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罕见地在小区进行了晨跑。说是跑,也就是慢慢踱步,便于思考罢了。配电箱旁的破旧沙发上,猫正眯着眼睛趴在那儿,前面的猫盆几乎见了底,水也没有多少了。我叹了口气。这个老人一个人住在这,生活简单,看来也挺有爱心,并没有被杀害的理由。儿子虽然不太过来,却也没有非要杀死自己父亲的理由。看他昨日着急的模样,也是情真意切。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回家接点水给猫的时候,两个大约30出头衣着暴露打扮时髦的女人拎着一堆零食嬉笑着进了小区。来了半年,我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人存在。只见她们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一单元的门洞。我正愣着出神,旁边晨练的张阿姨用胳膊捅了捅我,轻声说道:“别看了,这俩女孩啊,据说是干那事儿的,每天晚上出去,早上才回来。她们合租在一单元202室呢。”我转过身,正迎上了张阿姨一脸八卦的笑容。张阿姨是我爸妈以前的老邻居,小时候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次我一个人搬过来,她看到我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那201住的谁?”想到那天看八卦的脑袋,我问道。
“201啊,是对年轻的小夫妻,也是租在这的,据说两人在附近招商城做服装生意呢。不过啊,女的好像身体不太好呀……”好像没有张阿姨不知道的事情。
“谢谢阿姨,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与人聊八卦实在不是我的强项,说起来好像就会没完没了,我借口赶紧回了家。
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我忽然觉得,在我每天埋头写作的时候,也忽视了小区竟然早已改变了小时候的模样,住进了形形色色的人们。他们或者艳丽,或者苍白,或者幸福,或者无奈,看起来是近在咫尺的邻居,却又看起来毫无交集。
正当我百无聊赖,对写作也一筹莫展的第二天下午,我在楼道碰到了老人的儿子。他看起来比前几日憔悴了些,为了配合工作,这两天似乎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处于对案件的好奇,我在心里劝服了自己上前搭话。
“你好,我是住在203的邻居。”可能是我社交太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这位邻居也算友善,也似乎还记得我:“你是小曾吧,你小时候住在这里。”
“是啊,叔,叔叔。”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从年龄上来讲,这位确实算是叔叔辈了。
“进来坐坐吧。”男子看我站着不动,拿出钥匙的手微微顿了顿。
“那,麻烦了。”我虽然不擅交际,但是要问出点什么,进去坐坐还是有必要的。
随着男子开门的动作,室内的陈设映入眼帘。三室一厅的房子十分空旷,客厅一边只有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两张两人座的木头长凳斜在桌子底下。客厅没有沙发,另一边是一张旧式条台,上面放着80年代十分常见的老旧时钟。
男子从桌子底下拖出长凳,用手抹了抹让我坐。我愣了愣还是坐了下来。他同样用手抹了抹另一张长凳,坐在另一侧。片刻又站起身,去厨房洗了水杯给我倒了杯水。
“小曾啊,不好意思,我不太住在这,家里也没啥可以招待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刚洗过的手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没事的叔叔,爷爷的事情……”我露出惋惜的表情。
“诶。”男子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开口。半晌,男子又说道:“小曾,你爸妈身体还好吧?你们没住在一起啊?”
“挺好的,他们搬到新家住了。”我试探性地说,“叔叔你怎么不住在这啊?我看这边房子也挺大的。”
男子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媳妇儿和我爸处不来,不愿意过来住,所以我也就偶尔来看看。电话是经常打的。”
“你知道爷爷一直住车库吗?”
“知道的,不过我也没办法。他腿脚不好,又爬不了楼。”男子无奈。
“爷爷平时身体就不好啊?”我继续试探道。
“没有。我爸除了腿脚不好,其他一直挺好的。警察之前来看说口唇发紫,可能是突发心脏病,我也感到很意外,去年还和他体过检,没有心脏疾病啊!”男子渐渐有些激动。
“警察还说别的了吗?”我问道。
“这不我今天就是被叫去签字尸体解剖了。据说一位姓金的刑警说想进一步调查。”男子说,“也不知道调查什么,让我也暂时不要走。总不可能有人来把我爸杀了吧。我都看过了,车库钥匙一直在我爸衣服口袋里呢,别人要杀也进不去呀。”男子似乎对让他暂时留在这有些不满。
“叔叔你先放宽心,警察会给一个交代的。”我安慰道。随后站起身告辞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