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澹台霜月伸出双手，轻轻地鼓掌。
董事长大人带头，其他人自然反应迅速。
尤其以项目反馈部的职员最为激动。
马少学那份报告，只有一个女职员没有签字，保留意见，但是这时，这些家伙纷纷热切鼓掌，大唱赞歌，同时对地上的马少学口诛笔伐，恨不得立马和这种没有人性的渣滓划清界限。
“我们项目反馈部，热烈拥护慕秘书的提议！”
“没错！马少学为人刻薄，专横独断，其实这份报告，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强势所为！”
“是啊，幸好慕秘书慧眼英明，洞悉了此人的危险举动，否则，对我们岳轻公司的形象和利益，都是一个巨大的损伤啊。”
“就是，我们都是有良知，有底线的正常人，怎么能够同这种人同流合污？董事长，慕秘书，我们强烈赞成公司关于解雇马少学的决定！”
“对！这种人，就应该立刻滚出岳轻，否则就是对岳轻的抹黑！然后，我们应该立刻选出新主管，带领我们，在董事长和慕秘书的正确领导下，再度创造岳轻新一年的辉煌业绩……”
“这群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慕青鱼坐回座位，堂而皇之就在会议桌上灭掉烟头，冷冷一笑，手一指，道：“不用选什么新主管了。你叫什么？”
他指着的正是那名唯一没有在报告上签字的项目反馈部职员，一名个子娇小，身材清瘦，脸蛋苍白，带着一副老大黑框眼镜的女孩子。
女孩弱声弱气道：“我叫郁苏苏。”
慕青鱼秘书当即道：“董事长，我认为，这位职员具有高度的责任心和原则性，这样的职员担当项目反馈部的负责人，才是能够让公司真正获益，让公司和董事们放心的选择。不知道，您以为如何？”
澹台霜月秀眉锁着，正待说话，忽听徐永春犹豫道：“董事长，慕秘书，这个郁苏苏我有印象。她进入我们公司，才两个月不到，当时马主管……哦，马少学面试他的时候，也让我列席了，她应该还处于试用期吧？”
郁苏苏看起来是个极害羞的姑娘，大眼镜下的小脸都红了，咬着唇说道：“我，我的确还没有转正呢。”
老徐斟酌道：“这样的优秀年轻人，我认为破格迅速转正，绝对没有问题。但是立刻担任项目反馈部的负责人，是不是有点……咳咳，操之过急？”
“不错。”澹台霜月颔首道，“这件事稍后再议，反正，这两个部门现阶段的工作就由小鱼你负责，重新梳理。项目反馈部暂时不需要主管了，直接由小鱼处断，向我汇报即可。等这一阶段的梳理结束，重入正轨，再重新安排主管人选。”
慕青鱼秘书对此自无不允，微笑说道：“郁苏苏，既然这样，你先转正，记得好好工作，哥看好你哦。”
小姑娘颇为兴奋，激动得连连点头，甚至还十分可爱地竖起一只小拳头挥动，给自己打气。
这时，被慕青鱼暴打一顿，迷迷糊糊方才醒转的马少学晃晃悠悠爬起，一脸凄惨，哭腔道：“董事长，您要给我作主啊，这个人是……是暴徒，他居然，居然用暴力！”
澹台霜月面罩寒霜，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指向门口，说出慕青鱼刚说过的话：“You are fired！”
“啊？”
马少学彻底呆住。
徐永春摇头叹息：“小马，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
澹台霜月点头：“老徐你先去吧，接下来的会议你不必列席了。哦，他是被开除的，应该给的补偿照额发。”
“好的，董事长。”
老徐扶着已经傻逼了的马少学走出会议室，直到门外，才传来马少学的嘶吼：“姓慕的，你，你你打我！我要告你！”
澹台霜月摇头道：“小鱼，你现在是公司重要成员，要注意你的形象，这么暴力的习惯要改掉，知道么？”
鱼哥嘿笑不语。
笑话，傻逼还想告老子？你丫要是能验出伤来，就算老子的脚头功夫没练到家！
“下面我们继续开会。谁是市场调研部的负责人？”慕青鱼问道。
这下，站起来一位谢顶的中年男人，手都在抖，颤颤巍巍道：“慕秘书，我是市场调研部的负责人，王权。”
慕青鱼秘书露出招牌人畜无害笑容：“王主管不要紧张嘛，你的报告没什么问题。”
王主管心说，我他妈能不紧张么？你他妈逮着马少学那可是爆踹啊，老子都快五十了，要是让你暴打一顿，还有机会站着出去么？
听到慕青鱼这么说，王主管心头蓦地一松。
就听慕青鱼赞许道：“我看到你们市场调研部，有关于市场对安神二代营养液在陈盒饭事件后的反应，做出了比较客观的评估。认为仅就香都市场而言，因为陈盒饭事件，已经一定程度影响到安神二代营养液的销售，你们对我们公司和安神公司接下来的合作持观望态度，建议慎重考量。嗯，这就很好嘛，比那个马什么的脑残，要好不少。”
“是，是是。”王权主管连连点头，“慕秘书说得是。”
