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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事总算是讲完了,这是王公主说的故事,或者说是王公主想做的梦,是超一流最完美的爱情与家庭之梦,他希望能够实现它。

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年代,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讲一个故事养养耳也是上佳之事。

虽然本故事前后有些不搭界,逻辑性不强,谈不上什么文化,但趣味性极强,能听得下去,乐得下去。

必竟乡村文化,土味的东西,调调口味还行。

大伙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队长从大队部开会回来,见大伙围在公主周围干活懒懒洋洋,严肃带半玩笑地喊道:“王公主,你在那是不是又说什么胡话?放什么狗屁了?”

公主也不示弱,开玩笑回敬说:“报告队、队长,狗屁难闻,狗肉好吃,吃了干活,真的不累!”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队长接着说:“大家一起座到这荫地方来,我把刚才大队开会的情况跟大伙讲一下。”

队长说了很多,主要是双抢进度的问题:根据上级指示,要求在立秋之前必须搞完双抢。

我们生产队双抢进度不是很快,从今晚开始要加点夜班。

说完大伙散开各自认真的干着活。

队长走到曾真和公主及几位有点文化人的身边说:“听大队支书讲,这次高考我们大队剃了光头,好像连一位中专生都没考上。”

曾真一听,脑子翁翁作响,低下头显得有些难过,但又强作没有事而显得轻松的样子。

“高考是蛮难考的,个个都考得起还有当农民的。”公主感叹地说。

有一位在队里自认为有点文化的人说:“还是没有用功,真用功了还是考得起的,我们那个时候没得考得的话,要不然我绝对考得起。”

队长听这么一说非常恼火,几乎咬起牙齿的说:“你啊就是个三百斤的野猪,靠到一张嘴,死了这张嘴什么名堂都没有,有本事今天晚上我分你插二亩田,你个人搞完,有没有这个能力啊?”

这人见队长这么一说,不好意思慢慢退到别的地方堆草去了。

曾真自言自语说:“我问心无愧,尽力了。”

队长对着曾真安慰地说:“没得事,复读啊,实在不成就跟到我,农村也需要人才,把嘴巴搞好是最大的人才。”

站在较远一点的素芬时不时地偷看一眼曾真,队长与曾真他们说些什么似乎听不见。她看到曾真的举动有显示出了不自在的样子,猜想可能是高考的事。

她心里一下有说不出的味道,心想:考上了这是天大的好事,能与我在一起吗?考不上也说不定我们会在一起?

此刻也只能望着,不好安慰他,也无法安慰他,还是凭时间冲淡这一切。

正午的太阳很烈,又不见一丝风儿,搞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麻雀都躲到屋檐底下懒得叽叽喳喳。

收工了,社员们急急急忙忙往自己家里赶,素芬、王忠也不例外,准备中餐与午睡。

曾真走在最后,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右手指抅住衣领,将衣往肩后一甩,搭在了肩上,脚步有点显沉的往家中走去。

老娘在堂屋里剁着猪草,爸爸座在厨房里一边抽着喇叭筒,一边烧火煮饭,见曾真进来,老爸说:回来了,我有话跟你讲!

老爸今年六十六岁了,满头白发,个子削瘦,腰背弯曲,似有千斤重担在肩上,终日不能直起身。岁月的艰辛在他面额上刻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那一对忧郁而负重的眼睛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更显得憔悴。

老爸喜欢看梦书和算命的书,时不时地帮人家算一下,至于准不准那是另外回事,可从不收钱。也收不到钱,必竟算命信瞎子。

曾真将衣丢在床上,摸摸头,才知道那顶破旧草帽遗忘在草地场了。他想:算了,反正快要烂了,不要了!

他拿起小马橙座在爸爸的旁边,妈妈也进到了厨房,从酸菜坛子里挖了点萝卜,放在菜板上切着。

曾真说:“爸爸,你今天找到我班主任赵老师了?”

老爸从嘴边拿下喇叭筒说:“赵老师建议你复读,说你复读还是有希望的!”

曾真低下头:“我知道了,以后再港吧。”

曾真不是没想过,而是想得比较远,哥哥成家后生活并不富裕。二位老老省吃俭用,供我一个人读书,万一复读又没有考上怎么办?

