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王、鬼公主、影王多虑了。今日下午一座沿海城市水元素强烈异动,牵扯到了方圆十里,魇神与月神前往调查。至于魇神,以后这些事你们也别多想,多变是多变,但他向来公私分明清楚大局。若非的确有要事,季例会他也不会缺席。”
“是,天神阁下。”三人各自答应一声,各怀心思却对这个女子也是十分恭敬。
“行了,不等了。”一行五人突然出现在了长桌边,众人见他们到来便也纷纷落座。主位依然空着,天神却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位。其他后来的五人也纷纷在前几的首位座位上坐下。
……
待阑舞冰穿过法阵回到大厅,略微扫了一眼大厅,却看不到少年。她身上的幽玄之礼已经在她尝试着控制后化为一条普通的白色长裙,看着简单却不自觉地引人注意,细看还会看见幽幽的纹路。海洋之心化为一条略长的项链,整颗宝石被衣服遮住。手上依旧带着海皇令,但是除了海皇令还多了一枚纯白的戒指。
阑舞冰心中并没有如何惊讶,面上古井不波,她抬腿就往出入走传送的法阵走去。
走了几步,就看见前方不远的地方,少年凭空闪出,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目光丝毫不避讳地扫视,就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
阑舞冰不为所动继续向前,眸光是依旧的沉静却隐含着了丝丝锋锐。她一边向前,少年一边后退。在要退入法阵前少年一个转身首先出去,阑舞冰静静地跟随着,状若云淡风轻。
她出了法阵,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少年面对着她。少年依旧打量着她。他的目光逐渐移动,与她对视。
她看到的是无尽黑暗的深渊,仿佛要吞噬人心,却又如邪魅而高贵优雅的紫水晶,眸光锋锐邪气,暗芒现,不时闪过光影,又似乎有些矛盾的意味,却自是带着骨子里的傲意与冰冷。眸间的情绪无人能看清一般,如水波流转时刻多变。这双眼睛仿佛带着一丝丝探究和欣赏的意味,却似乎要她陷入。
邪眼?明眸?不不不,她看不清。就这么一会儿,这双眼睛险些让她失去理智,阑舞冰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他看到的是海一般的澄澈深邃,包容而恬静如蓝宝石,古井不波的蔚蓝下隐藏着锐利而危险的锋芒,却也带着空灵出尘的气质。眸如星辰一般闪亮,似在熠熠生辉,明亮清澈的眸子似乎有净化人心的力量,在看到她眼眸的那一瞬间内心的通透无与伦比,她的眼眸甚至让他有片刻的恍惚,眼神也在瞬间变换。
好一双凤眼,明眸善睐,暗影流光。
她凤眸微眯,收回目光。他转身背对她,不再打量。
阑舞冰看着少年,若有所思。
至少这位少年,绝不是她看到的这样仿佛人畜无害的样子。
好在阑舞冰在闵叶十四号里已调整好了心态,如今是可以尽可能平静从容地面对发生的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半晌,她出声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看天色,似乎没有过去很久。
少年答非所问,只平静地回答,却让人恍然,“闵叶十四号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阑舞冰微微惊讶。她看到天色只以为那里面的时间流速极慢,却没想到根本就是静止的。
“闵叶十四号,其实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你也看出来它是一片独立的空间,而那里本来是一个时空交错之地,时间近乎静止,空间却极度活跃。是有人在里面开辟了一个稳定的空间,并利用法阵将它连接到这个世界。”
少年平静如水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嗯。”阑舞冰点头,再次开口,“能否等我一下?”
“嗯?”
