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不远处树林里,停着一辆软轿,奢糜而华丽。
轿中坐的青年咬牙切齿,咆哮着问身边为他扇风的侍卫:“你们不是说华流焰失踪了吗?北昀国此时大将大都不在,极易攻破吗?”
“这……属下所说不假啊,的确是听说华流焰失踪了。”侍卫忙跪了下来,不住叩头。
“没用的东西!”青年恨恨摔了手里的水果,正甩在侍卫脸上,那侍卫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依然老老实实跪着。
“既然本宫来了,自然不能就这么吃亏走了。”青年声音里带着阴狠,“给我护法!”
…………
待收了兵,楚傲凡快步跑上城楼,满脸都是毫不抑制的笑:“老大!老……”
喊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声音,笑脸也有点僵住。
“老大回来了?”林笑隐也随后上了城墙,看向那边站立的红衣少女。
“是我的错觉吗?老大你有点不一样。”楚傲凡直直盯着那边,有点失魂。
林笑隐听这话,仔细打量几眼“华流焰”,心里比量着她的形象,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疑惑地看向楚傲凡。
这衣服见华流焰穿过,这条发带也见她戴过,刚才说话那语气,那眼神,分明就是她啊!
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奇怪地看向楚傲凡。
楚傲凡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看上去的确就是华流焰,分毫不差,可他就是知道她不是她。
“没想到,竟然能被分辨出来。”正在两人都认真思量到底哪里有问题的时候,对面传来笑声,声音比方才听见的少了几分低磁,多了几分清澈。
对面人的气场也为之一变,收敛了身侧萦绕的凛然霸气,宛若拂风化水,由刚刚的肆意洒脱变作温和柔情。
这样一来,终是发现了不一样,林笑隐转过头去,一脸难以置信:“月……月姐姐?”
他这是真的惊住了,林笑隐一直以来都并不是很待见华流月,以为她就是个花瓶,是自小被家里宠出来的娇小姐。
相比华盛对两个人的态度,似乎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华流月,而对自家老大并不好。可是华流焰一再没有底线地信任华流月,让他不由得觉得她是被华流月哄骗了。
自小长在大家族,自然是知道宅斗的水有多深,即使华流焰善于谋划攻城战术,可是对于家里的纷争,恐怕是不敏感,或许被人当枪用了都不知道。华流月这样的女人,看着是柔弱,可是背地里不一定有多少弯弯绕。
不过这样看来,华流月竟是能在这种情况下假扮成老大,虽然没有武艺,却敢于直面三军,这等胆量,已然超出那普通的大家族小姐很多了。
林笑隐对华流月的看法稍稍有了改观。
“这种情况,能分辨出我们两个的人不多,就连爹爹有时候也会搞混,你竟然看得出来。”华流月没理会林笑隐如何去想,转头看向楚傲凡,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楚傲凡笑笑,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就辨认出来了,可是想到华流焰还没回来,心里又涌上一点难过,轻轻叹了口气。
“别担心,焰不会有事。”华流月安抚般轻声道:“我能感应到她,她现在很安全。”
可是她对华流焰也有点担忧,眼神淡淡飘向天际。
正这时,眉微微一蹙,似乎感应到了精神力的波动,来者不善。
精神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异能者靠精神力发动异能,而异能师所拥有的精神力则至少是常人的千百倍。
可以说精神力就可以代表异能者的强弱,大多数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异能的天赋,只有精神力强大才可以激发并控制自己的异能,进而成为异能者。
厉害的异能师可以用精神力发动攻击,对于普通人尤其有效。
不过在我这儿用精神力发动远程攻击造成混乱嘛……华流月眸光微动,眼睛里又隐隐溢出蓝色的光。
“噗——”段干庭一口血喷了出来,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最厉害的不是都走了吗?对面还有精神力如此强大的人?!
这精神力,竟是能如此碾压身为符箓师的他!
那这个人得多强大?
不敢再进犯,生怕惹怒了对方,他连忙带着人向都城逃去。
惹不起!
华流月淡淡抬起头,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想着守城,有点担忧地想起华流焰。
焰,你到底在哪呢?
你生辰就快到了啊。
…………
“从山上…救回…”
“私自…保不住…通房…”
谁?谁在说话?
耳边喧喧嚷嚷,掺杂着嘲讽和低低的哭泣声,却又像是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用尽力气,也仅仅是动了下手指。似梦似醒之间,耳边声音忽尖锐而清晰起来:“我们大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你们三房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也有胆子阻拦夫人?”
“这野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刚带回来时穿那身男人的衣服就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货,这种小贱.人可不就是专门来勾.引男人的。”
好吵,好烦…
华流焰努力想睁开眼,可是眼皮沉重得很,就像用浆糊黏上了一样。
“王嬷嬷,你这样是不是就过分了!这位姐姐还没醒来,大哥哥想要迎娶她也得等她醒过来吧!您这样抢人算怎么回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气恼与委屈。
听声音,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迎娶?也配?我南家是大家,大少爷可是要继承家产的,他的正夫人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野丫头?看上她作通房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了!”尖锐刻薄的声音又响起来。
通房?莫大的荣幸?说我么?
华流焰在心底冷嘲,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夫人来了。”比较年轻的一个声音在稍远的地方响起。
接着,是珠玉碰撞的声音,一个傲慢的女声传来:“怎么这般慢?”
“都是这丫头不知好歹,我一个奴才,不敢妄自对主子动手,夫人您看……”王嬷嬷讨好地躬身,脸上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一个庶女罢了,当家主母的话都不听。南彩绘,你胆子见长嘛。”
王嬷嬷应和着冷笑一声:“哼,不知好歹的贱丫头,还劳烦夫人亲自来,早早让开不好么?”
“这位姐姐还没……还没醒啊……再说,再说大哥哥明明说过要娶她的,可是王嬷嬷非要说是通房,还硬要抢人,这样…不太好吧。”小姑娘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哭腔。
这…是哪一出?华流焰腹诽,我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不明不白怎么就多了个要抢亲的?权势不小的样子嘛。
都没人问问我的意见么……
这么自以为是的么。
真是……有点想打人啊。。
正想着,耳边破风声响起,敏锐的直觉让她迅速察觉到危险。
一个丫鬟手持皮鞭,狠狠抽向南彩绘:“彩绘姑娘,既然你不听夫人的话,那就休怪奴婢无理了!”
南彩绘睁大双眼,虽然想躲开,可是身子却一时间不听使唤,她只得仓皇闭紧眼,手臂下意识抬起护住头。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好半晌,南彩绘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是一抹清傲的身影,而那人手中握着的,正是甩过来的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