以后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再说读书确实讲点天赋,狠的就是狠的,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老师讲注意学习方法,我不知道什么叫方法,可我几乎拼命了。

饭开了,妈掀开锅盖用饭勺在锅里划了几个圈又盖上,这样做的目的使饭熟得快些、香些。

妈一直没有说话,样子显得很慈祥,也很轻松。

老爸说:“你大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了,我们还是听你的,你只要想读,我这把老骨头还是顶得住的,你也没有必须过于担心。虽然读书不是唯一的目的,但穷人不读书就没有目的。”

老爸用了六十多年才得出这经验总结。说完,“唉”的出了一口大气,似乎感觉轻松了许多!老爸叭叭地又吸着烟,时儿添点茅材。

老爸沉思一会儿,又看了看曾真似乎有话要说,结果还是忍了下去。

一家三口,中午吃饭没有再多话。

8

南方的夏天多数人有午睡习惯,主要是中午不休息(瞌睡一会儿)的话,下午干起活来普遍提不起神。

王忠和大家一样,也有午睡的习惯。

一阵笛声和着盛夏的暖风从村头婉转悠扬地飘向王忠的床头,树上的知了在此刻也出来凑起了热闹,“知了、知了”从村尾声声向村里传去,仿佛在告诉辛苦劳作的人们“睡了、睡了”。

这二种声音反到把王忠叫醒了起来,他不是不习惯,而是笛声太美好了,他平时里也听到过这种声音,是村头一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笛子爱好者吹出来的。

由于笛声中有了故事、有了情感、有了思念、有了回忆、有了向往、有了心的追逐。

王忠闻声而动,浮想联翩,他的心回到读书的年代,回到街上混吃混喝的年代,回到小伙伴们开他与素芬在一起的笑话里。

更有一种想立家而又无法改变现状心纠的味道,他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惆怅,这惆怅在他心中只瞬间一会又消失了。

他想:太辛苦了,下午不想出工了,在家睡觉算了。躺在竹凉床上面,很快迷迷糊糊再一次进入梦乡。

村里的中午有时也有文化、热闹着声音,多数时间是安静着的。

有些人认为:理想是从小的时候就树立起来的。而实际上是:理想是被逼出来的,穷则思变,这个穷变就成了理想的起源。

经过深思熟虑后,曾真决定不再复读,要作古正经当一名农民,做一名地地道道、实实在在的农民,以减轻家里目前的经济负担。

同时,也想试试素芬对他当农民的看法。他跟王忠说,既然选择做农民就是要先做出一个样子来。

在他的心目当中,农民就是太阳下的黒土地,能晒。什么累活、苦活都能干,是一条俯首甘为的孺子牛。

于是,他剃了光头,身上除了一条花短裤外,就连自制的轮胎草鞋有时也不穿,整日赤膊光脚上阵,算是真正加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行列。

有时经中午时间,还背起瘪勾(一种用竹做成的装鱼篓子),下到田里拿黄鳝、捉泥鳅,隔三差五上街卖点小钱。

买了几十只鸭子,放在堂屋里,天天看着、守着,猪圈里多了几头猪,准备发家致富。

他尽管现在还不会犁田,也不会耙田,连一年四季有好多节气,哪个季节种什么庄稼都不知道?一双细皮嬾肉的小手,从没有干过粗活。

但是他还是想做一个自认为所谓的合格农民。

经过几十天艳阳的劳作下来,他手臂上、大腿上,还有背上晒出一个个大大的水泡,水泡烂了流出了黄水,脱了一层皮。

父母对他这种“老脑炎式”的做法深感焦虑,多次规劝,但效果甚微。

他越来越瘦,越来越黒,脸上跟“晚上”差不多。

夜深了,万籁寂静,劳作的人们由于辛苦而早已进入梦乡。

曾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一身被太阳烤得脱了皮的嬾肉又痒又痛,尤其是背部使他几乎不能仰着躺,他开始懂得什么叫生活?

什么叫经验?他索性座起来下了床,穿着木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声音大了怕吵醒父母)。

窗户不高,窗楣刚刚低于他的前额。

月光倚着窗户,在窗前的破桌上涂上一层厚厚的“白灰”。

他双手抱着胳膊,感觉手掌有点疼,他“嗞”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手掌慢慢伸向月光,想看看究竟。

月光氤氲着他的双手,怪白怪白的,像剥了皮的葱根。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掌心小小的黒点,一个刚刚写好的“逗号”,他挪了挪身后的长木凳,像泄了气的皮球座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高考资料,一种难言的怆凉掩上心头!

理想是什么?是盛夏里飘飘落下的残叶?是辛勤劳作留在掌心的水泡?是猪圈里正在成长的几头小猪?是堂屋里那几十只茁壮成长的小鸭?

