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着青衫,瘦瘦高高,脸很长,一双眼睛非常有神。只见他身边放着一把剑,一般三尺长剑,这把剑足足有五尺来长,也较一般剑更阔,江湖上用这种剑的帮派叫做藏剑山庄。
藏剑山庄在太湖畔,相传乃是干将、莫邪的弟子所创,最善冶铁,常常锻造绝世神兵。但是,这几十年才在江湖上有了名声,因为二十年前,太湖杨家的三小姐嫁给了黄冰予。
黄冰予是这二十年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字之一。
江湖传闻四个可以挑战“神”的人,其一乃是红莲教教宗何为,其二则是武当张松溪,其三华山派姬家昌,第四就是乾元一刀黄冰予。
这世上有一种武学奇才,别人要学十遍的,他一遍就会,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更有一种奇才,你只教了他一招,他便自己想明白了一百招,这个人就是黄冰予。
他绝非出自江湖中的大派,他从前常说拜在青毛狮子神刀王老师傅门下。但是江湖上从没有这样一号人,有的话,也更像是一个卖艺的。
后来他入万寿宫,也不过是个刚刚兴起的帮派,宫主汤仁桂虽然一手松鹤指颇有造诣。但是那松鹤指在乾元一刀前面,不过就是萤火之光比那日月之辉。
乾元一刀,一刀乾坤动摇。
谁也不知道这一刀究竟是怎么被想出来的,所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一招。虽然他与神并没有交过手,但是世人都说,神也不一定能破解的了乾元一刀。
黄冰予还有一把好刀,秋水。
刀名出自《庄子》,文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而此刀通体青碧,锋刃冰寒,有百川灌海之势,故名之秋水。
秋水既起,气贯长虹,浪逐沧海,绝云气,负青天。
用这把刀的人自然不简单,能用这把刀的人整个江湖都寥寥无几。
可以说这江湖上不超过五个,黄冰予必定是其中之一。而且,一定是最合适得之一。
江湖奇人必有奇事,气运所在,不可逆转。入万寿宫后,他在鄱阳湖畔机缘巧合在一座王陵中寻得了此刀。自此少林武当避其锋芒,天下豪门皆成草芥。
万寿宫留不住他。汤仁桂也不敢留他,他明白庙小留不住大神。再说留下了这尊大神,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就要卷铺盖走了。
能留住他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女人。
太湖杨家,三小姐美艳无双,江湖上人人皆知,少年英雄无一不倾慕。黄冰予虽然在刀法上超群,却在儿女情长上跟所有的年轻人没有二样。
那一年,黄冰予北上赴约,要与嵩山少林文空讨论武学。在过长江的时候,遇到水贼作恶。在水贼手中救出一个绝色女子,此女便是杨三小姐了。
黄冰予对杨三小姐一见倾心,一年以后,二人在无锡完婚。
黄冰予入赘太湖杨家,太湖杨家的藏剑山庄成了江南第一大势力。
原来一文不名的小帮派,一时间风头盖过少林武当。
世事难料,自古红颜多薄命,杨三小姐福分也忒薄了些,不久便死了。黄冰予伤心不已,只觉得是“秋水”杀怨太重,怨怼之气连累了自己的夫人。遂葬了“秋水”在那太湖之中,自己归山隐林,不知所踪。藏剑山庄自此也一直在走下坡路了。
不一会,李津济的菜上来了,那小伙计还是一一介绍了一番。李津济一一尝过,味道皆是上品。
没多久,另一个藏剑山庄的弟子径直走过来,在那瘦高汉子对面坐下了。那人身材矮胖,背着李津济坐下,看不清面容。进来以后道了一声师兄便一直喊热。
瘦高汉子为他倒了杯水,说道:“金师弟,打探的如何?”
那个金师弟说道:“四处都打听了,并没什么消息。”
瘦高汉子说:“这也奇怪了,到底是谁敢找我们藏剑山庄的晦气?江南之地,我还真是不知道谁敢。”
金师弟说道:“师兄,定是华山派!”
瘦高汉子说道:“不要乱道!姬家昌虽然扬言来找我藏剑山庄的晦气,华山派却没有。那姬家昌为人高傲,我看华山派也不见得就待见他。要是当年,我家三老爷还在的时候,他敢来造次?”
金师弟说道:“我是没赶上见到三老爷,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景象。”
瘦高汉子说:“哈哈哈,当年我和师兄们每天都在往外抬人。”
金师弟说道:“抬什么人?”
瘦高汉子说:“抬来挑战我们家三老爷,被打伤的人。原本我们都会帮他们疗伤,后来每天来的人实在太多,我们就只能把伤者抬出去自行找大夫了。这三老爷出招,真的是你想也想不到的,一套梁溪六式,本来是最简单的招式,入门弟子一个月便能熟练。却只有他使出来有无穷的变化,让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李津济虽不常在江湖走动,但是黄冰予的大名也是贯耳的,不觉的用心听那二人说事儿。
听得那瘦高汉子又说道:“三千斤生铁,这可不是寻常贼人敢做的。再者这生铁也不是金银,虽然三千斤是不少了,价格也不菲,但是他们做什么用处呢?”
那金师弟说道:“谁知道啊,这两天二爷发话了,怎么也得找着,找不到,到时候万一朝廷怪罪下来,那就真要出大事儿了。”
那瘦高汉子,笑了一声,说道:“朝廷?朝廷自己的事情还没了呢,这东南倭患今年闹的这般凶,说是已经闹到湖州一带了。他娘的,要是这群倭奴敢来太湖,爷定把他们挨个儿劈了。”
金师弟说:“师兄你先别吹牛,听说那倭奴中很多功夫都不错。”
瘦高汉子说道:“大丈夫,还能输给这群龟儿子?”
金师弟又说:“听说这批生铁就有给前线造箭矢用的,所以二爷都急疯了。”
瘦高汉子说:“不是说看见了风筝帖吗?这江湖大盗还真是胆大包天。”
金师弟说道:“按理说这样的贼人干的出这事情来,只是第一,这么一大堆东西,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了。我更不懂,他要生铁有什么用?”
李津济边吃边喝,不经意间已经喝完了一壶酒,此刻他脸上有些发烫。
那泰德祥的伙计极有眼力劲儿,已经打好了酒送过来,李非晓看见就壶下压着一张红纸。他的眼睛有点朦胧,他为了看清上面的字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晴明穴,看见红纸上写着三个字: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