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雕龙紫檀大案之上,一根卖像极佳的小雪锥被一个相貌清癯的青衫儒士握在手中,笔走龙蛇,气势磅礴,一人在旁磨墨。
不过内行人看了都要大呼一句暴殄天物,要知道小紫锥是由最上等的小叶紫檀和最上等的雪兔绒毛造成的,而小叶紫檀一年方长一寸,雪兔身上的绒毛本就稀少,并且其中的精品才可作为笔尖。
雪兔又位于极北之地,极难捕捉,更无法饲养。因此,每一支小雪锥面世,都会被拍出天价,更别提这个卖相极佳的小雪锥了,古人有云:“尖如锥兮利如刀。”,便是指此笔。
此笔用以书写小楷最佳,隶书次之。
用来写狂草,无异于暴殄天物。
青衫儒士面前的粗矮汉子,到没有为之惋惜,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磨墨的少年。直至青衫儒士放下笔,才说道:“想不到你在外这么多年,这份士子风度却不曾放下半分。”
“这就肯定比不过世袭罔替的郡王大人了。”陆先生没好气地答道。
“还是不信我?觉得是我杀了大将军。”
“大将军要是想逃,再来百万大军,又能怎样?”
“他是为了你们这些将士的安稳!为了大楚朝廷的安心!才去赴死的。”陆先生雕龙紫檀大案之下的双手青筋暴起,可话出嘴边却满是戏谑的语气“可你们这些将士呢?你们的大楚朝廷呢?”,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让他的儿子安稳的活下去,就这点要求,就那么难以实现吗?”陆先生突然站起,拍打在那张雕龙紫檀大案上,雕龙紫檀大案瞬间化为齑粉。
“为此,他不惜亲手打断自己儿子的长生桥。只想让他的亲生儿子有一个安稳。”
“现在,你们还想来干什么?”
“我是来赎罪的,当年我要是相信大将军,大将军就不用死。。。的那么早。他起码能看着他的儿子长大。”这个矮小敦实的汉子眼里满是悲怆。
陆先生看着姜磊,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说道:“不是骂你,只是这些话,憋了太多年,想找个人说说。”,陆先生顿了顿,说道:“都知道你难做,徐崇临死之前还专门嘱咐我,让我不要难为你。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谁都可以怀疑大将军,唯独你姜磊不行。你是和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听到这番话后,姜磊眼里满是悲怆,然后就直愣愣地望着徐然出神,徐然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姜磊接下来做出的举动更让人难以理解,他直接扑到徐然,然后半跪着说出了更让徐然无法理解的话:“老奴姜磊拜见公子。”,徐然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望着陆先生,陆先生却不予理会。
徐然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来。伸手扶了扶姜磊,姜磊一动不动,只好对着姜磊说道:
“姜伯伯,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然后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娘说过,万没有长辈跪着,晚辈站着的道理。”
“您年长却跪着,我就不敢站着了,您要是不起来,我就陪你跪着。”说完,就要跪下。
姜磊看着徐然认真的样子,这才站起来,说道:“老奴都听少爷的。”
徐然有些生气,对姜磊说“要是你真的听我的,就别叫我少爷,也别称自己为老奴。”
姜磊和颜悦色的说道:“听您的。”,顷刻间,姜磊似乎从那个沙场冲杀的将士,从那个世袭罔替的郡王。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家奴,要不是这身锦衣华服过分抢眼,走到路上,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那个是那个功勋卓著的将军,是那个世袭罔替的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