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曾言言来到ZR之后最狼狈和辛苦的一次！
穿着高跟鞋，左手拎着一台手提电脑，右手挎着一个投影仪，肩上还背着自己的包，从公交车站步行近一刻钟的路，终于来到了要培训的银行。
说好的五点钟在网点门口等着呢？！现在已经过了营业时间，正门关着，连卷帘都拉下来了。到底从哪里进银行，联系人是谁，一概不知道。“大眼睛”根本就没有告诉曾言言，他如果不在，到底是什么样的预案。曾言言喘了一口气，艰难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打“大眼睛”的电话，一声，两声……响了七八下都没人接。
不是五点半就要开始的吗，人呢！
气到不行的曾言言怒极反笑，然后开始检讨自己，的确是她一直想当然觉得约好的培训，所有的部经理都会准时甚至提前在网点附近等着，有的人还会来接她，或者让她打车过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都已经快五点十分了，电话仍是没人接。怎么办？这个网点是驻点网点，业务员是……高华。曾言言马上拨通了卓兰的分机：“兰兰快帮我查一下高华手机号是多少。”
“你等我一下……什么情况啊，你不是出去培训了吗？”
“金裕不接我电话，银行现在正门进不去，急死了我！”
“找到了，你记一下，139……”
挂断电话曾言言马上拨了刚才记下的号码：“高华对吧，你现在行里吗，我是今天来培训的曾言言，帮我开一下门……后门是哪里？好的你等一下……”从地上拎起投影仪的包，斜挎在脖子上，曾言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电脑，在寻找高华说的“小区里的花园”和“白色宝马旁边的一个小门”。
“老师！”高华看见曾言言，忙小跑出来帮她缓解了负重。
“你领导呢？我给他打电话没接。今天是正常培训对吧？”
“是的是的，辛苦老师了。金经理说他先去买点东西，我们准时开始。”
一边往银行网点走，曾言言只能一边深呼吸调整情绪。高华带她来到一间会议室，说：“老师您接一下电脑和投影仪，我去叫他们进来。”
把两个包打开，先是找了一下附近的插座，试了试线的长度，然后曾言言放弃了给电脑插电源，确保了投影仪亮了起来。然后找出要讲的课件，调整到全屏播放。把这一切都搞定，她看了一下表，17:23。好险！
会议室里仍空无一人，她坐着干等了一会，把已经调整成静音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金裕并没有回电话给她。摇了摇头，她把手机丢进包里，继续等着。
五点半稍稍过了两分钟，会议室门口探过来一个脑袋：“老师对吧，你等一下哦。”
终于，在17:49的时候，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的人都坐好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那我们开始培训吧。”
从未这么尴尬过。曾言言只能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把这场培训完成。期间高华只是坐在会议室门口，自顾自认真地听。他真的是从一开始都没想到要引荐一下曾言言，开个场。整个会议室显然大家都熟悉了，就她一个外来的家伙突兀地讲了一场没什么人认真听的产品培训。
只用了15分钟就完成了培训，显然也没有人提问，于是曾言言故作淡然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尤其是那个开场的中年男子。
“您是行长吧，我是ZR的培训师，今天这个培训我们就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下产品回顾，如果有什么我讲得还不够清楚的地方，请老师们回头问小高，或者把问题汇总了之后，我再来解答都可以。”
“曾老师讲得挺好，刚才有一句话很打动我——保险产品还不能简单算收益，毕竟如果结婚纪念日那天，每一年准时有笔钱提醒你这个仪式感，也算是无价之宝。以后有机会多请你来给我们讲讲。我送你出去吧。”
曾言言装好电脑和投影仪，往外走的时候，发现那个类似餐厅的地方摆了一堆点心和饮料，金裕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吃着一包薯条。
“培训结束啦？领导，快让大家吃点东西，你的那份我放在你办公室了，我们进去聊聊？”金裕扭头看了曾言言一下，点点头，“高华你送老师出去吧。”
非常好，敢情金裕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半是放了曾言言的鸽子，而且确保培训已经完成了，她的使用价值得到了释放，便毫不在意地“赶”人走。倒是高华还知道寒暄两句：“老师辛苦，现在都快六点半了，你要再把这个背回公司吗？”
“不回公司了，直接背回家，明天再背到公司去。”曾言言说完这些话，突然觉得很没劲，好像有些在诉苦似的。虽然她瘦小的身板背着两个大家伙挤公交和地铁实在吃力，但是和一个业务员吐槽，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她笑了笑，“行了我知道怎么出小区，你是要陪银行一起下班的吧，进去吧。”
高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老师你等我一下，签到表忘记给你带回去了。”
曾言言在门口站着，两分钟不到，高华手里拿的除了一张空白的签到表，还有一盒蛋糕：“老师你垫垫肚子吧，回家至少也要七点多，肯定饿了。”
这一瞬间曾言言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傻得还挺可爱，她现在是要怎么拿这块蛋糕呢？不过，心头仍是涌起一阵感动。她把装着蛋糕的塑料袋扎扎牢，往包里一塞：“谢谢啊。”转身，依然负重踩着高跟鞋，往车站走去。
第二天，卓兰走进公司，见曾言言坐在位子上，连包都来不及放，直接把脑袋凑过去，贼兮兮地问：“昨天大眼睛有没有什么故事？”
“没什么故事啊。”
“不会吧？我记得你是自己带着电脑和投影仪走的，你打车去的？他给你报销车费了？培训的时候他准时到了？培训完他请你吃晚饭了吗？”连珠炮似的问题加上卓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曾言言不禁失笑。
“你……真的挺了解啊……”
曾言言毕竟第一次给金裕培训，不太清楚他的风格。不过听卓兰的话，这家伙的口碑和风评，似乎不是特别好，算是“惯犯”了啊。
卓兰皱着鼻子，做出一副颇为嫌弃的样子：“接到他的培训需求，真是倒了霉。没办法，我也不能说让你别去。我跟你讲，他从来都是让讲师自己带电脑投影，每次也不来接，明明有车的，还有就是小气得要命，买饮料都算好，只给银行的人，业务员和讲师，什么都没有。之前有人吐槽，讲课讲到口干舌燥，连杯水都想不到给老师倒……”
“他和银行关系应该不错吧，我记得他业务不算差。”
“银行么又不敢得罪，他再小气，也不亏待银行呀。所以人家才不管他怎么对公司同事，可能背后说说他，业务总归可以做的呀，中收是银行自己的。”卓兰说着，走向自己的位子，扭过头冲曾言言说，“反正就没什么人喜欢他。我也是。”
听着卓兰的话，曾言言突然想到，如果金裕是算准人数买的点心，昨天高华给她的蛋糕是哪里来的？
“……可怜高华跟着他。这个小孩其实挺实在的，有时自己掏钱买点吃的，买点烟，还要塞给保安师傅……”
原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