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刚刚醒来,正在喝水。
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他穿了一件干净的青衫,身上都收拾干净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李非晓笑道:“打死我也不相信,飞贼张三,居然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张三苦着脸说道:“我实在是拗不过这小女子,她差点连衬裤都要给我换了。”
李非晓大笑,说道:“大名鼎鼎的盗贼,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管的服服帖帖。”
“一个女人想要管你,并不分年龄大小。你若被女人管过,就不会说风凉话。”张三说着,笑的更开心了,眉目中有一种真诚。虽然官贼本是不两立的,此时的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变成了两个普通的年轻人。两个年轻人之间聊天多少都是有意思的,尽管现在要聊的东西多少会有些沉重。
“公子爷,你不能喝凉的,你才刚刚好些!”伊伊的声音清脆动听,但是张三已经皱眉了。说着伊伊已经走来,往张三的杯子里倒了热水。
李非晓笑的更开心了,说道:“小丫头,放这位公子爷跟我说会话吧,我看着他,不让他喝凉水。”
张三出身贫苦,从未有家奴婢女照顾,现在正是窘迫的时候,李非晓这一句救了他的命。
伊伊很听话,退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李非晓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我看她对你极好,要不然我和师兄说说,将她送给你吧。”
张三突然皱了一下眉,心中想到那小婢女年幼卖身,自是活的也不轻松吧。他说道:“莫要乱道,那案子如何?”
李非晓收起笑容,他也不曾想到,这件案子里面,他能信的只有一个飞贼。他说道:“那魏龙确实有问题,只是这老狐狸嘴硬的很,一句也问不出来。”
张三沉思着,缓缓说道:“那怪人呢?”
李非晓摇摇头,说道:“只知道是红莲教苏摩殿的人,其他也是一筹莫展。”
张三又想了一会,说道:“那荷包做工精细,并不是寻常处能买到的,是不是可以查查。”
李非晓手指轻敲桌面,说道:“已经查了,却不是本地人的手艺,也没人见到谁用过。”
张三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只有李非晓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过了一会,李非晓说道:“也不是毫无进展,我解开了密室之谜。”
张三马上看着他,说道:“哦?”
李非晓神色甚是得意,说道:“其实现在想想也是极简单的,一个密室,如果没人能进得去,那就该想想会不会是有人出去了。”说着他去把门打开,站在门旁。
张三本来是一头雾水,看着李非晓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是了,你可有证据?”
李非晓更加得意,说道:“有!就是门后的那个衣架。”
张三拍手称赞:“是了,必是这样错不了。”
李非晓接着说道:“只是,谁干的还不知道。”
张三说道:“大人,我好奇现在奋威镖局的人在做什么?”
李非晓说:“我也很好奇。”
镖旗依然插满了太白楼,但是所有的镖师都躺在马厩里,看着马匹和剩下的这些没什么用的货物。马儿悠闲地吃着草,每个人却都是愁眉苦脸的。李非晓到的时候,钟桦正靠着柴房的门扉上在睡觉,嘴长得很大,还留着口水,呼噜声不绝。
钟桦被手下叫醒的时候极不开心,看见了李非晓,连忙起身行礼,陪笑道:“大人,我们货物可有着落?”
李非晓说道:“你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钟桦说道:“都在这里了,这两日我们都是轮班睡觉,让大人见笑了。”
李非晓知道此时他们正在监视太白楼周围,货物既然在这里丢失,张三又当场落网,那么货物很可能还在这太白楼里,又问:“钟先生,有劳,当日情景能不能再详细描述一遍。不必简略,能想起来的都说一遍,无论巨细。”
钟桦赶紧应道:“大人客气了,当日我与倪四约定亥时去换戴斌、钱程的班。到了点,我便去叫了倪四,那倪四拖拖拉拉,被我骂了两句。我们一行来到换班的屋子,我连续敲了几声门,没有回应。忙叫倪四招呼兄弟,我见兄弟们陆续都来了,便一脚踹开了门,发现那两位兄弟趴在桌子上,再上前一探,已经气绝身亡了。”
“我倒是有一事奇怪,钟先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冲进去呢?”李非晓眉头紧锁,喃喃问道。
钟桦娓娓道:“大人不知,这是我镖行的规矩,江湖险恶,押镖走的是江湖路,一有不测,必定先招呼兄弟一起。情况不明,我们心中自然也是怕的,一人去探,只怕是枉送了性命。再者,人多有个见证,灭口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有些道理。”李非晓思索片刻,接着说道,“你们家少东家现在何处?”
钟桦回道:“少东家在楼上寒梅斋住着。”
李非晓叹道:“你们蜷在在马厩之中,你们这少东家还能束之高阁。”
钟桦忙道:“我们少东家原本就是少爷习性,这一路本就不与我们同住。再者他本来就无心打点镖局的生意,只因这次事关重大,老爷出面恳求,他才随我们一起押送这批货物的。”
“家室并不显赫,却也学那纨绔子弟。”李非晓摇摇头说道,然而想到什么,接着问道:,“钟先生,那案发的时候,陆公子并不是和你们同住在二层。”
钟桦回道:“少东家日常用度颇为奢华,自然不会住在这下等客房,他是住在寒梅斋的上等客房之中。”
李非晓应了一声“哦”,陷入思考,又过了一会,问道:“陆少爷什么时候到事发现场的。”
钟桦回答:“这小人就没注意了,好像是在我冲进屋里以后,少东家问过我怎么了,大概就是那时候到的。”
李非晓说道:“那就是事发之后,他马上就到了,是么?”
钟桦头上渗出了汗,回道:“是,大人我们少东家不会砸自己家的招牌的。”
李非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只是问问情况,现在案情还未明朗,你不必紧张。你们少东家在寒梅斋几号房?我去和他谈谈心。”
钟桦突然结巴了起来,不知道要如何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李非晓说道:“你们少东家我是见不得咯?”
那钟桦心下一横,说道:“大人,少东家此刻并不在客房里。”
李非晓忙问道:“那他在哪里?”
钟桦面色尴尬,回道:“不敢隐瞒大人,少东家这几日一直在胡姬坊内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