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神共愤
那三个男子，从没有看到兮儿这般心焦过，几乎是小跑的，三人对望一眼，快速的追上去。
淮蓦，知道淮蓦出事，可当我看到淮蓦浑身是伤的躺在血泊中的时候，那种心痛如同前世相离的痛楚，紧握住手心，手心传出的痛点，才让我能一步步的走向淮蓦。
不是没看到，兮儿在看到躺在血泊中人时身子的颤抖，她紧握住的手，和她眼里分明的伤痛。从没有看到过，兮儿平静的脸上，他们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情感。
周围已没有谁了，那批拿剑拿刀的江湖人，那横倒在地上的尸体，我完完全全的看不到。眼里只有淮蓦那惨白的脸色，那一刻，我很明白，我不想失去他，不想……
那一步步慢慢，走向那静闭着眼的人时，像是没有看到向着她挥剑而来的人，修鸣替她挡下了一人，离断一挥手便是一堆尸体，银冽只是护着那眼里早已没有任何人的女子。
伤痛并不是只有她一人，明着暗着三人都在争斗，不觉得自己输了任一人。现在看来，原是本不属于自己的人，原是她的心里早已装了另一个人。
在淮蓦的身前，慢慢的蹲下来，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迹，淮蓦紧闭的眼在此时缓缓的睁开。在看到我时，惊愕了下，想要伸出手来，只不过他已没有任何力气。我伸手握住他颓然放下的手。
“小……小姐……”芝芝看着我，握住淮蓦另一只手，吃力的把它放在我的手上，看着我微笑，“公子就交给你了！”
芝芝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力气，转头看向淮蓦的时候，温柔的滴出了水。“公……子……要幸福！”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音，躺在怀里的芝芝，一脸的幸福，却再也没有睁开眼。幸福就只是停留在这一刻……这便是所说的永恒吗？
淮蓦抚着芝芝的脸，闭上眼，不让满心的伤痛透过眼睛流露出来，他已经辜负太多红颜了！
有些佩服芝芝，淮蓦身边紧跟的四个女子，只剩了芝芝和娄艳。而现在只剩下娄艳一人，不用问，我也知道，为了保护淮蓦已命归黄泉了吧！
娄艳突然发狠的一拳揍过来，还未伤到我，淮蓦把我拉向了一旁，一个没稳，摔倒在地上。淮蓦因为刚才的用力，扯动到伤口，痛得显些没昏死过去。
娄艳心疼的扶住淮蓦，又急又气道：“你不要命了！”
然后转向我恶狠狠的道：“为了她值得吗？啊……值得吗？”
淮蓦没有力气的靠在树上，对着发怒的娄艳摇头叹息：“你不会明白！”
娄艳听到淮蓦的回答，气得跳脚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了她可以放弃你努力过的一切，你为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是你姐姐吗？”
淮蓦伸手去扶，低而不闻的道：“我做的一切，本就只是为了她！”
习武的人，必定耳力不弱，这话娄艳是听到了，“啪——”的打掉淮蓦扶我的手，冷冷的道：“那我们呢？在你眼里我们算什么，我算什么，芝芝算什么，甘愿为你去死的两个人又算什么？淮蓦，你怎能这么狠心……”
娄艳吼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拥住淮蓦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还可以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叫喊：“我们……这么……爱你，你……狠心，就因为她，你才不喜欢……我们的吗？”
听到娄艳的问话，淮蓦一直望着我的眼，突然的转过去，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吗？娄艳其实早就知道，可是她不甘心呀。这么爱他，为他背叛魔教，为他改邪归正，以为只要打败那三个抢他的女人，她便可以拥有他，原来不是……一直都不是，心里早已有了人，怎还会有喜欢别人，因为是亲姐姐，所以你的眼里才会一直是伤痛，所以你的微笑从来都吝啬的给予，就算在笑却不是从心里出发的。
“这样也好……”可是爱了，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他怀里死去，便足够了吧！
在怀里的女子喃喃的自语，再也没有音出来……淮蓦紧拥住娄艳的手，如同他的脸一样苍白无色。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个红颜离去的，这份情，这份真心，他永世还不起……
淮蓦一直闭着眼，有些担忧的去探他的鼻息。
“他没事！”修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淡淡隐遗的悲惨，我却只能选择忽视。陪伴在淮蓦旁边的四个女子一个个的离开，留在我身边的你们，我不想如同她们一样。