“让我最后回一趟孤儿院。”
“好。”
少年似乎有些少言寡语,但他似乎毫无犹豫地答应,她松了口气。
下一瞬,少年伸手在虚空中拉开了一条黑色的裂缝,只能容一人通过。看了一眼阑舞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排在自己身后。
一步跨入,一步跨出。
阑舞冰眼前除了那个少年的后背就是一片黑暗。
“拉住我。”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阑舞冰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少年腾出手,在黑暗中再撕开一条裂缝,裂缝里透着白光。
一步跨出,一步跨入。
眼前,白光渐渐就是孤儿院。
“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少年松开手,静静地说着,掏出一方白底金纹边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阑舞冰忙上前看去。孤儿院空无一人,很显然林阿姨还没有回来。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进屋写了一封信留在她的房间里,看着自己住过十几年的地方,眼眸氤氲有些湿润,要离开时不至于心痛如绞,却是真的不舍得。
她认真地走遍了孤儿院每一个角落,紧紧抿唇,似乎要把这一切印在心里。
待她走出孤儿院的那一刻,晶莹如珍珠般的泪水在眼眶里蓄了许久。她转过身低下头,眼泪终究忍不住落下。落到地上,隐隐要凝固,周身的水元素也粘稠起来。
少年目光闪了闪,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身边的虚空,微微颔首,空中似乎有光芒闪过。
“走吧。”他回过身子,不再留给她时间。阑舞冰连忙抬起头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孤儿院,露出一个留恋的笑容。
“走吧。”这次是阑舞冰说道。
“嗯。”少年背对着她,声音平静,“白夜城,是一座浮空之城。我会直接送你到白夜学院门口,你明天报名吧,过关了之后会有人告诉你报道日期。”
“嗯。”阑舞冰应答一声。
“嗯。”少年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手上多了一颗莹白色的宝石,“闭上眼睛。”
“嗯。”阑舞冰乖巧地阖眸。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少年在虚空中轰出一拳,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两人迈入,破碎一般的感觉传来,时空穿越。
他深知时间紧迫,便没有撕开时空裂缝的时间,直接用了尽量快的方法。
再睁眼时,眼前曾经熟悉的一切鸿飞冥冥。
眼前是一扇光门,身周一片黑暗包括脚下,没有别的人,周围的一切都在黑暗中,似乎光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阑舞冰不禁有些感慨,她喃喃自语道。
“白夜,我来了。”
说着,她跨入光门。
只有自己一个人,接下来的一切都需要自己面对。
突如其来的强光使阑舞冰闭上了眼睛。失重一般的感觉忽然传来,她连忙稳住身子。而她再次睁开时,眼前是繁华的城市。建筑各异,每一座风格都不同。有古老的西欧哥特建筑,有东方的神庙,有帆型的灯塔等等建筑。有的毫不起眼,有的造型奇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打扮迥异,也十分热闹。
这里就是白夜城吧?
而自己前方的地面是空的。
阑舞冰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
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直径极长,一眼望不到空洞的另一边,只精神力可以隐隐感觉到整个空洞的样子,像是一个规则的六边形。
空洞下方是无尽的云雾之海,中心有一根巨大的锁链,远看十分的细,但是到近前或是用精神力去感受就会发现其实它粗比一栋公寓楼,还不时摇晃着。抬头望去,它贯穿九霄,看不到尽头。
上去,还是下去?
白夜城已经这么高了,白夜学院想来会更高吧。
阑舞冰定了定神,开始琢磨起来。
该怎么上去呢?
俗话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此刻就刚好用上。
她随手招来一些水元素,在她身前凝结成一滴滴水,葱指律动,水元素凝结成一条条冰丝,再将冰丝交错编织,变成一层薄薄的、镂空的冰网。两个时辰过去了,阑舞冰额头见汗,显然有些吃力。而冰丝逐渐被她编织成型,冰网层层叠叠,成了一张轻盈厚实的冰毯,飘在空气中。她深呼吸几次,感到脑海一阵晕眩,赶忙把冰毯抓在手里,跌跌撞撞地走到附近休息。
要是在飞上去的过程中支撑不住,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正坐着休息,一个穿着长袍带着巫帽的少女走到她身前,停下脚步。
阑舞冰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看见一张普通的脸。阑舞冰不动声色,细细打量着眼前少女。她看上去十分普通,却有一双晶亮澄澈的橙色眼睛,眉毛弯弯,睫毛很长,瞳孔幽深而望不见底,生来就让注视着它的人感到温暖与柔和。而这双眼睛此时透着友好,携着盈盈笑意。
这的确也是一双极美的眼睛,与普通的样貌格格不入。
阑舞冰面上古井不波,心底却已经出现了几分警惕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