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王明提醒,韩昭也知道该干啥了,哆嗦着启动了车,还不忘系上了安全带。王明实在忍不了,直接帮她把档位推到前进档催促道:“好我的姑奶奶,快走!快!使劲踩油门!”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人是做不到处变不惊的,因为能做到的人要么是有真正的大毅力或大抱负,要么就是已经经历过多次变乱困顿而见怪不乱妥善应对,这和“熟能生巧”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面对现在这种“人吃人”的变乱,无论昨天你是政坛要员、百战精英、亿万富翁、职场白领、亦或者是如同王明一般为了生计奔波的芸芸众生,都只能归类于“绝大多数人”。韩昭虽然是大医院的护士长,社会地位较高,家里或许还是高产阶级,但是在这种末日电影中的才出现的情景下,这些都不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生存加成,除了现在她正驾驶的豪车。
所以在王明的喊叫中,韩昭并没有如同电影女主角那样驾驶着汽车带着王明逃离险境。反而是一脚油门,带着王明直接冲入绿化带,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和剧烈颠簸后朝着急诊楼墙壁直冲过去。王明被撞得七荤八素,脑袋前后碰撞估摸着差不多脑震荡了,王明赶紧左手一伸摸着方向盘后使劲往左一打,边怒吼道:“刹车!快刹车!”
韩昭被王明一吼总算是反应过来一脚踩死刹车,车子侧身在水泥地上留下两道粗粗的摩擦痕后,漂移着整个车身右侧撞在了墙壁上,因为惯性和阻力,车子左边被顶起45度后又重重落在地上。王明在车子漂移出去的时候就赶紧跃向左边驾驶室,两手死死扣住驾驶座,整个人紧紧压在韩昭身上,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缓冲车子撞墙后的冲击力。
即便如此,车子撞墙后,王明还是被狠狠一摔,整个后背拍在右侧车门上,直接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其实只是一时的背气,还有一点意识,王明突然觉得脸上啪啪作响火辣辣的疼,接着就是一片清凉。原来是车子停下来后韩昭一看王明像是晕了过去,赶紧拍打王明的脸颊,不起作用后,情急下用车载水杯里的水泼在王明脸上,这才看见王明悠悠醒来。
王明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韩昭一手拿着水杯,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嘴里叫着:“快醒醒!快醒醒!”。王明觉得如果自己有这么一个漂亮的老婆哪怕她每天早上都如此叫自己起床,哪怕是死也值了。不过随着理智的恢复,其实更多是后背火辣辣的痛楚一阵阵的传来,让王明放弃这种奢望,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真正晕过去,因为实在是太疼了、钻心的疼。从王明恍惚到完全清醒也就一分钟不到,但是住院楼那边的怪物们追的离这边已经不到二十米,更要命的是,他们撞在急诊楼墙上,离急诊楼大门也不远,急诊楼里在车辆撞击声响过后,也开始有晃晃悠悠的怪物往外散了出来,寻声往这边而来。
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想那些地上受伤人的下场,王明赶紧问:“车子么事吧!”
“应该没有问题!”韩昭赶紧一看仪表盘回答道。
“快拉我一把!”王明在韩昭的帮助下痛苦的坐回到座位上,闭着眼睛又说:“你到后座去,我来开!”
“你能行不?你身体没事吧!”嘴上虽然说着,但是韩昭还是赶紧的往后排座位爬去,她是没有勇气下车的。
那边王明没有回答她,而是在深呼吸,在狠狠地深呼吸了十几次后,王明睁开眼睛,看见韩昭上身过去了,双腿屁股还有中间扶手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推着韩昭的屁股把她推到后座上。
“你……”韩昭涨红着脸就要骂人,结果看见王明颤巍巍的往驾驶室爬,也就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双手抱胸把头扭向窗外。
王明疼的直冒冷汗,好不容易在驾驶室坐下来,就听见砰砰的拍打车窗声和韩昭变形的尖叫声还有野兽发现猎物的吼叫声。
从后视镜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怪物,正用干枯的粘着血肉的双手拍打着后窗,脸上皮肤如同老树根枯皮般紧缩着,两个眼窝深深凹陷进去只剩两个黑洞,嘴唇外翻牙齿外扩挂着肉沫一张一合的向车内扑咬着。怪物整个人如同被火烤过般枯瘦,不过不是从外面炙烤,而是仿佛在身体内,从内往外的蒸发炙烤掉身体的脂肪和水分。
王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没有抓住,不过现在有比火烧眉毛还要危急的情况摆在面前,哪有时间多想。王明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挂上前进档,往左边一搂方向盘,随着马达强劲的哄鸣车子飞了出去,顺势带倒了那个怪物。
车子左奔右突的朝着王明早上进来的那个医院大门,北门而去。在车子动起来后,王明就发现危机基本算是解除了,毕竟那些怪物的速度挺多如同正常人的快步走速。
随着危机的暂时解除,王明觉得自己的肾上腺激素慢慢恢复正常,大脑又可以正常思考了。从中间后视镜一瞥,看见后座的韩昭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王明脑子快速的转着,不忘驾驶着车子躲避着障碍物和怪物。
临近北门一看,就是一个大型车祸现场,几辆车子直接撞在了收费亭上,进出通道上翻着几辆车子,后面跟着一堆追尾的车子。有的车门开着,估计原来的人弃车跑了,有的车子里还有人在挣扎着开门或者躺着哀嚎。
王明赶紧一个急转又朝医院里开去,没有办法,北门是出不去了。虽然里面有吃人的怪物,但是只要小心驾驶,不停车不降速问题就不会很大。现在问题不大,是因为怪物门比较分散,如果不尽快出去,等到几栋大楼里在出来一些怪物和院里的怪物被声音吸引着“合围”过来,那就万事皆休,除非王明开着坦克。
“你们的职工专用通道在哪个门?”王明问道:“咱们这个车肯定冲不开收费亭和事故车辆。”
“南门,是救护车和职工通道,可以自动起杆,现在是上班时间,肯定没有多少车。”后座的韩昭赶紧回答。
“坐好了!”王明一把拉好安全带,又叮嘱道,“最好系上安全带!”
