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虽然有阳光，但却没有那种暖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舒适感。
大概最近就要下雨了，陈南想。
因为天气一向是这样循环，很好猜。热的太久，就会下雨。而下过暴雨，温度又会回暖，太阳直照向大地、屋顶、行人，曝晒一切。
他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双手放在桌上轻扣，眼睛看着街道。
“如果案件也像天气这样好猜就好了。”陈南叹了口气。
“嘿，一个人说什么呢？”
陈南转过头，女服务生端着托盘正站在旁边。
“不，没什么。”陈南微笑着接过果汁。
“今天下班挺早的，不过你看起来像是有心事喔！”女服务生双手拿着托盘背在身后，一脸调皮的说道。
陈南笑了笑，没有答话。
女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在陈南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是在上班吗？”
“没有关系，反正也没有什么客人。”
陈南点点头，这种阴沉而又闷热的天气，确实没有人愿意在外面逗留。
更何况，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大多数上班族还没有下班。
陈南没有太多朋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所以常常会在无聊时来这家咖啡店坐一坐。另外，还有一些原因。每当队里破了一件案子后，大家都会提议去聚会，喝一杯放松放松，陈南不太喜欢那种场合，所以来这里，也是一种逃避的理由。
而江汐，就是面前这位女服务生，与他的熟悉程度也可以算是常常来这里的证据。
“不妨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我可是很擅长把人引向快乐的。”
陈南抬头看向她，一如既往的工作装，头发束成一团，应该是店里统一要求的，脸上挂着令人舒适的微笑。
“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这种工作环境吧。”陈南把果汁推过去，“你喝。”
“不用不用。”江汐摇手拒绝。“不适应工作环境？是指与同事们交往出现了隔阂之类的问题吗？”
“那倒不是。”陈南又把果汁递近给她，然后招手打算再要一杯。
“喂喂，你是想让我被扣工资吗？我就是服务员哎！”
陈南点点头，不再推让。大概是与江汐太过熟悉，无意识的忽略了她的身份。
“好吧。”陈南吸了一大口果汁，然后干脆把吸管拿掉，仰头咕嘟咕嘟喝掉一大半。今天确实很闷。
他喘了口气，松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像是做好了准备工作似的，陈南的表情认真起来。
“实话说，最近碰到了一个案子。我们小组也确实努力查了几天，但完全还没有到结案的地步，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因为还有几个疑点始终没有搞清楚，可组长却率先把报告交了，局里居然也就同意，宣布结案了！”
“所以你跟同事们出现了隔阂？”江汐将头从桌上伸过来。
“你怎么一直纠结在隔阂这点小问题上？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有完全查清楚。”
“那死因、作案手法、杀人动机都搞清楚了吗？死者家属认领死者了吗？后续工作移交了吗？”
陈南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说的比我都专业，那些确实已经搞清楚了，后续问题也处理好了。”
“那你还要查什么？”
陈南的音量降了下来，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没有底气。“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还有很多疑点。”
“拜托，你不会是侦探小说看多了，神经过敏了吧！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悬案，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在杀人这件事上布置一环又一环的套路，制造一场所谓的完美的犯罪吧？况且，那种人应该被称作天才，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天才的。”
“可世上也没有一桩案件是完美的，如果迟迟没有破案，那只能是负责办案的我不够努力，没有找到线索罢了。”
看陈南表情依旧凝重，江汐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么查案这几天你累吗？”
“当然累，毕竟最近几天都很燥热。”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同事们吗？他们也是奔波了几天，也已经相当疲惫了。而且，他们对案件也不是胡乱搪塞过去的对吧？同样也是为之付出了努力的，既然已经把案件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大家想让早点休息也无可厚非吧？说实在的，我倒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了。”
陈南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移到果汁上，拿起来一口喝完。
“谢谢你。这样想来，我其实也不对，没有考虑到同事们的感受。”
“不客气，你能释然，我也很开心！”
陈南掏出钱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站起来，拿起外套放在胳膊上。
“拜拜。”
“拜拜。”
两人相互道别。
当他走到门口推门时，忽然回身说道：“江小姐，下次……可以约你一起吃饭吗？”
江汐也正好站起来，她将眼神撇向斜下方，撅起嘴俏皮道：“如果是想请我吃好吃的，那没问题。如果是你是向我提出约会的话，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陈南挠挠头，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逗你的，你定时间就好。不过……不好吃我可是会生气的哟！”
陈南脸上露出笑容，他肯定道：“你放心，一定会很好吃的！”
江汐耸耸肩，冲他笑道：“嗯，会好吃的。”
………
陈南刚走到附近，一位长相帅气，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便站起来冲他招手。
这是一家酒店置于院侧的露天啤酒花园。
而招手那人叫做陈瑾。他与陈南是大学时的同学，两人毕业于同一所警校，在校时关系就颇好。但因为毕业后却去了不同的城市，就很少见面了。最近陈瑾来到这边，便事先打电话给陈南提出见一面。
对于这位朋友，陈南是很喜欢的，两人姓氏相同，兴趣相同，性格又相投，所以在校时就是形影不离，互相追赶对方成绩的朋友。所以陈瑾提出要见一面时，陈南自然是愿意的。
“最近怎么样？”双方坐下后，陈瑾一边拿起杯子接啤酒一边问道。
“还好吧。”陈南耸耸肩说道。
“哈哈。”陈瑾偷笑。
“怎么了？”
“你总是说话与表情不符，叫人怎么相信啊？”
陈南端起杯子与他碰杯。喝了一口后说道：“你呢？这边的事办好了吗？”
“嗯，办妥了，明天就走。”
“说起来，能指挥你这尊警校优等生，犯罪学大神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陈南放下杯子问道。
“还能有谁？我师父呗！”陈瑾摊摊手道。
“我当初还觉得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放弃刑侦工作真是可惜了，那怕留校做个老师，现在也至少是副教授职称了吧？你居然会跟那样一个……豁达的师父做侦探。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反而觉得，你当初的想法真是无比正确。”
听到陈南形容自己师父时那短暂的停顿，陈瑾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无比正确？这怎么说？”
“至少自由啊！不用考虑同事或者团队的想法，自己一干到底！直至案件完全理个清楚。”
“嗯，确实是你的风格，不善合作且对案件秉持刨根问底的态度。”
“每一桩案件都不会是完美的，如果迟迟没有破案，那只能是办案的我不够努力去寻找线索。”
“犯罪痕迹也永远不会消失，证据就在那，只是我还没有发现。”
话至此处，情已至浓，两人默契的端起酒杯碰杯。
仰头间，陈南无意瞥到酒店正门走过的一行人。
陈瑾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那个人……好像我一个同学。”
陈瑾回头仔细看了看，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在周围人的簇拥下，坐上了一辆原本停在门口等待的车上。
当他看清楚车标时，回头诧异道：“不是吧，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确实很像……可……大概是我认错了吧。”陈南将酒喝光，缓缓放下酒杯。
“哎！富豪的同学，那不如……借我点钱花？”
“行，要几个亿呢？”
“哈哈哈哈。”
两人在欢笑中结束了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