澹台霜月插话道：“目前看来，安神公司这款产品还在销售，可见他们动用了很大的力量保护这款产品。所以，安神二代退出市场的可能性不大，它的后续生产，可能会在配料规格、包装说明上有所调整，但基本不会影响其销售。所以，下一步我们是否继续就安神二代和安神公司合作，大家要慎重进行调研和反馈。”
慕青鱼手指叩击桌面，突然说道：“合作嘛，当然要合作。安神公司财大气粗，我们岳轻放着钱为什么不赚？”
众人顿即一愣。
大家以为，慕青鱼秘书正气凛然，是有爱心的当代好青年，会强烈表态，拒绝和安神公司这种企业继续合作呢。
没想到，慕秘书刚刚鄙视马少学没有人性，自己立马就接过马少学的棒子，继续要和安神公司合作。
慕秘书大手挥动，豪气干云：“不但要合作，而且安神公司还会有安神三代，安神四代、五代！这些产品，我们统统都要拿下！因为他们的产品卖得好，那就意味着，我们的营销策划具有强劲的推动力，能够带来巨大的市场占有率，也就是意味着巨额的利润！迟早有一天，任何一家企业，都会放弃自己进行自主推广，将自己的产品交给我们来包装。岳轻的名字，代表的就是赚钱，赚钱，赚很多钱！”
他站起身来，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市场调研部，项目反馈部，从会议结束开始，立刻投入工作。公司目前其他在运作的项目，暂时先放一放，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每一个人，都重新投入安神二代的市场和项目分析中，每一个人，都要做出一份独立报告。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优点’！一切安神二代营养液的优点！
如果它口感微酸，那我们就说它有助消化；如果它有甜味，我们就说它是为小盆友精心打造；如果它包装复杂，我们就说安神是一家注重细节的企业；如果它包装简单，我们就说安神公司热心环保，节省资源……”
慕青鱼秘书慷慨激昂。
“总而言之，要列出安神二代的无数好处，包治百病，效用无敌，堪比仙丹……要让安神公司成为我华夏最有良心，最具人性的企业，是一切企业的楷模，道德的标兵，社会的模范！”
澹台霜月都傻眼了，愣愣道：“小鱼，这是不是，有点那个……呃，没下限啊？”
“下限？什么下限？”慕青鱼撇嘴道，“我们就是要没有下限，才能让安神公司和安神二代的形象没有上限嘛！”
所有人：“……”
慕青鱼秘书胆大包天，居然伸手拍拍董事长香肩，安抚道：“董事长请放心，我自有准备。想我慕青鱼业务精通，要么不上，只要我上，肯定包您满意。”
澹台霜月：“……”
这场会议完全成了慕青鱼的指示会，他几乎是具体到每一个人，下达不同的指示，让他们负责对安神公司和安神二代营养液不同方面“优点”的挖掘。
会议结束后，与会者全部呆滞好半天，才精神恍惚走出会议室。
慕青鱼秘书则是一身轻松，叼着烟，和澹台霜月回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进门，澹台霜月便忍不住逼问道：“小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可不要胡来，我跟你说，姐姐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让着你的。”
慕青鱼笑而不语。
澹台霜月继续说道：“虽然我确实早就对马少学有些不满，这个人一向急功近利，但是，从公司经营和商业角度而言，他的报告问题并不大，更不至于将他直接fire，况且小鱼你的意思，简直是比他还……”
“还什么？”慕青鱼笑问道。
“没人性，没下限！”澹台霜月咬着牙。
慕青鱼道：“算了，不瞒你了。澹台姐姐我问你，以香都市为例，在这座城市，哪一个渠道最容易，也最大范围得让市民接收到某一件产品的信息？或者说，哪一种广告方式，最容易让人在一夜之间了解到某样东西，而且成本最低廉？”
澹台霜月略作思索，犹豫道：“报纸？电视广告？还是网络推广？”她毕竟是专业营销策划从业者，开口便点出最重要的几个推广途径。
“都不是。”
慕青鱼摇摇头，认真道：“我告诉你，成本最低，传播最快，效果最好的推广方式，是街头的三流小报，是车站地铁站墙壁地面电线杆路灯杆上贴的那些三流小广告，是五十块钱就能让人帮你一下午发出去一千份的劣质传单！”
“啊？”澹台霜月瞠目结舌，“你，你不会是想用这种途径，来推广那些所谓安神公司和安神二代的‘优点’吧？”
“这么好的营销手段，为什么不呢？”慕青鱼得意道，“我昨晚想了一夜，都失眠了才有这么睿智的主意，澹台姐姐你不给我发奖金说不过去啊。”
“这可真是‘好营销’，会坑死安神的！”澹台霜月深吸一口气，“小鱼，你真是……太没下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