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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到了晚上,佟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算着时间,听着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了,慢慢的起了身,趁着爸爸妈妈都睡了,悄咪咪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趴在商凛的房门,轻扣了声,小声说:“阿凛,我来了。”

缓缓的转动门把手,没有一丝声响,进来关门,一气呵成,佟谣背对着门长舒了一口气,还真是有点刺激。

商凛注视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快压抑不住嘴角的抽搐,姐姐太可爱了。

佟谣在嘴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驾轻就熟的找出活血化瘀的药膏,示意商凛趴好,该涂药了。

商凛听话的趴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给他上药的佟谣,心里美滋滋的。

佟谣轻轻触摸了下白皙肤色上狰狞的青紫,推开药膏:“比昨天好很多了,觉得疼了,你拉我一下,我轻点啊。”

商凛毫不在意,趴在床上头枕在手臂弯偷瞄着。

姐姐真好,发亮的墨色眸子映着光闪烁又明亮,清澈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弯弯的嘴角似月牙儿般甜腻。

佟谣每一处都认真的涂抹完毕,把商凛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揉了揉他蓬松柔软头发,轻声道:“我出去了啊,你早点儿睡。”

突然外面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在窗户映照进来,惊雷轰然在耳边作响,像街头杂耍的敲锣鼓擂般振聋发聩,还带着阵阵余音,沉闷的巨响直击心灵,卷起狂风大作发出呜呜的声响,滴答滴答的雨声也应声而来。

夏日就是如此多变,白天还艳阳高照岁月静好,晚上便是硝烟四起有搅动苍穹之势。

屋里的灯一闪一闪终是没能坚持的住,瞬间变被黑暗侵蚀了,只有外面的闪电时时传来的光影。

佟谣被这突然而来的黑暗拉住了出去的脚步,想到商凛在这还没经历过突然断电,回头拍了拍床上的小人儿,嬉笑解释道:“没事儿,就这样,经常性的每逢打雷闪电都会停会儿电,要不了多久就会来电的。”

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的回应,商凛凛的身体紧绷、不停的在颤抖,手下的触感让佟谣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

封闭的空间骤然而来的黑暗让商凛开始心跳加快,如濒临渴死的鱼一般大口喘气,身上的汗如同从水中打捞出来,眼前一片模糊,陷入到噩梦中一般,脑海中的被遗忘在角落的肮脏一点点把他往深渊里拽。

破旧不堪的木屋看上去摇摇欲坠,四周的窗户都被一块块木板钉的死死的,不留一丝空隙,屋内墙上留下了一块块烟熏火燎的痕迹看不出墙体本来的样子,闷热潮湿。

“你个小兔崽子,你跑呀。”粗糙的大掌狠狠的抽在他的脸颊,耳朵传来阵阵轰鸣,眼前的一切层层重叠。

“求救?我就让你知道,你就是个笑话,不会有人救你的。”

接着拽着他的领口,一脚踹上去,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被踹翻在地上瘫着。

每一次呼吸都泛着疼痛,漂亮的眼睛看不到丝毫光亮。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你只配在泥淖中像蛆一样的活着,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商家大少爷。”

踩过不知道多少肮脏的脚践踏在他的脸上,恶意的碾了碾,地上泥土枯枝烂叶传来的腐朽腥臭的气息和狂妄恣意的笑声,穿透着他每一根神经,像是要印刻在他血液的,让他彻底认命。

“你是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随着渐渐关闭的大门,在脑海中环绕。

不知日夜的黑暗,不知岁月的枯等,希望渐渐在眼中涣散,直至无垠。

没有光亮的分分秒秒开始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像是一个死囚对光明充满了渴望。

黑暗让感官无限放大,变得愈加敏感,开始暴躁,绝望,恐惧身边传来的一切声响。

佟谣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脸,如同爆珠的汗水顺着他的头往下滑落,粗重的呼吸拍打着她的手。

在电闪雷鸣中商凛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佟谣拍拍他的脸:“阿凛,醒醒。”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佟谣心慌意乱,趴在床边,一只手拉着他手,一只手轻抚着床上不停颤抖的背脊,轻轻的在耳边不停的低语:“阿凛不怕。”

“没事儿,阿凛不怕。”

“姐姐在身边,阿凛不怕。”

“阿凛最棒。”

“姐姐会保护阿凛,阿凛不怕。”

轻柔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慢慢渗透了那一层层坚硬的外壳,在充斥的绝望的空间回响,带着丝丝光明的气息,呼唤着阴影角落躲藏的商凛。

满身戾气的商凛无意识的从混沌中追着这抹渴望至极的温暖,思绪慢慢拉回了现实,手脚开始一点点回温。

第一次觉得黑暗也没有这么可怕,商凛紧紧抓住手上的温暖,一点点锁的越来越紧,放在枕边,头依赖的蹭了蹭,眼角的晶莹消失的悄声无息,紧锁的眉心苏展开了,抿直的嘴角放松下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佟谣心头一酸,高高提起的心也放了大半,无声的打了一个哈欠。

“阿凛不怕,姐姐在。”

倦意渐渐侵蚀了大脑,手还在下意识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趴在床边,慢慢也进了梦乡。

在以后,佟谣格外注意天气的变化,每每这样的雷雨天总是担忧的跑到商凛的房间,轻柔的呢喃在他耳边环绕。

纵使并不恐惧雷暴的商凛,也开始贪婪不舍,享受着这一刻带来的温存。

屋外任旧轰轰作响,大雨倾盆,屋内却一片祥和,手紧紧锁在一起的人儿,不曾放开,睡得格外香甜,直至天明。

盛夏的太阳却是个格外调皮的,每天都迫不及待的高高挂起,炙热的气息迅速地蒸发了昨夜留下的证据,仿佛昨夜的雷声大作、大雨滂沱就像没有发生一般。

身体的酸麻,让佟谣也从睡梦中渐渐苏醒,看到仍然睡的正甜的商凛,准备悄悄的出去。

缓缓的一个个拨开被紧拉的手指,却不曾想商凛也睁开了眼睛。

商凛迷迷瞪瞪的,旁边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氤氲着四周的淡淡馨香,让他瞬间回笼了记忆。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倒带似的在脑海回放,一帧一帧格外清晰,商凛只觉得现在分外清明,心中的一切燥郁都消散如烟,想让时光永久停在这一瞬。

佟谣睡眼惺忪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了个懒腰,舒展趴了一夜床边僵了的身子:“早啊,阿凛。”

商凛莞尔一笑,连忙殷勤的坐起来帮她按摩酸胀的四肢。

“咕噜噜……”不知道谁的肚子突然传来声响。

两人同时摸了下肚子,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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