拜,用力的把香插在香案上的香炉之中。
他看到火盆中的火势变小,立即上前从旁边的纸篓中抓起一把纸钱添加进去。
见跪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妇人有些昏昏欲睡,便轻声开口劝她;
“四婶,您忙了一天,现在就先回去睡觉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妇人惊醒过来,一见到王越,就向他接连问道:“哎呀!越儿回来了!你肚子饿不饿?吃饭了没?”
“小侄也是刚回来,四婶您劳累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一位留着两撇整整齐齐小胡子的英俊男子也开口劝她,
“夫人,三嫂已经去厨房给越儿准备吃的了,你就放心的去睡觉去吧,这里有我们在呢!”
这时先前那位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回来,她直接蹲到王越身边,挑起一筷子面条喂给王越,
“来!越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羊肉面,你都饿了一天了,来!多吃一点!”
王越哭笑不得,抽了抽鼻子;“三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让您来喂我呀!”
三婶眼睛一横,王越只得乖乖的吃下她挑到嘴边的面条,然后连忙一把把碗抢过来;
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一大碗面,连汤也喝的干干净净的。
然后见到一边的四婶已是哈欠连连,又再开口劝道:
“三婶、四婶,你们都忙碌一天累得不轻了,赶紧回去休息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三婶还待再说什么,一旁她的长着一脸络腮胡的丈夫也有些心疼,跟着劝解;
“哎呀!越儿叫你回去休息,你就去睡觉休息去吧,还啰嗦什么!”
“好吧!好吧!我回去行了吧!”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王越,又回头向他叮嘱道;
“越儿,王大娘乃是寿终正寝,你也不要太过于悲伤,把身体给搞坏了!”
“三婶!您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只是此事来的有些太突然了,可惜侄儿没能见到婆婆她的最后一面!”
妇人上前来蹲下身,把王越抱在怀里,轻拍他背,安慰道;
“乖孩子!节哀顺变!”
“嗯!三婶!放心吧!侄儿没事!您也要早点休息啊。”
说罢,直接起身将她扶起和四婶一起推向门外,退回来挥挥手;“这里有我就行了,您们回去休息吧!”
“越儿你要注意身体,要是累了,就叫你叔叔伯伯替你,知道吗!”
四婶交代一句,和一边的三婶齐齐打了个哈欠,俩人相视一眼,一起往居室走去。
见俩人走远吗,王越回身又往火盆里加了些纸钱,换下快要烧完的蜡烛;
又向一旁三位叔伯说道;
“大伯、三叔、四叔你们也回去休息去吧,婆婆生前带我如同至亲,无论如何,今晚我也得守在这里。”
“嗯!好吧!你注意身体!”
长髯男子沉默一下,过来拍拍他肩膀,便向外面走去,王越另俩位叔叔也朝他点点头,各自向居室走回去。
王越跪坐在火盆前,回忆着婆婆的音容笑貌,木然加着纸钱,不时换下燃尽的蜡烛;
迷离摇曳的火光中似有婆婆慈祥的面孔正笑着向他告别,王越泪眼朦胧,不自觉的也向烛火中的她抬手作别。
王越整夜守在灵堂,期间四叔石长征前来想要来替换,他坚持不允,石长征犟不过他,最终只好转身回了去。
第二天清晨,刚吃过饭,王越又倔强的回到灵堂守灵;
如此直到第七天,老人出殡下葬之后,他再坚持不住,回到房间后,瘫倒床上大睡了一场。
王婆婆夫妇与王越本就是同村同族,在老家王家岗时就很是亲近,对他又有活命之恩;
这十年来,一起生活在山庄里,感情无比深厚,早已经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爷爷奶奶。
他那天本来前去梧州城,准备参观当地美食云集的上巳节。
刚到梧州城时,就收到云雀传来王婆婆去世的噩耗,让他悲痛不已,再顾不得此行目的,匆忙向同行的朋友道别,一路疾驰赶回了万梅山庄。
王爷爷五年前寿终正寝,父亲王颉三年前也带病过世,现在王婆婆又跟着去了;
王越小小年纪,接连失去亲人,还好有叔伯婶婶和弟弟妹妹真心待他如同至亲,否则他怕是从此命运多舛。
这一觉,王越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也幸好他年轻又兼身强体壮,否则这一番大起大落,恐怕还得大病一场。
他醒来后,收拾好心情就忙着和几位长辈一起料理王婆婆的后事;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七七四十九日便已过去,葬礼到此彻底完结。
又过得大半个月,王越沉痛的心情逐步恢复过来,万梅山庄也回复了往日的热闹。
这天吃过早饭后,王越见几位叔伯正一起在书房关上门讨论酿酒的配方;
便上前敲开门,向他们告知自己准备开始冲关的消息,一时间将三人惊了个瞠目结舌。
愣了许久,三人方才回神,大伯曾志雄惊诧的开口问道:
“越儿!这才过了半年而已?你就又突破了!”
“好小子,没想到你的资质竟然恐怖如斯!”这是三叔冯坚粗犷的声音。
“好!好!好!”石长征话不多,连说了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