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朝莹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二姑娘,您要的糖葫芦。”
莫衣容余光斜睨一眼朝莹手上的糖葫芦,突然感觉满腔热血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吃吧,我突然不怎么想吃了看着倒胃口。”
莫衣容提起裙摆,自己一个人踩上马扎,“噔噔”地进入车厢。
只是在莫衣容略过的瞬间,顾子衿握紧在袖中的手张开想要抓住那个提着裙摆的小手,最后还是放弃了。
“二姑娘二姑娘,您要的芙蓉糕终于买回来了。”
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包油纸包上面还有红色方形纸条,写着三个字:芙蓉糕。
莫衣容掀开珠帘,没好气地说道:“买个糕点都能累成这样,你平时驾马的劲儿呢?
这点心你还是留着自己吃补充体力吧,别等会驾马累岔气,说本姑娘虐待你。”
顾子衿站在一旁瞧着小姑娘有模有样地训人,方才还温顺得不得了,现在跟只小野猫一样,
是他惹恼了小姑娘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小厮是被迁怒了。
莫衣容回来莫府时有点晚,今天的心情都被顾子衿这个木头弄糟糕了,
也懒得去万梨园和祖母一块进膳讨老人家欢心,随便吃点就睡下了。
只是睡得不大安稳,一晚上噩梦连连,都是上一世惨疼的回忆。
梦里,莫衣容被宋哲书带到城墙上,恶语相向,
宋哲书疯狂地炫耀他是如何一步步成为这天下的皇帝,笑话顾子衿傻,
竟然愿意放弃生命和天下只为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
那天她被宋哲书从城墙上狠狠摔下去,就在闭眼那一刻,
莫衣容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戴着面纱,一双杏眸藏有邪恶的笑意,
那个女人说:“莫衣容,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无论是在莫府还是在皇宫,你终究都只是我的垫脚石。”
床榻上,莫衣容猛然惊醒,白色蚕丝睡裙湿了大半,额头上硕大的汗珠还在缓缓下滑。
自从重生以后,她每晚都做这个梦,莫衣容有预感这个女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
对她的威胁很大也很可怕,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让莫府和她成为悲剧。
可是莫衣容连这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既然梦里那个女人提到莫府,
那肯定是莫府里的人,丫鬟的可能性太小,若是府里姑娘,那也好找。
一日找不到那个女人,莫衣容一日睡不安踏。
莫衣容拉动床边的流苏挂绳,值班的丫鬟立马进来。
“二姑娘,天色尚早怎么不多睡会儿?”来的人正是昨个儿早上替莫衣容梳头的丫鬟绿荷。
莫衣容瞥了一眼绿荷,自顾自走到梨木梳妆台前面坐下,“什么时辰了?”
“不过寅时,姑娘是在睡一会儿还是开始洗漱。”
“算了,先给我烧热水我要沐浴一番。”
莫衣容刚才流了好多汗,全身都黏糊糊的,湿透了,让人感觉去很不舒服。
绿荷福了身后退到门口转身就去安排热水。
莫衣容刚出汗浑身燥热,等过了这个劲儿就有点冷了,坐到四鼎火炉旁边就开始取暖。
沐浴穿戴整齐后也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府里的丫鬟和小厮早早起来,但主子们还在被窝里暖和着。
洛城在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点上,相对于更偏南方的温暖,洛城相对寒冷些。
初春的早晨又冷又燥,莫衣容穿了一件石榴红蜀锦百褶衣裳外面披着一件乳白色斗篷,手里也握着汤婆子。
朝莹好似嫌不够保暖一样,又为莫衣容脱下石榴红的绣花鞋,把长筒袜又换成了加棉的。
“朝莹你让我穿这么厚,等会儿出太阳要热的。”
“奴来的时候风挺大吹在脸上疼着呢,二姑娘怕冷,等会还要去万梨园请老祖母的安,
别冻着了,二姑娘和府里其她姑娘不一样,她们生病是小打小闹,
您不生病还好,一生病就闹着整个府里不得安宁,还是穿多一点为好,
到时候要是热了跟奴讲,奴带姑娘去换衣裳。”
朝莹说这话好不夸张,莫衣容一年生不了几次病,不像那三姑娘动不动就娇咳一声,
但生了病就不好治了,惹了风寒就是高烧不退,可让一家人担心坏了。
“绿荷,等我走后你别忘了换一下床上的被褥都被汗浸湿了。”
“姑娘放心,绿荷记下了。”绿荷在床榻处福身应下。
朝莹却皱了眉头看向绿荷,她方才只顾得照看主子,倒是没注意房间还多了一个人。
这婢子长得面生,朝莹自出生起就待在府里,府上的人也能认个全部,
刚是初春,府邸的奴才够用也不需要去外面招,
府里主子的房间也不是随便一个奴才就可以进来,
看绿荷这样子在姑娘面前办差不止一次,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张脸。
朝莹压下心底的疑问陪莫衣容去请安,但关上门时又看了绿荷一眼,
绿荷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善意地对朝莹笑了笑。
途中,朝莹几次欲开口想询问莫衣容绿荷的事情,
但想她好歹是姑娘院子里的大丫头,连个婢子都不知道竟然询问主子,有失职责,
朝莹决定先私下调查一下绿荷的底细。
其实朝莹问了莫衣容,莫衣容也不知道。
莫衣容活了三十多岁,十四岁的记忆差不多忘完了,只能记住几个对她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
刚见到朝莹时,莫衣容都有点陌生更何况绿荷,
只当是自己儿时的一个不太重要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