夜风簌簌,枫树叶动。或是白天太辛苦了,曾真不由自主地伏在书桌上真正瞌睡起来,此刻对窗外的世界全然不知。只有妈妈轻手轻脚走到曾真的身边摇着蒲扇,驱赶似轰炸机样的蚊子的叮咬。

天说变就变了,变得突然,变得迅速。窗外隐隐响起隆隆的雷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轰隆、咔嚓,又一个炸雷就在他家附近,离他家似乎只有一尺多远,梦中的曾真被惊醒了,他睁开惺松的双眼,看见一闪一闪刺眼的光芒,从窗外飞进来瞬间又钻进他家的呢墙之中,光芒消失以后,随后是震耳欲聋的隆声,令人胆战心惊。

他无心再睡,只是觉得全身乏力,他移动了几步倒在床上,懒得动弹。

哗啦啦,豆大的雨点乒乓砸在瓦片上,他起先听见窗外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声音越来越紧,越来越急,随即汇成哗啦啦的流水声。

一滴雨水从蚊帐顶部的窟窿里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掉在他的鼻尖上,溅成一朵小花。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嗅着到了快到秋日的寒意。

又一滴下来,恰好掉在他的前额,他身子“眼睛蛇”样“呼”地迅速直立起来,用手从额前沿着头发一直摸到脑后。

同时,顺手拉起床头的电灯,“咔嚓、咔嚓”灯不亮。他将单被往里一翻,身子就到了床沿,双脚从蚊帐的根部探雷式的探了出去。一探什么都没有,二探脚就到了地上,探到了雨水,触电似的打了一个冷颤,冰凉冰凉的。

“吱呀”门开了,老爸弓着头和腰,左手拿着油灯。一阵风从窗口吹来,蚊帐打了一个颤,爸爸很机灵地将灯靠近身体,右手掌赶紧变成“C”状护着灯光,背着窗户走到了旮旯里。

“快到厨房里拿起蓑衣把窗户拦到,雨太大了。”老爸说。

曾真借着老爸指头漏来的亮光,拿来蓑衣像纸样的贴在窗户上按了又按,他还不放心,又找来一根扁担撑住蓑衣的领子。

老爸将油灯放在书桌上,父子俩一起将床移到自认为不漏水的地方。曾真找来脸盆,接住屋顶漏下的雨水。水滴在脸盆里“当、当”地响,有点像夏天晒谷场守谷王老头摇着赶鸡的响几巴(用竹做的)。

老妈去了哥哥家帮忙。

老爸摸了被子,又摸蚊帐说:“被子湿完了,蚊帐也湿了。”

“湿了就湿了,等天晴晒一下就好了。”曾真故做轻松的样子,不想让老爸担心。

雷鸣、闪电夹雨一阵紧似一阵,一点也没减弱。

爸爸无可奈何地走了,转身关了房门,关门声如老牛得病时发出的哀求悲怜。

油灯在书桌上燃烧着,时儿叭叭地响,曾真看着放在桌上淋湿大半的复习资料,内心深处有了难过的感觉。秋风秋雨秋窗夜,一点油灯伴夜长。

狂风裹着暴雨狠狠地摔向大地、摔向树木,大地和树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轰隆、咔嚓,天洞开了,雨洞崩了,土地震松了,木树折断了。倾盆大雨倒天倒地的下,几乎是百年一遇。

突然雨里隐隐约约传来“救命啊!救命啊”的声音,声音带着哀嚎,带着悲凉。曾真听到这个声音,一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瞳孔变成了直线。

爸爸说:“这是谁家的声音。”

“好像是王忠家的方向。”曾真咬着打颤的牙齿说。

妈妈急切地说:“快去救人。”

风在吹,雨在下,一团红火在漆黑的夜里飞快地颠簸,红火团中一根根豆大的雨丝清晰可辨。

爸爸跑在前面,曾真跟在后面,黒夜里像伸出许多爪子,曾真全身肌肉鼓得紧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借着许多手电筒和马灯,曾真看清了王忠的娘,她满头乱发,蓑衣毛样的盖在头上,衣服破碎得似撕了似的,满脸的血、雨、泪溶合在一起,她双撑不停地往大腿上拍,大哭大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娘啊!”

哭喊声嘶心钻耳,曾真全身咯咯地打颤,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着与雨水在面颊上滚落下来,他直冲向王忠住的地方…

天亮了,雨歇了。连续几个小时的****造成山崩地裂,王忠家的房子冲垮了,几乎被泥淹了。

断壁残垣中,三张门板上分别摆放着王忠的奶奶,哥哥与弟弟。

不管怎的,活着的人日子总得往前走。在政府及乡亲们帮助下,简单地办了丧事。村上好心人很多,素芬父母提出接王忠妈与妹妹王慧去她们家住一些日子,等房子修好后再搬过来。

王忠妈没有答应,是出于一些迷信。王忠妈只得在家不远处临时搭建一个草房,能供王忠娘睡和三人煮菜、吃饭。

王忠与妹妹强烈要求住在曾真家里,三人挤在一间房里,临时用竹凉床给妹妹慧慧用。

9

久雨必晴,一开晴就是一颗红太阳,但红得有些走样,湿气太重,似哭过的泪眼糊糊地看着大地。

通过这次劫难,王忠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长哥为父,哥没了,自己成了哥,背着兄长的犁铧,才知道生活沉甸甸。

他想:人本简单的生活却变得如此的艰辛,大自然怎么会跟自己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家中生活硬性的接力棒只有接过来,全面面对,全面思考。

曾真面对满地狼藉,惨不忍睹的现状,只是痛苦与悲伤,猪栏垮掉了,猪死到只剩一头,鸭子全没了,自己追求的梦想现在完全成为泡影。

他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残暴;只一会儿功夫的事,理想被这瓢泼大雨浇成了心泪;难道自己的理想与奋斗偏离了方向?

