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又一次拉满了弓,食指轻轻一勾,只见那箭直接划破空中,带着点火花,把雨水打成一株株水柱,箭直奔七七飞去。南宫被七七紧紧的抱着,两个人在空中朝下面看着鹤贞草,但是翅膀却突然之间收了回去。
因为重力,两个人都快速的往下坠,七七抱不住了南宫,便撒开了手,箭突然间变多了,数十支箭化作箭雨朝着三个人射去,鹤贞草不住地用鞭子扫着箭,箭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七七用手凝成一个巨大的水团,水团缓缓地落在南宫身子下边,接住了南宫。
托着南宫慢慢落下,七七再次展翼,鹤贞草从身后展出黑红色的羽翼,朝着瑶瑶飞去,瑶瑶本是一只麻雀精,因为情急,便把剩下的箭和那一把精美的弓遗落在远处的屋顶上,鹤贞草紧赶慢赶的追着瑶瑶,瑶瑶不住地回头看鹤贞草。
眼看着鹤贞草便要追上去,雨渐渐小了一些,但还是让人的视线模模糊糊。瑶瑶深呼吸一下,突然间转身子朝着反方向飞去。
“狗贼!你跑哪里去!你射了我妹妹,你就去死吧!”
雨声还是很大,要想听清两个人的讲话声只能够靠喊的,瑶瑶扯着尖细的嗓子,反骂着。
“你才是狗贼!你追不上我!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等我抓着了你,我把你抓到炼狱里去!”
“我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我本就是一个下贱的奴仆!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满足你!狗贼!你反倒挺是掉腰子的!我抓着你,有你好看的!”
两个人依旧互相骂着,但是瑶瑶最后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厚厚的云层和密不透风的雨幕遮住了鹤贞草的视线,他厉声骂了一声,随后又往回飞着。
“还真是懊糟,贼没抓着,反倒白白的淋了一身雨!那娃子鬼眉溜眼儿的,呸!”
南宫落到院子的地上后,忽的看见一把殷红的伞高高的扬在头顶,大水团消散在地面上,椿椿往后退了退,拿着手绢轻轻拍打拍打身上被水团溅到的地方。
“哟!秋……南宫殿下,倒不知道南宫殿下怎么会在此处,本不该好好的在皱菊境待着?”
“呵,原来是二夫人,你倒是先回答我,刚刚那个射箭的人可是你的人?”
“南宫殿下见笑,南宫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打趣儿,什么我的人不我的人,我一直和夫君待在一块,又哪有什么闲工夫找人去刺杀你们?话说怎么不见鹤妹妹?”
椿椿轻轻蹲下来,把殷红的伞递到南宫手上,南宫接住后,从地上爬起来。顾余年嘴角一丝微笑,椿椿轻轻地挽住顾的胳膊,两个人看起来亲密至极了。
七七从天上飞下来,见着没有一把伞准备给她的,不禁有些小小的生气夹杂着失落,又变出来水团遮在自己的头上,极其不情愿但是考虑到情面还是给椿椿行了个礼,椿椿赶紧拉起来她。
“呀,鹤妹妹,许久不见,不知妹妹过得还好?”
“你们两个可是平时玩的可好?”【余】
【七:你要装作柔弱的样子,我便陪你一起玩玩。】
七七身上早被雨水打的透透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衣服里头的肚兜,余年撇过脸去,南宫把袍子脱下来,虽说袍子也是湿透透的,至少可以给她一些温度,他裹住七七的身子,七七拉拉袍子,似乎是故意气椿椿,椿椿脸色不太好。
七七挽住椿椿,身上的水慢慢地滴落在椿椿的身上,她很嫌弃但是又不能说些什么,还是笑着。顾余年被挤出去了,打了个踉跄,南宫搀着他,把他拉到自己的伞下边。
“那是当然,我和姐姐——可是玩的极好,在皱菊境的时候,和姐姐一见面,反倒玩的极好!极好呢!”
“哈,是啊!在这里聊,倒是不太好,我们还是屋子里头吧。”【椿】
【顾:看着她们两个的话语,倒真的感觉是好姐妹,既然是好姐妹,那她说的杀害应该不是这个七公主,但是府令确实是她偷得,她又作何去装作温柔贤良?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捉摸。】
屋子里有些昏暗,暗黄的灯光充斥在四周,几个人的鞋子上还沾着点点的泥巴,踩得屋子里脏兮兮的,南宫点起烛光,屋子里终于变得明亮。
“坐着吧,别嫌屋子里脏。”
“哈,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比不上妹妹这样一出生就是公主的高贵,我也是吃过糍粑,啃过馒头的人,谈何嫌弃?”
