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是时候起来了，已经巳时近午。”
睁开眼，蹬两下被子，瞧见是鹤度思，便又转身睡去。他面色含笑，起身躺在七的旁边。七把身子转过来，用脚去踹他，他则是拉住七的脚往外面拽。从床上到地下的时候，磕着了头。
见着七面色也不是很好，就撒开了手。
她拱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架上取下鞭子，鞭子闪着电，狠狠的朝向他甩去。
他也是躲闪着，趁着时机拽住了鞭子，顺着鞭子，七被拉了过去，被他用鞭子缠住，他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面色依旧带笑。她抬头看去，他的嘴角又是上扬，只觉不对，已经被推倒在地上。
鞭子消失了，已经围成一个圈缠在他的脖间，她则是双脚起地，跃在空中，头发零散的飞扬。
他没讲话，隔了一会，七便将鞭子解开。躺在床上，已经梳妆好了。
“哼，用傀儡勒着我，自己去铃铛房里打扮好，还真是没意思。喏，这一袋子小六买给你的。”
“不感兴趣，你搁这里，估摸着百八十天会拆开看看。”
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却塞进了乾坤袋，乾坤袋吃力的吞下去，系上口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穿着的是长袖襦裙，袖子被她卷了起来，卷到手肘的地方，从床架上取下鞭子，拴在腰间。
瞥了一眼他，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扇开着的门吱呀的在风中摇动。
贰
香炉中只留下一两丝烟，苟延残喘。
楼下的来客过往不止，炊房的烟冒的还打着转。南宫坐在长板凳上，手沏上一壶红茶，馒头倚在一边的墙上。她走过去，没有她的位置，铃铛起身把占好的位子让出来。
她顺势坐下去，正好靠在南宫的旁边，她也毫不拘谨，就当是没他般。
度思有意撮合她们两个，年岁也不小了，只因上私塾的年龄晚了，故间年才能习课结束了。正巧也遇上一个才貌脾气都得当的白面公子，自当是留意。
顺着楼梯，度思摇摇扇子，想起昨日，对于皇室来说，只是被绑了，何况只是凡间，动动手指头的事。只怪懒，不然也不用着绑上两三日。
那几日学会的琴棋书画，现在就像过往云烟，倒是令他有些心疼。
他看看南宫，是顺着他的意思坐在她旁边的，颇愉道：“走罢，在这坐着，也没什么乐趣，去街上逛逛。”
“随意，说好的，开销你们出，鹤贞草也回去了，本该是心情挺是舒畅，却又来了个你。”
“你也该收敛收敛。”
“嘁。”
叁
我那时只当作她是有自己的个性，后来和她在私塾里，她却和现在不一般，不再叽叽喳喳，宁静的不像她。我们也就是无趣的四处打转，转悠悠的，我都有点乏了，她却还是精力满满的，倒是让我钦佩。
转来转去，只是和她的丫鬟聊聊天，她的哥哥趁着时机走了，我的乾坤袋里全是她的镯子、香包，杂七杂八的。
本以为这方没了，谁知，她又买了许多的杂碎，还有一个稻草木偶和我的腿差不多高。乾坤袋自当是不用指望，鼓鼓囊囊的坠在我的腰间，馒头抱着木偶。我和他没有讲话，只有气喘吁吁。
这光景，总是下雨，我们一行四人躲在屋檐下，鹤殿下走了，她笑的也更多了，不过，他许是隐在一边，他法术境界比我的高，也只能凭着感觉，像是一直跟在我们一边。他倒是气人，什么也不知道帮着，就隐在一边，若是真的是去了别处转悠，我倒还不说什么，屋檐之下，他是撞到了我，四周也没其他的人，我倒是确实了。
肆
近了晚上，天看起来低低的，房门前都挂着灯笼。
鹤度思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拍拍七的肩膀，她还打算逛着。
“怎样？购置的东西也是够多了，我先行叫他们两个把东西放回去，你们在这等着。”
“嗯，快去快回。”
两人坐在一棵巨大的树前，南宫捶打着酸痛的小腿，无瑕去瞧树上挂着的红绳与票子。她却像是不累，翻转着上头用红绳系着的票子，基本都是“青山不老，与君白头”的句子，令人看着挺是发腻。
等了近半个钟，三个人还没来。
“南宫殿下，不妨换个地方走走？”
“也好。”
两个人起身，至了一河岸前，河岸用木桩子围了起来，路边装饰性的撒着些颜色不一的石子。
风吹起她的袖子和额前的发丝，手撑在木桩上，风刮过的呼啸声吹进她的耳里。南宫倚在人高的桩子上，腿微微的弯曲着。想起第一次见她，还是有些拘谨。但是他知道，她是个心里有大海的少女。她拂拂耳边的发丝，望向前面，虽不知有些什么，但就是看着。
看对面海岛上寥寥灯火，看灯笼五彩斑斓映照在海面上，也看月儿弯弯射在水面，映的水面像是鱼的鳞片。
很是舒坦，风吹过去，带走的像是繁杂和忧愁。一切的不满都随之消逝。
一两点星光，凉凉的风里掺杂着泥巴的香臭味，那也像是口中的芳草味。
伍
他趁着夜色，大胆的看向她，她毫不拘谨，没有在他面前扭捏做作，不过，也似乎没发现来自他的目光，只顾着前方，袖子被风浮起，拍打着腰间的鞭子。
暮色的眼睛里是星辰大海，终于有了些许的温柔，这温柔本就该属于少女，她却遗失了太久。
她总是携着一股戾气，高傲的让人不敢靠近，慢慢贴过去，才会发现淡淡的余温，渐渐变得灼烈。
“你知不知道鲸？”
“嗯。”
“我曾经认识过，悠闲地沉浸于大海之底，一切均是青蓝，海猪和鲸都通人性，他们很温和。把我镶在嘴上，柔柔的带着我浮上海面。间日，我须得回去，那鲸长哞一声，声里净是凄凉……”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插了嘴，不是他，是来自其他的一个女性唤声。
“南宫秋夜！”
两人回头看去，她不认识，但是，南宫必定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