他的泪一连几天在眼里打转,不知道今后该向何方?

现实中:年青人在成长的道路上,谁不会遇上困难?谁又不会遇上挫折?

如何面对,如何看待,这就是人的成长。能读懂困难,读懂挫折,我们就长大了,成熟了!

妹妹王慧天生就是位美女胚子,正在读书,年龄虽小,身材亭亭玉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圆又亮,虽然生活的艰苦无法装扮,掩饰了许多金华,但纯粹的天份更衬映出这种朴素的美感。

由于曾真与王忠是好朋友,曾真经常到她们家里玩,慧慧有时也向曾真问问学习的事,曾真有时摸摸慧慧的头、捏捏鼻头开上几句玩笑,二人玩得比较好,以兄妹相称。

对慧慧来说,目前还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什么叫生活?她只想读书,向真哥学习,好好用功,将来能考上大学或中专。

今天,曾真要在他们三人睡的房间中央用花布拦一下,以表示男女有别。

曾真在墙上锤着钉子说。“慧慧,你哥哥这二天上街怎么还没有回啊。”

“我怎么知道,他走哪里从不跟我港,你是他最好的弟兄,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慧慧在帮忙。

“你这么拦到,是什么意思?”慧慧又说。

“你是大人了,还要我来港啊!”曾真说。

“哦,你把我当大人了就拦到我,我睡到凉床上更赖(热)了!”慧慧说。

“给你睡这就不错了。”曾真没好话的这样说。他突然发现自己说话可能重了点,又温和一点的说:“赖是赖点,坚持一下就好了。”

“喂,晚上我哥不回来,我想睡你到床上,你这当凉快些。”慧慧认真地说。

“你这么大了还乱港话。”曾真说。

“我就没跟别人港,只跟你港。”

“跟别人港这话就更不对了。”

“那我跟你港这话就是对咯?”慧慧狡辩的笑着说。

“这么大了还不穿衣服睡觉,不害羞啊!”这些天慧慧就住在这里,曾真看得一清二楚。

她睡觉晚上头朝东,早上头却朝西,在床上滚来滚去,有时从床上跌落地下,半夜里喊哥哥。特别是习惯不穿内衣睡觉,有时穿老娘的内裤太大,退到膝盖也不当回事。

今天王忠不在,曾真才直爽地说出来。

农村老家常说的一句笑话:家里穷到连裤子都没得穿!笑话也好,正话也好,当时的个别家庭确实是这个条件,也确实是这个现状。

“我不喜欢穿衣服睡觉,你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曾真感到莫名奇怪。

“我跟我姆妈与弟弟睡觉从不穿衣服,在你这你是我哥就不是外人,我不穿衣服要什么紧。再说我穿到衣服睡觉感到不舒服。”慧慧随意的说。

慧慧眼睛圆鼓鼓的看着曾真又说。“喂,我还小,你那么在意我穿衣服干什么!”

有些女孩子十一、二岁就懂事了,有些女孩子懂事相对要晚点。慧慧吃十五岁的饭了,说出这些话来好像属不懂事的样子。

“你是大人了。”曾真平和地说。

“我是大人了,你近来从不与我说话,也不关心我,连看我一眼都不想。”

慧慧说出这些话来证明自己好像懂事了。认定是最好的行为动力,或是慧慧认定曾真,认定了心中的这份情爱,就会对情爱有托付终身的决心,并会有勇于付出的行为力量。

慧慧等了一下带刺的说:“你怕我不知道,你看到素芬姐眼珠子都快出来了、直直的。”

“你港哪里话,黄毛丫头片子,还有这门子心思。”

“是的吧,港到痒当了吧!”