“还真是妹妹不好,是妹妹小心眼儿了,就该像姐姐这样明事理,博学多才。”
两个人讲话,都不忘了去讽刺一两下对方,南宫赶紧打圆场。
“不知道二夫人大晚上怎么会到天城?”【南】
“是这样的,我打算回去看看娘家的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舍不下,也丢不掉,刚好路过。”【椿】
“哦,可是,妹妹怎么觉得岁月给的不应该是年龄的增长,更多的而应该是沉淀?”【七】
“妹妹说的是,还真真的是姐姐不对!”【椿】
椿扭头看她,极其不屑高傲的看她一眼,气氛已经很尴尬,顾始终的不讲话,翘着二郎腿听着她们互相拌嘴。
“晚上可是不好找地方住,你们不妨先在我房里住上一晚,等雨小了,路看得清清楚楚地,你们再走也不迟,现在这雨下的大,东西都看的不真真的。”
南宫说完这番话,本想着李椿儿会碍于颜面而推迟,他面怀着笑容看向顾,顾只是朝着椿椿指指,嗓音低沉但又极其的温柔,椿椿拿着手绢遮住鼻子,微微的笑着,七七还是一脸的唾弃,白眼朝着他们一对夫妇,轻声的嗫喏。
“在我家,夫人管事,我负责做事。”【顾】
“嘻,还真是妇唱夫随,但是不知道这夫人唱的西厢,自己当的是西厢里的崔莺莺还是哪个坏家伙?”【七】
“既然南宫殿下都开了口,那小女子携夫君倒不如恭敬不如从命?倒是妹妹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许是我嫁了人!脑子和耳朵不好使了。”【椿】
“姐姐耳朵还真是好使!我刚刚只是感慨着:我总归是为了客气和礼貌,丢了以前说实话的勇气,太阳不是突然之间下了山,我自己的心态也不是突然之间落下了。”
“妹妹,还真是文化人,这话说的,真真的有文采。”
“姐姐几个人先行聊着,我先回房歇息了。”
“妹妹好走。”
黑色的乌云纵横着,架起来低沉沉的天空,凝视着天上的几片鳞片一样闪着荧光的云朵,她的脸上反倒浮现一丝丝的笑意。多想扯下来几片薄云代替无用的油纸伞遮挡着不歇息的雨水。月初明,花正静。绿叶软着游人的心,晶莹的露珠泛着灿灿的光。
小木屋是个极其整洁的小屋子,四周用木板子钉好,密密实实的,只留下两个大窟窿,安着两扇纸窗户,风吹着,纸窗薄薄的,看着就像是要吹穿了,小棉花眨巴着大大的黑瞳。坐在夜的窗口上,大雨滂沱,雨珠不住地往里面溅着,千赋媛轻轻拍着小棉花的背。
隔壁房里传出她爷爷的呼噜声,就像一座火车,上下的窜在翠绿的小山坡上,她的两只脚轻轻地摇着,脚够不到地板,轻轻地晃着,就像一只牵线木偶一样,神情恍惚。她抬头看着千媚姝,眼睛里是无尽的失望。
“姐姐……你说,为什么唐河那里的人那么恨我们,非要杀了我们?”
“小棉花,你可知道自己叫什么,姓什么?”
“我……我姓西门,叫西门棉。”
“那你知不知道你阿爹和你阿娘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呜呜,我知道!爷爷说,呜,因为我是一只妖怪!他们就抛弃了我!说棉花可以无限的生长,一直到枯萎,说想要我一直活着,平平安安的。呜呜哇,姐姐……,我为什么连我阿爹阿娘的面都没见过,学堂里几个小孩子还说我是个孤儿,是没娘要的孩子。”
“说什么?那些孩子都是些泼皮小无赖!你休得听他们胡言乱语,姐姐给你说一个故事。”
“呜,好——”
“古时有一姑娘,貌甚美,名为西门吟,数家公子为之倾心。众家公子为之献曲、摹像,均不得西门姑娘欢心,数年后,姑娘年老颜衰,多公子离去,仅一名为林棉之痴情一公子。后二人大婚,因西门吟凡人俗胎,而林棉为仙士,引得天怒,西门吟生下女儿不久便被天降之灾害死,林棉随之殉情。”
“所以……”
“何来人间惊鸿客,只是尘世一俗人。取西门吟之西门姓,林棉之棉名,赐予余儿,余儿西门棉交于爷林译抚育。”
“我的阿娘……死了……阿爹……阿爹也死了……呜哇!”
“小棉花……别哭啊……姐姐不是还在?”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我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