说着又是把车速提高了一倍,强烈的推背感并没有给王明带来爽快感,而是带来更加难以忍受的痛楚,疼的王明直咬牙。只能尽量毕竟把后背远离驾驶座椅背,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驾驶。
王明想着医院南门,脑袋里就浮现出第一医院的地理位置,毕竟自己是医药配送公司,市区的主要医院是公司的重点客户,主要客户的资料当初公司都有专门收集方便大家记忆。第一医院这个院区是新迁院区,当时规划为省北部的区域医疗中心的,占地较大。医院南门外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双向两车道小路,东西两边连接着两条主干道,南门正对面是一座城市绿化休闲养生公园,平时除了一些晨跑的人外基本没人,公园再往南一个街区就是王明租住的小区。
从医院北门到南门直线距离应该也就有六百米不到,但是因为院区建筑物较多,所以实际王明开车需要绕行的路程肯定有一公里以上。即便如此,其他距离很近的两个门,王明仍然不做考虑,因为东西门肯定和北门一样的光景,早上来送张总时有那么多的人和车涌入医院就诊。而人在慌乱中,总是下意识的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跑,所以来就诊的人肯定都冲向了其他三个患者常走的门。王明唯一的也是最优的选择就是南门,只要冲出南门,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当然前提是南门那边保持畅通,不然就是个被瓮中捉鳖的下场。
在平时一公里的路程对于开车来说,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足够跑完,但是现在院子里全部是闻声而来的怪物和散落的一些尸体,迫使王明不得不经常猛打方向盘躲避。好在这是豪车,质量过关,不然连续如此不减速蛇形前进,车子早就断轴或者侧翻了。王明不是职业车手,再好的豪车也不是赛车,所以不可避免的仍是会和各种障碍物或者吃人怪物磕碰剐蹭。
后排的韩昭已经对此麻木到不管不顾了,还一个劲的催促王明加速,因为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财富。转过化验楼,眼见胜利在望,南门就在45度左前方五十米处,并且这片地方是草坪绿化带没有大型障碍物。但是以往没人的草坪上,现在却有三三两两一簇一簇的趴在地上“进食”的怪物,听见汽车身,全部仰起上身朝这边“张望”过来。
“对不住了!”王明朝着后排的韩昭大声说一句,直接加大马力握紧方向盘,开着车笔直的冲出去。钢铁和肉体碰撞的噗噗声和韩昭的尖叫声让王明脑子一阵发热,气血翻涌,双眼涨红。
“闭嘴!吵死了!”朝着后排吼道,“老子还没有活够呢,你们这些杂碎想吃老子的肉,门都没有!”
“呜呜”后排的韩昭吓得只能咬着抱枕低声哽咽。
不过好在车子颠颠撞撞,却没有偏离方向,王明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双眼瞪着前方,对前挡风玻璃皲裂开的裂缝视而不见,在离南门七八米的位置点踩刹车,向右回了半圈方向盘,调整好车头,正对着南门出口滑行过去。
随着“L1314请通行”的机械女声,收费杆抬高升了上去,车子刚刚好通过,在左侧顶盖和收费杆刺耳刮擦声中,驶离了医院。
韩昭转头看了眼医院,听着前面王明放肆的大笑声,心情复杂。想着如果自己的车子早上不被王明给剐蹭,自己早上肯定不会离开住院楼,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被困或者被吃。即使自己万幸随着人群跑出住院楼,也根本到不了自己的车上,这种变乱,没车就意味着死亡。想到这,韩昭看着前面认真驾驶的王明,开始真正认真审视了起来。
王明可没有韩昭的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运气终于不错了一次,总算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心里一阵轻松,连后背的伤都不觉得那么疼了,大声欢呼道:
“咱们终于逃出这疯人院啦!”
车子驶离的时间正好是2月1日正午12点,被细心的韩昭暗暗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