慧慧更加直接的说:“我哥也喜欢她,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大家还开他们俩的玩笑,从没有开过你们俩的玩笑。”

慧慧像放机关枪样的又说:“她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屋里比我家里好些,人就不好看,你们个个喜欢他,真是怪事。”

一通直说,尽点戳脊梁骨的话讲。

说到曾真又气又恨,又非常不好意思。曾真只好故意拿话插开说:“等一下我到素芬那里给你要几件衣服来晚上遮遮丑。”

慧慧听了满脸不开心,好像受到羞辱似的说:“我不要,你拿来我就丢嘎克”

她好像有了发现似的说:“难怪要把房子中间隔开,就是想隔开我。”

接着有点赌气的又说:“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晚上我连裤子都不穿,就睡在你床上。”说完好像要哭了。

“莫做起那个样子,男女有别,也是为你好。”

“什么别不别,好不好,你就是不喜欢我,嫌我家里穷。”

“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不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那你就听我的。”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听你的,听你的还不成吗?动不动就流泪。”曾真见慧慧哭了,顿时生出许多些同情心,虽然不是亲妹妹,但也算半个亲妹妹,毕竟还不到十五岁,暂时由着她好了。

有句成语叫:日久生情!曾真谈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只是有些左顾右盼的味道。出现这种情况与素芬或理想有关吧。

慧慧破涕为笑,也低下了头,用衣袖擦了擦泪水。

10

曾真的老娘从自家的菜地里摘了点辣椒、茄子要给王忠的娘送去。

孩子们关系好了,大人们关系自然好起来,相互走动,相互照应。

曾真娘走到王忠家门口看到王忠娘说。“老妹啊,今年我种的辣椒、茄子长得好,吃不赢,拿点来给你。”

“老姐啊,你也太客气了,这些年我家里全靠你们照顾才走得过来。”王忠妈是一位坚强而贤惠的女人,也是一位热情而友善的人,她拉着曾真娘的手边唠边让到茅草房里,找了凳子,想让座。

曾真娘说:“座就不座了,我还要到菜地上去扯点猪草回来,站到这聊一下算了。”

“老姐啊,听讲以后政策会好了,将田会分到户,做事就自由了,家里分到这点田,我个人都种得来的,再加上有你这个老姐姐帮助,我就更加放心了。忠儿在家里不太安心,他总讲要到外面去闯一下。”王忠娘说。

“老妹啊,这是好事,年轻人就是要到外面去闯世界才有出世。王忠脑子反应快又聪明,好交接朋友。朋友多了,那个什么路也多,不会吃亏,大胆让他去。你也知道,我们姐姐妹妹,穷过头了晓不得穷,孩子们总不可能比我们还穷,我相信他们比我们好、比我们强。”曾真娘说。

曾真娘往王忠娘身边靠了靠,生怕别人听见似的轻声说:“老妹啊,早点叫慧慧住到你身边来了,老姐只怕有些责任担当不起啊!”

“怎么啦?”王忠娘显得有些紧张地说。

“我怕慧慧与曾真住在一起久了,生出一些事情来。”

王忠娘听清楚后,一脸轻松地说:“我以为你港什么事咧,吓我一跳。”接着又说:“看老姐港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了,不信你,我还信谁啊?再说真儿这个孩子我喜欢,书读得多,有主见,在院子里与其他小孩子有些不同,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会教顾好我家慧儿的。只怕我家慧慧太小,误了你家真儿的前程。”

农村有句俗话叫“放牛吃草”,这是说明人们对某一事物认定的一种行为表现。慧慧母亲认定了曾真,也就不在乎所谓慧慧与曾真的风言风语。

“唉哟,看老妹说的,别看慧儿小,聪明哪,人又漂亮,我真的喜欢哦。”

“老姐啊,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这些年你和老哥这么关心我家和我家孩子们,我感激不尽。我倒是真有点想与你家攀点亲。”

“老妹啊,亲不亲我们也是亲。你这么港我就放心了,我们作大人的知道就好,我担心院子里的人闲言碎语,传给你这就难听了。”曾真娘说。

“小孩子在一起学习,无妨。”王忠娘肯定地说。

“老妹啊,你这么讲我就放心了,我先到菜地上去,不聊了。”

王忠娘说:“好、好,我也把屋里整一下,太乱了。”

11

天快要煞黑的时候,王忠回来了。他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似刚从地井煤矿里挖煤出来,一星期没有洗过脸了。

曾真陪他一起到井边的鱼塘里洗澡,曾真边走边问:“你怎么回事。”

王忠说:“快莫港了,我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我才晓得。”

“什么事这么神秘。”曾真说。

王忠说:“昨天晚上,豹子这个狗日的喊我出克帮他们家做点重活,他们家分了点煤,要我帮他挑一下。我问他怎么晚上去,他说,白天没有空,只有晚上才有空。”

王忠接着说:“他还说别人已经将煤放在屋门口了,我们俩晚上铲起放在箩筐里挑回来就是了。

我们到那里后,他叫我快点铲,早点搞完回去洗澡睡觉。结果我作死的铲,搞到全身都是煤,刚挑起没有走几步,房屋里有人大喊:偷煤啊,偷煤了。

豹子听到喊声后吓得屁滚尿流,有那么远跑那么远,还叫我快点跑。开始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后来他讲抓到了打死人的。我只好跟到跑,铲子、箩筐都没要了。”

