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满满当当拎着两个袋子的陈艳，依然走路脚下生风。曾言言自愧不如。她刚开始尝试高跟鞋的时候，不平的路没法走、速度快些没法走，怎么能想到陈艳简直像是穿着运动鞋如履平地。这一刻，“帅”这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走，我们去里面坐。”
刚走到门口，保安师傅看到陈艳就喜笑颜开：“呦，美女又来了。”然后非常自觉地接过两个大袋子，叫了一声，“蛮重的嘛。”
“快，先放那个台子上，你要吃什么先挑一个走。”
“美女这么好啊？我随便拿一个好来。”保安师傅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动手。陈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一包鸡翅，再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一股脑儿塞到他手里。
保安的眼睛立刻一亮，手一弯，那包烟便进了口袋，随后右手汉堡左手鸡翅，摇摇晃晃走了，边说着：“小顾在那里帮客户填单子，我去叫他来帮忙拿进去。”
不多久，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中等个头的男生走了过来：“陈经理，行长让我把吃的拿到里面去。”他眼睛望向了曾言言，猜测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培训师吧？”
曾言言肚子里揣着一堆问题，还没来得及问，陈艳就说：“这是我们业务员小顾，顾家强。这是新来的讲师，叫……”
“我叫曾言言，小顾老师你好。”
小顾脸一红：“不要叫我老师。领导你们进去吧，行长在办公室的。”
“王行长！”
“艳子你来啦。”
陈艳冲进去，跟迎面而来的一个模样非常端庄的女子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培训师。我们新产品上了，小顾讲了一遍我总归不放心，所以专门把公司的培训讲师请过来再给大家讲讲透。你不知道，曾老师很难约的，我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你给我们安排时间，我怎么样也要请到培训师的。”
王行长对曾言言笑得官方得多：“那等会辛苦老师。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倒茶。”
“这个让小顾去好来。”
“我的茶他可泡不来。”
趁着办公室里只有陈艳和曾言言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对曾言言说：“等会儿就简单讲讲好了，控制在半小时里面。”
曾言言点点头。
“你吃个蛋挞好伐？鸡翅要不要？”陈艳从一个小一点的袋子里翻出两个盒子，问道。
这……在行长办公室里吃东西不太合适吧？曾言言脸上有些迟疑。
正在这时，王行长回来了。
“老师喝茶。蛋挞灵的呀，不敢多吃，我要减肥的。”
曾言言接过行长递来的纸巾，拿起一个蛋挞，安安静静小口吃着，看陈艳和行长两人聊天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从没想过原来做业务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的。
蛋挞吃完，喝了两杯茶，小顾来敲敲门：“领导，现金车走了，我们差不多开始了吧？”
“好，走，我们开始。”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一边啃着汉堡一边闲聊。看到王行长，都把手里的点心放了下来。
“抓紧时间吃，再给你们五分钟。吃完桌子上收拾干净。”这时的王行长，就不是刚才办公室里的模样，显得特别威严。窃窃私语的声音瞬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喝饮料的声音。曾言言站在一旁，看到女孩子们腮帮子鼓鼓的，或者就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没吃完的包包好，往桌面下塞去，不禁觉得挺好笑。
“好了，大家都知道ZR上了一个新产品，之前小顾给你们培训了，到现在都没有出单。所以陈艳经理和ZR专业的讲师都来了，再给大家讲一遍。都认真地听，有问题及时问。明天我让小顾抽查你们产品到底弄清楚了没有。”
王行长和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这会儿的气场之强大，连曾言言都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她和小顾一起把折页分发到银行员工的手里，然后便开始了培训。
“……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没讲清楚的地方，各位老师可以现在就提出来，我们再一起探讨一下。”
所有人都在低头翻手里的资料，比刚才听的时候愈加静默。曾言言从来没有讲过这么有如自娱自乐的培训，刚才那句一半还真不是客套。她怀疑是自己没讲好，所以在场的人根本不想听或者也没听明白。
“老师问你们，都听懂了？”王行长看了看把头低得最厉害的几个人，点名道，“朱彦，你说说看，新产品觉得有什么地方特别好的？”
那个叫朱彦的男生很是惊讶，抬着头无助地看向曾言言，又低头翻了翻折页，说道：“就是……有分红，客户把钱存下来不但保本，还额外有很好的收益。”
“吴婷婷，你保险卖得最差，来说说看，如果是你，怎么开口和客户介绍新产品，让老师帮你点评一下。”
“……我……就和客户说，每年不用的钱存下来，过了10年拿出来……就是有收益，有保障……”
“这么不自信，我是客户的话，也不会在你这里买的。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好好地看一下产品的资料，明天小顾帮他们一个一个通关。这个月我们支行保险业务排名倒数第三！新产品上了，如果你们还是这个状态，我亲自跟你们过产品，通话术……”
陈艳和王行长眼神打了个招呼，拉拉曾言言，示意她们先走了。
王行长对小顾努了一下嘴，小顾便带着她们从后门出去。曾言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六点多，银行大门早就关了。
“曾老师辛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这里我坐地铁回去方便的。”
“哎呦高峰期很挤的，我四个轮子滚一滚不要太快。”
曾言言没有继续客气，其实她主要想多和陈艳呆一会，有几个问题，实在憋不住想问。
“小顾不和我们一起下班吗？”她从最简单的那个开始。
“他要陪着银行把夕会开完的，业绩不好，今天王行长估计要骂他们骂上一会了。”
“陈经理，我不太懂，怎么银行也要考核保险的吗，还要排名，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银行业务压力不要太大，她们中收指标高得不得了，什么保险、基金、理财……还有存款，分行肯定要考核他们的，不然客户都给招行、工行抢走了。”
曾言言听懂了个大概，但是有个专业名词实在不明白：“中收是什么？”
陈艳笑笑：“你没做过银保对吧，这个就是中间业务收入。银行靠什么赚钱，以前是存贷差，可是现在利率低，哪里有利润，当然要卖产品喽。”
这个大概的意思就是，银行就是个代理商，卖保险公司和基金公司的产品，然后才能赚钱。曾言言大概明白了为什么ZR能在银保渠道做出这么多保费了。代理人靠佣金养活自己，银行靠佣金养活行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细节的部分她没有继续追问，第一次和陈艳出来培训，再问下去，就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陈经理你做银保很久了吧？”
“呦，我算算看哦，有五六年了。”
“所以你和王行长也认识了很久吧！”
“从我开始带这个网点，大概两三年了。她以前是客户经理，升上来的，自己业务做得很好。这个网点的大客户都在她手里。”
怪不得王行长发脾气的时候，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喘，原来是知道她厉害。
“我看行里那些人，好像挺怕她的。”
“怕归怕，你知道她管得严，去年业绩最好的时候，一个理财经理能赚多少钱？那个坐在你斜对面的男生，买了一辆宝马。”陈艳摇摇头，“今年他们一直没做起来，大概是客户挖得差不多了吧。”
接着，陈艳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一心开着车，曾言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