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只是这时的是路尽马蹄轻。媚姝驾马于前,后头坐着的则是赋媛。
下了马,一只脚先着地,到了一沙坑,那沙子可谓之是翻涌澎湃,像是浪花,淘尽英雄,洗尽铅华。
沙砾到了身上,也没有感觉。
赋媛在媚姝的拉扯下下了马,这马去不了大漠地区。它们是内地养的,在大漠里易翻车。将马栓在一旁的木头上,马的鼻息掩盖在大漠间。
“这处荒无人烟,哪里来的百姓?”
七半遮着脸,一只手耷拉着。
“这你可不知,冒犯了。”
这冒犯了一说,也没听清到底是谁说的,便被推了下去,正巧不巧的跌倒在沙堆里。眨眼间,不见了人影。两人慢慢地将身子挪近,沙堆也将两人吞噬。
瑶这时方才从林子里冒出来。
贰
她身后是一匹白马,马的髻毛很是顺溜,这会儿将鼻孔挣大了喘气。一扬手的功夫,白马成了一核桃仁大小,白玉篆成的玩意儿,握在手中,憋了口气,随着跳入沙堆。
里头的光景比外头好得多,宅子好几间,两边种着海棠,抬头还可望见天。她这时反应到,无垠大漠全是幻象。几朵祥云飘着,不远处有一小水塘,塘沽底下像是一小洞。
怎样也看不见洞底。
另三人则是唧唧喳喳的谈笑。
她是孤独的,没有一人瞧见过她,总是戴着一副孤傲的面具,将喜怒哀乐藏于心底。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临近她们,她方才反应过来,忙忙向后缩去,大抵听得几句。
“这处又怎只见房舍,不见踪影?”
“你又是不知,你我可经一水塘?”
“正是。”
“塘底有一洼洞,通向凡间一隐秘界域,我曾命人在那处缮修学堂,专为凡间同妖族子弟。这里的人都去了那处逃难,我等都知晓大难一劫,我当舍身取义。”
媚姝回罢话语,也不再言语,只听姐姐又补道:
我等可是不好妖精这一说,倒是自诩孤酒童子,老妪老翁也好自诩孤酒童子!都那样岁数了,还称作童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也是,不知你们是犯了什么事,他们如此相恨。我真是不解,孤酒童子也是甚好!没了伴人,可不就独自饮下孤酒一杯?”
又无了言语。
叁
瑶不知从何出去,从言语里的洞穴摸索,一路漆黑,不见光亮,洞穴微微斜着向下,很窄,她只得侧身下去。不知到了哪里,洞口忽的宽敞,出了洞。
一处鸟语花香,一隅檐角连堂。
走走停停,这繁华的地方,便是凡间秘境。
几个扎着头的小孩侧着身子,畏畏缩缩躲着,不时瞟来一两目光。只见得小孩遍地,大人在院子里折豆角,剥蒜皮。又兜了个圈子,遇着了小棉花,小棉花笑盈盈地迎来。
“阿姐,你是怎样来这处的?瞧着可不像是这儿的人。”
“我也不曾知,我倒问你,何处出了这地?”
“这样,阿姐随我来,还真没见过阿姐这样好模样的姑娘!”
这是奉承话,瑶一听就知道。
她没应小棉花。
“阿姐,你顺着路出去罢,我就不随着了。只是......这处可跟外人讲不得!”
“啰嗦,我出去后,你怎样管我?”
小棉花伸手去拉扯她,却被甩开了。
话分两头,瑶一至神界,即是赶往唐河。待她一离去,小棉花则是去寻在这处大有名头的爷爷,这事可算得上是自己的马虎?
肆
唐河百君懒散如初,段武斌装模作样的坐在庭上,好教世人来赞他一赞。妄想将唐河一界成了清誉地方,南柯一梦罢了。万物的萌芽方兴未艾,于这处却被扼杀了苗头。
一不识眼的下官从殿外跑来,喘着粗气,径直跪在他身前。他则是一脚踢去。下官不住地磕头,文武百臣等着瞧这热闹,却都不敢声张,等着瞧这人的热闹。于堂上,这人很是面生,许是外头的哪个公公。
下官身着一太监服,嘴里不住地嚷着“神君恕罪”到了仙界,神仙也可不是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一切众生可宽恕,无阶层分扰,都是空话罢了。
“神君,外头有一人,声称可将西北大漠的妖族一举歼灭。”
“啐!天帝都可不曾管束这事,你怎就这样能耐?”
“神君!下臣斗胆一试,若是这事成了,莫说万人空巷,指不定天帝都膜拜三分。这也不是师出无名,倒……”
那人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棕黄的眼睛细小的敞开一条缝,满脸含笑,额头上的皱纹像是山沟沟,藏着些许黑暗的家伙。他坐在高椅之上,趾高气扬的看向那人,下官戏剧性的拱手挡住面庞,头向着腹部收去,成了一具滑稽可笑的人模。
他突然开怀大笑,一拍惊堂木,呵斥道:
你这无知小儿,来人!拉入内堂,我好生给你个教训,我何时敢同天帝称兄道弟,令天帝敬我三分?无知!他人还不快些退下!今日献奏毕了!
太监则是一声传一声。
大致的礼节还未结束,他则是极力掩盖满面的喜色,装作余怒未消的模样吩咐一两人拉扯着下官去了。
文武百官他们都知晓,这只是一个说法,他打心眼里定是想要天帝敬他三分。好比,让你一直厌恶憎恨的上司待你点头哈腰,送茶端水,你愿意否?大大的愿意!
伍
我只看到层层的云纱红帐,烟熏飘香。
青玉白石簪花仕女抱竹盆景放置在地上,进门则是玉珠红白帘子,走去哗哗作响。床上是一蓝地獬豸补子织金缎铺盖,青纱帐上金边描摹一龙腾图案,烟熏炉上袅袅冒着烟气,刻着闲云许朵。
一朱红漆紫檀木桌,一镂空鹿鸣昙花红漆屏风。
房间不过十平米,却显尽奢华。
他哆哆嗦嗦从桌底寻一暗格,外头进来的人,正是我向他禀告的人物。许是被外头的人引进来的,她身子高俏,戴着一罗布青色面纱,裙子也是青色,一头青丝散落至腰间,眼角一痣,发育甚好。
他把暗格中的盒子拿出,推开盖子,里头则是一府令,与同一些珠光宝气的饰品。
令我与那姑娘坐下,她摘下面罩,模样甚是好看,只可怜我是一不成器的太监!
“姑娘甚是俊俏,不知……”
“神君不必拐弯抹角,我已套了妖族子民所在,愿倾力相助神君。”
两人便开始商讨,只留下我一人尴尬坐于一旁,我试探着看向她,她只是偶尔回首瞟上我一眼,那样动了我的心弦。
话语中探的同她亲近的人唤她瑶瑶,却了无姓氏。
他们二人终将话议论完毕,我也不曾插上一句两句。神君很是愉悦,将八百精兵虎符给了瑶娘,她也是毫不客气,她的模样我倒真是喜爱极了,尤其她的眸子,那样不羁却总予我柔情。
他赏了我几笔银两,封我做剿妖副将。
三更已过,我却了然无了睡意,只得起来吟诵一两首小诗,也只奈何腹中墨水稀疏罢了。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一夜相思,水边清浅横枝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