曾真总算听明白了,笑了笑说:“港来港去,是偷人家的煤哦。”

“是的啊。”王忠说。

“好东西不偷,偷煤,你们水平太差了。”

“你不晓得,街上有钱买不到煤,要票的。”王忠说。

“哦,是这样啊!那他也扯卵蛋的话,做什么事预先要跟人家港一下,心里好有个准备,偷东西这样的事是要犯法的,会搞死人的。”曾真说。

“是的,我晓得就不得克了。”王忠说。

“他担心你不克才不告诉你的。以后和他在一起做事要小心一点。小偷小摸的事不能搞,绝对不能搞,搞不下克的,不是长久之计的事,一旦出了事,我们的前途一切都完了。”曾真像个大哥样的在教育王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有正能量的人,坏人会变好人;跟着经常做坏事人,好人也会变坏人。

曾真略有所思的又说:“街上人不可信,太阴险了,吃亏的事总是让你去搞。”

并不是所有街上人都是坏人,好人还是占多些,只是不了解而已。

社员们各自回家做饭吃饭。鱼塘边只有他俩,他俩下到塘里洗了会儿,座在石板上。

王忠深有感触的说:“有钱还是好,什么事都能搞,我们太穷了。”

“是啊,连我们鲁迅大师都说,有钱幸福指数高,可以提高自己生活质量的同时,还可以帮助别人。”曾真接着又说:“我们现在这样下去不是个叫叫,必须想个办法搞点钱回来改变一下自己!”

现实逼着人走,能被现实逼着想出一件事来,一件有利于自己的事,也算是个有出息的人。

“哥哥我听你的,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你家与豹子帮衬一下,我不知道怎么个活法。”王忠第一次真心用哥来称呼曾真。

曾真像下了决心样的对王忠说:“老弟啊,在院子里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兄弟,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一直想跟你港。”

王忠显得有点紧张地说:“哥啊,我俩之间你还有什么事不能港的?”

“我曾经读过这样一句话,叫做‘苟富贵,无相忘!’意思就是我们将来哪个发财了不要忘记兄弟。我想我们俩兄弟现在对着天、对着我们家乡这口井,还有这棵老古树结拜兄弟,发誓好不好。”

王忠感觉热血一下子冲了上来,站起来说:“好!”

曾真说干说干,脱了上衣和短裤,赤条条的跪在大村下对着井的方向说:“老弟,你照我这么做,我讲一句你讲一句!”

王中照着曾真的样子也脱了短裤,跪在曾真的身边说:“好!”

曾真举起右手握紧拳头说:“曾真王忠俩人今天对天发誓:结为兄弟,赤心相照,有财同发,有难同帮。除老婆外其他一切对方同享。若有讳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俩兄弟结义虽没有割手腕、喝血酒,但在此刻内心发出的声音几乎是样的,真诚的。

俩人往家里赶去,曾真将身上的上衣丢给了王忠。

王忠说:“你哪!”

“屋里还有件,以后有的是办法。”曾真说。

一路上俩人不多话。

王忠到家正赶上开饭了。

“哥,你到哪克了,吃饭了还要喊。”慧慧边说边帮老娘和哥哥盛着饭。

“和曾真去井边塘里洗澡去了!”王忠说。

“你俩兄弟回来了就胶在一起,分不开似的,你要好好想想家里的事了,不要东一下,西一下的,再这样下去老婆都讨不到。”老娘一边吃饭一边讲些阴话。

好话是句话,丑话也是一句话,讲出来听到顺耳与不顺耳这就需要水平了。或是家人平时说话的方式习惯了,也不在乎这种风凉话了。

“哥哥喜欢素芬姐,姆妈你不知道啊?”慧慧笑着说。

“慧慧你港什么话,哥回来了你就气哥哥。”王忠紧张得怕被老娘知道的样子。

“别打起那瓜子米了,人家家里比我们好得多,人又漂亮,我看你还是去做梦吧!”老娘有点带挖苦的同时,也有点带欣慰的味道说。

“姆妈,你说得没错,我们屋里实在太穷了,人家看不起我们的。我与真哥好好商量一下,听听他们家的意见,到外面去闯一闯,兴许能搞得点钱回来,改变一下现状。”

王忠边吃边说。

“这个我倒是赞成,家里穷了别人看不起这是实话,但你一定要去想办法、去努力、去奋斗这是对的。”老娘说。

“素芬姐就喜欢曾真哥些,我还是看得出的。”慧慧岔话说:“哥,我会帮你的。”慧慧显得有些诡异的样子。

“你怎么帮,算了吧,我还是自己克,你莫帮我的倒忙就好了!”王忠说。

“假如我喜欢曾真哥咧,那不就帮上你忙了!”慧慧说完脸红红的,怪不好意思。难怪慧慧住在曾真家里赖着不想走,目的很明确,也很有心机。

妈与哥各顾吃饭,只当没有听见,也不吱声。

12

爸妈与曾真座在一起吃着晚饭。

曾老爬上一口饭,从菜碗里夹一根酸豆角,吃在嘴里吱吱地响,好像很好吃的。一边吃一边说:“你现在决定不读书了,我才把上次想要港的话跟你港一下。”