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再说什么，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先把他的伤医治一下吧！”银冽过来扶起淮蓦，离断有些不甘愿的走过来，坐在了淮蓦的另一旁。
修鸣搭在我的肩头，拥着我安慰道：“放心，由他们的帮助，他会没事的！”
我站起来，只觉得昏天转地，一没站稳，眼看就要摔下去，幸好修鸣及时的接住了。修鸣有些冰冷的手，抚上我的头，也许看到我脸色的苍白，他坚持让我去闭眼睡一下。
纠不住修鸣，而且把淮蓦交给银冽和离断，我应该放心的，点了下头，我便去了另一颗树旁闭上眼养神。
突然记起铖夜所教受的心法，气定回旋，四周一切慢慢的摒除在了思想外。然而一周还未回环，却看到了外镜中血色相连的迷雾，怎么了？出事了？
修鸣看着入定气稳的人，才放下心来，明明自己身子也不好，刚才却要硬来。
看着在银冽和离断两股灵气医夹下的男子，没有银冽的优美，没有离断的冰俊，只剩下一份超然飘逸。并不是他的脸所表现的，只是让人有这么种感觉，他终于知晓那一份纯然在哪看到过，兮儿的身上也存在于这种气息，是因为姐弟，还是其他？
正当他疑惑时，五百步外，突然多出了很多人，在看到这边的情景时。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便听到其中一人喊：“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然后有更多的人开始喊“杀了他们”“我们要为死去的人报仇”……
修鸣望着杀气腾腾的人群，握紧了腰间的软剑，银冽和离断正专心的替淮蓦疗伤，兮儿也不能被打扰，现在也只有他能护着他们。
然而人却太多，蓝雷国鸣王再怎么有能力，也只有两只手，杀得了一百，杀不过一千。修鸣渐渐觉得有些难招架，可是他不能倒下。
一不小心，伤口又加深了一道，离断和银冽仿佛受了周围杀意的影响，有些凌乱。此时，却不知从哪里御剑飞来一批白衫道袍之人，二话不说便向着离断他们攻击而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所破，离断和银冽双双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他们仿佛就像是被人围困住的猛兽，还在做最后的搏斗。面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群，保持着最后一度傲气。
此时，冷若如冰的声音传来，带着无限的鄙视和讽刺：“趁人之危，还真是你们蜀山一惯的作风！”
众人回头，便看到那枯树下，淡然如雪的白色，那眼缓缓睁开。犹如黑夜之星辰，晶亮无比，却比十月寒冬更为冷裂。
“你这魔头，今日我等便为民除害，还世一个太平！”
“哈哈哈……”那淡薄的脸上，突然扬起笑意，那么不可一世，狂傲过人，仿佛把这句话当成最好笑的笑话。
“你……”蜀山的人被眼前的人笑得愤怒起来。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缓缓的说起这句话。
风，四周突然起了大风，原本无叶枯萎的树在瞬间繁枝满花，那朵朵的白色，如同那花树下飘然而立的人，那一头月辉如雪的银发，在风中扬起一轮弯月。
修鸣望着兮儿突然显示的白发，震惊的睁大眼。离断和银冽相互一望，扶着晕了的淮蓦从地上爬起来。
本是一幅很美的画面，什么都是白色的，纯洁干净。那落于白色上星星点点的鲜红，反倒像是如梅花般的点缀。
那淡默的眼看着地上一片的死尸，淡淡了说句：“走吧！”
只有愤怒，才能让前世的灵力被逼发出来，也只有愤怒，才能让自己下手无情，人既无情，我何必手下留情？
初春的湖面，有微微没融化的冰雪。风吹动的芦苇发出“瑟瑟”的声响。有一个人迎风而立，长缓的白发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现凌光银丽的色泽。
女子静静的站立在湖边，配合这寂寂的风景，竟有些孤单。
风吹过耳边，吹乱了本温顺的发丝。用手轻抚了一下，看着银色满染的头发，这一头的银发，像极了银冽的柔美。
身上多了一件戎毛的外套，淮蓦站在我身旁低语：“小心差凉！”
我嗯了声，把外套拿下来披在他身上，他现在的身子也经不起凉风。
“我不冷！”他看着我摇头，按住他想要拿下来的手，我抬头看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他。
淮蓦被她看着有点难受，她的眼里清澈非常，但那眼里深处蕴含着的迷幻，像是一种蛊惑，像是美异的罂粟，明知有毒却还是陷了下去。
淮蓦在心底悲叹：请别在用这种眼神望我。
那纤细的手突然抚上脸来，顺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构画着淮蓦俊郎的脸。轻轻的贴上那因为虚弱有点冰凉的唇。
