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一片寻常的小树林里。
阳光像一缕一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树林,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馥郁的泥土的芳香。
“小姐!小姐!”远处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丫鬟穿着翡翠色的淡绿襦裙,朝着树扎的最密的地方跑去。也顾不得蓬乱的发丝间穿插着的、犹带露珠的树叶,圆圆的小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神情中浮现着些许兴奋。
当她一路奔至层层叠叠的树林间,最后的一缕阳光消失了。顿时,周遭乱叶狂舞,令人迷失了方向。映入她的眼帘的,竟是十几座排布有序的屋子。其中一个屋子里有个男人扛着镰刀,满面笑容地出了屋,开始收割丰收的庄稼;两位衣着朴素的妇人端着精致的木茶杯,有说有笑地谈着张家长、李家短;几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娃娃两颊红扑扑,你追我赶时传出的笑声比鸟鸣更清脆悦耳,回荡在树叶层叠之间。
这幽幽的树林深处,怎会有房屋出现?更奇怪的是,按房子的数量来算,这甚至算得上是一个小村庄。
小丫鬟停住了脚步,四处打量,她是在寻找自家小姐的踪迹。见寻不着人,便骚骚后脑勺,走到了一间屋子旁正农忙的中年男子身旁。
“喂,”她叫住了那名中年男子,“你有没有瞧见我们家小……公子,束着发,穿着蓝白色衣衫,腰间还戴着一块黑色玉佩?”他从来都因小姐与众不同的玉佩自豪。
“嗯,带黑色玉佩……什么人的黑色玉佩呢……”那男子眼神有些分散,话音未落便忽如灵光乍现般喊道:“哦,是那位俊俏的小公子吧,他半个时辰前来找我问过路,应该是往那儿去了。”
他指了指西南方向的,一片竹林。
现在已过申时,小姐必定是找座屋子休整。但……竹林里,有屋子?
小丫鬟装得淡定,又朝男子笑了笑:“多谢!”转瞬已离这小村庄好远。
那男子放下锄头,挑了挑眉,又进了自己的屋子。似乎这一切,都是演给主仆二人的一场戏码。
再说那小丫鬟,确定离开男子的视线范围后,便更大声、更焦急的喊着自家小姐。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忽然,她身后的树叶动了动。
阳光穿透了如掌纹般细密的茎脉,透着一股刺眼而诡秘的感觉,像极了怪兽眼睛中的血丝。
“谁?”丫鬟猛地转身。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出好远,一颗红得发紫的果子落在了丫鬟脚前。
“呼!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抬眼,几丈高的树上,悠然坐着一个俊俏的“公子”。正如小丫鬟所说,束发,蓝白层次的衣裳,腰间挂着个夺目却不张扬的玉佩,乌黑。
她轻轻睁开双眼,眼睛清澈通透,眸明如玉,似一眼便能望穿的湖畔春水,轻吹即皱起一池荡漾,让人心驰神往;可细看,却又仿佛藏着万千星球的浩渺宇宙,漫不经心间却难掩骨子里的灵动。她眼中闪烁着无数银星,一睁一合间好似天上的星宿移动,犹如早已看破世间无限事,又清澈到只能凝视这沾染着自然芳华的树叶。
她瞧着小丫鬟像从恶魔手中脱险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如朝阳般闪亮的笑:“你瞧你这鼠胆,当初偏偏逆了陈叔,放着上好的胭脂、簪子不要,和我过这样的日子,心里不后悔?”说完自己便笑出声来,当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丫鬟又习惯性地骚了骚脑袋:“小姐说笑了。小姐待我如姐妹一般,看不得我受丁点欺负,小雁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后悔?”
丫鬟名叫小雁,是这女子的贴身侍女兼护卫。侍女名副其实,可护卫……她只懂些粗略的武功,而她家小姐却是天赋异禀。不知怎的,自九岁以后,小姐明明从来没练过武,可谷里的护卫们一个也不是对手。直到如今,她都不晓得小姐这身奇奇怪怪的武功是怎么来的。
“哈哈,算你有点良心。”小姐似乎十分爱笑,她从几丈高的树上轻功落下,看着竟像是下了一级青石阶般容易。
“急匆匆的,什么事?”小姐咬着她手上的果子,另一只爪不安分地在玉佩那光滑的表面上蹭来蹭去……
小雁一愣神,竟然把刚刚的男子、奇怪的小村庄全漏了,只说了令她兴奋的事:“我……我刚刚找到一间草屋,今天可以凑合着住一晚。”
“好。”
两人来到草屋,虽然屋徒四壁,但还算结实,若是没有狂风骤雨,应该能够顶上一晚。
小雁立刻在屋子里忙活起来,她家小姐也找了个角落,轻轻用手一摸,竟然一点灰尘也没有。
“奇怪……真是奇怪……”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