曾真听到后,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再怎么样老爸对算命、梦方面还是有些研究,虽然不能算全仙,但也算得上是个半仙。”曾老摇着脑壳若有肯定的吹嘘说。

老娘将碗放在桌上插嘴说:“你算个屁仙,算了一辈子了,连个毫子都搞不到,唐嘎屋里那个瞎子比你强到那里克了,一家四口都吃到他的!很。”

老娘的挖苦而讽刺说得在理,有本事体现在价值上,没有价值等于没有本事。

“你怎么叫我跟一个瞎子比呢?我这个有些科学道理的啊!”曾老等了一下又说:“去、去、去,不跟你计较。”说归说,老娘在很多方面还是让着老爸,曾老对梦及算命的理论功底还是有一些,老娘也是认可的。

曾老对着曾真说:“屋里的人,我还是要算的。儿子啊,你是个火命,要往火的方向走才能顺、才旺。所以讲你先前养点鸭子、鸡、猪之类的东西,想发点小财那是不可能的,命中是不顺的,后来的结果也验证了是这样。假如你朝火这个方向走,能遇上贵人并且大顺。不管怎么样,你一生衣食无忧,生活有些规律是肯定的。”

在现实生活中,现在总比过去好,新人总比旧人强,这是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这不需要通过算也会这样进步下去。

曾老停了一下,津津乐道的又说:“你跟素芬无缘,跟慧慧有些桃花沾而无桃花根果。”

曾老想:慧慧与曾真住在一起,两人已经是成年人了早晚会有一些事情要出的。

但就不好直接阻止儿子,毕竟二家关系太好,兄妹感情也佳,加上慧慧聪明能干,模样还不错,万一跟了曾真也是一个美字。

老爸只好用这种方式旁敲一下,明人不要重讲。希望儿子有出息跳出家门,希望儿子的意志力坚强,外面的世界太精彩。

说到这里,王忠兄妹来了。

曾老对着他们说:“你俩兄妹来得好,我给你们俩个算一下命。”

兄妹俩听到算命了非常好奇,眼睛睁得圆圆的。就座在曾真旁边。

曾老说:“王忠你是个金命,适合于跟金打交道,这一路走下去才能走得通,走得顺,同时一定要坚持,只有坚持,才能修成正果。”王忠与慧慧什么时候生的,曾老作为好邻居肯定知道。曾老在王忠、慧慧他俩小的时候很可能算过,只是他俩不知道而已。

“老伯,是不是跟钱啊。”曾老还没说完,王忠急不可待的问。

“大概是这个意思,就是直接做生意。比如做些倒卖倒买的生意要好,会比较顺畅。”曾老说。

王忠点头的样子非常虔诚:“知道了”。

曾老对着慧慧说:“你女孩子家,水命,世上万般皆下品,思量唯有读书高啊!读书为上,你属水而合,遇文则强,方能有出息,别无它路可求。此路可算是顺风、顺文、顺势也。”

曾老似有总结的又说:“你们仨兄妹要形成三只拳头打出去才能有力,才有效果,才会有收获。之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亮的一方才能帮到不亮的一方。总之,你们三兄妹将来都会有出世,也有钱用,比我们强到那里克了。”

老爸说完将碗里最后那点饭爬进了嘴里。

算命先生都是一个德性,专捡方便话、好听的话讲。比如今天要比昨天好,明天更比今天强,年轻人将来肯定有钱用等等。世事未来有谁能预料呢?能预料者一定是高人,圣人了。

“快点吃,洗碗了,要不然自嘎洗。”老娘站了起来催促说。

曾真将自己碗筷与老爸的碗筷一起收起交给老娘。此时,突然想起帮家里砍茅草时做的那个梦,问老爸说:“老爸,我现在老作梦,我想问一下梦有没有什么用啊。”

曾老不加思考的肯定说:“绝对有用!”