淮蓦整个人僵立在那，被这突如其来的吻错了神致。
淮蓦傻愣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轻笑出声。
听到眼前人儿的愉悦的笑声，淮蓦的眼沉了沉，脸色却凝重起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窝在淮蓦的怀里抬起头，我对上淮蓦的眼，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让心纠结了一下，装做没看见的问：“淮蓦，你喜欢我是不是？”
听到怀里悠悠的问话，淮蓦心一紧，低头的时候已是一脸的平静。“你是我姐姐，我当然喜欢你了！”
听着淮蓦淡淡的话语，微笑，心却在伤痛，你的心是不是跟我一样的痛？
轻抚他的脸，笑得很温柔的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何必跟我装傻？”
淮蓦望着我的眼突然转过脸去，我听见他在心里悲叹，仙灵你又何必要逼我？
霄辕，心中如此的痛，你为何还笑得出来，那眼中的伤痛我怎可能视而不见。你忘记了前一世你是仙，我不是，这一世我算是，你却不是。你心里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你不语，我便不问。
“我们是姐弟！”
许久我听到淮蓦有些哽咽的话语，“姐弟”这一个词便已经注定一切了，可是……霄辕我们相别这么久，久到我开始对一切麻木。
“你何时在意别人的眼光？”
淮蓦听得她语里难得的调皮有些微愣，然后想要摇头。
那纤细如玉的手轻按住他的脸，叹息：“别摇头，淮蓦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能在一起，我懂，你比我更懂。下一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你……”
还有一句，我没有说，心已经开始低血，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你，也许没有下一世了……
“别乱说！”淮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抱眼前明明哭泣却依旧微笑的人拥在怀里，仙灵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
淮蓦的怀抱很温暖，如同曾经的味道，我们能够再拥抱我不曾满足，想要拥有更多，只是霄辕我们还能拥有彼此多久？
“那么我们就在一起！”
抬头轻吻他的唇，淮蓦在心里低叹了声，便把被动为主动，挽过那纤细的腰，深深的吻了下去。
远处有一人静静而立，初春微凉的风怎比得上心里的伤感。那金黄色的眼闪现的悲痛，是那两个深吻的人看不见的，早知如此，心却纠缠。
离断转过身，留下得只是一路的寂寞和哀伤……
离断走到山顶的时候，便看到那两个也站在那。
一个水蓝傲气，一个冰银气质，明明都是王者之风的人，却偏偏放弃一切。一个蓝雷国赫赫显名的鸣王，一个银龙族尊贵无比的王。
仿佛看出离断眼里的惊愕，修鸣淡淡的一笑，回以温和道：“别问我们为什么，如若要理由，问自己是最清楚的！”
离断的心一颤，冰俊的脸上慢慢的凝起苦笑，答案其实已经有了，只不过自己不敢承认而已。他居然也会有不敢承认的一天。
望着离断千年不变的脸上显露的神情，修鸣和银冽互望一眼，仿佛极有默契的不去识破，其实有什么好说的，遇到兮儿，是福是祸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你们都在！”
不知站了多久，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三人一起回头，看到兮儿在阳光下宛玉微云的脸。
“找我们有事？”修鸣上前一步问。
我点头，对修鸣说：“修鸣你该回蓝雷国了！”
修鸣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想回嘴，我用手遮住他的唇“听我说，我怕各国起乱，我不是救世者，可是我也不想世间不太平，不只你，离断也要回去。必竟你们两国还能震压一下各诸小国，而且那是你们的国家！”
离断转过头冷哼了一下，我说“听我的，回去！”
“那我……”银冽着急的看着我。
我轻笑，随后叹气：“你自然不能回去龙族，我已经把你绑架过来了，”
听我这么说银冽明显的舒口气，在听到我说“可是”时，跨了跨脸，“可是，银冽你不能待我身边，你要去北凌，那里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银冽本想跟我争执，看到我眼里的认真，便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不是故意把你们给支开的，我必须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