曾老边说边卷起喇叭筒点了火,放在口里,叭啦叭啦的吐出了烟雾。

继续说;“梦有价值的理论依据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天生的东西指的是自然形成的东西,这个价值主要是相对什么而言,拿什么做参照物。”

“人相对地球而言,对地球有价值,梦相对人类而言的,对做梦人有价值。周公老祖认为梦有象征意义,在《周公解梦》一书中多记录象征意义的梦例,这种象征意义梦都是相对未来而言。明代思想家陈士元,在《梦占逸旨》著作中提出梦有价值,梦,是神游的产物,能够知道未来境界。”

“还有国外有一位学者叫弗洛伊德,他的书我没有看到,但我通过其它书籍中的介绍了解到一些有关他的情况。他认为梦有价值,并能用一种方式可以解析梦。我建议你有时间去看看他的书。”

曾老将梦上升到理论一说,曾真、王忠、慧慧就傻了眼,哈欠连天,有点瞌睡了。

老师讲课不瞌睡的原因:有知识、有趣味、有要求,有针对性,学生有主动或被逼认真成分。

“老爸,你水平蛮高,看不出啊,有时间一定好好看看你说的那本书。我们想睡觉了,先到房子里去了。”

曾真还没有完全说完,三人就撤退。

曾老一边摇头一边摇摇手。

当晚三人睡觉,相对安静。曾真与王忠睡在同一张床上,各人睡一头。慧慧睡在里面的凉床上面,两中间用布拦了一下,算是隔开。

王忠几乎是倒下就睡觉了。

曾真躺在床上捉摸着老爸给自己算命提到火命的事,翻来复去的有点睡不觉,忽然他做梦了。

“王忠快跑,来嘎了。”曾真说着梦话。

曾真没命样的跑,突然有一名军人大喊:“立定。”曾真不知道什么意思,更加拼命的跑。

此军人好像是一名教官,对着曾真大喊:“叫你不要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曾真停了下来。

“立定,就是不要动。”

“是”曾真说!

“你是新来的吗?”

“是!”

“新兵蛋子。”

“是。”曾真说。

“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教员,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听到没有。”

曾真大声说:“听到了!”

“你小子声音还蛮宏亮!齐步走!”教官大声说。

曾真不知道出哪只脚,也不知道摆哪只手,只知道跟着其他的人往前走。

教官说:“要挺起胸部,先出左脚,往前摆右手,步调一致才能打胜仗,听到没有。”

“听到了。”

曾真看到:若大的操场上全是当兵的,到处都在喊:立正,稍息,向前看,跑步走等。

他感到奇怪,慢慢地走出操场,来到军人住的地方,一个大房间,床铺全扑在水泥地板上,被子叠起方方正正,像豆腐块,非常整齐,他非常纳闷,难道这就是部队?梦醒。

13

一大上午,王忠、曾真一前一后往前赶着,王忠说要带他去他亲戚家里摘点橘子吃,亲戚家住在知青农场旁边。

曾真知道王忠有位亲戚在这个方向,具体什么位置不知道。曾真经不起诱惑,也实在是想吃点水果了。

农场是知青下放时候建起来的,是在原有农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目的是为了安置更多知青和工人。橘圆很大,方圆有几百亩地。

农场大多种的是橘子,其它一些水果品种很少,但在尝试着科学种植。

目前知青全部返城了,还有一些老工人及家属住在这里,看得出他们把这当家了,有长期发展下去的可能。

王忠边走边说;“我从没有听你老爸讲过梦的知识,那次听了才发现你老伯水平相当高。”

“我老爸喜欢搞这个东西。不过他六十多岁的人了,有一定见识、经验,再加上他善于总结。一般情况下,听我们介绍一下所做的事,他就会知道对与错。他的话我原来总听不进的,现在我做什么事都愿意与他交流,听听他的意见。”

“哦!有些什么道理?”王忠说。

“你想一下看,在农村我们所做的一切他都经历过,至少他看到过。如果从赚钱这个角度来讲,他是绝对知道的。结果怎么样,他不用算,你讲什么事他就晓得结果,是不是!”

王忠肯定的回答:“那是的!”

“我老爸算命也是从经验角度来判定的,你说绝对的准,我不一定信;你说不准,我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曾真说。

“我认为老伯算得有些道理,只是具体怎么搞我不太懂。”王忠说。

曾真说:“我老爸要我们三兄妹各按照火、金、水形成命的方向走,严格来讲我现在还搞不太懂。他说要形成三只拳头打出去才有力,我懂得点。”

“老伯要我做倒买倒卖的事,不晓得我具体搞什么才叫买卖?”王忠思考着说。

“那天我老爸说我是火命后,我做了一夜当兵的梦,梦里全是当兵的,齐步、跑步搞了一夜。我仔细想了一下部队就是火,火热的生活,与火打交道。我今年冬天准备去当兵。”曾真说。

“哥啊!你这个文化到部队去蛮好,绝对占优势,搞得板路出。”王忠停了一下接着忧郁的说:“我不晓得我怎么搞才好!”

“你不晓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俩兄弟的事。”

“哦。”王忠半信半疑。

“就是二件事,你先去搞,假如我当不起兵,我再去找你同到搞。”

王忠有点心急地说:“什么事!”

“第一卖老鼠药,第二是卖“猪壮得快”。老鼠药你懂点,‘猪壮得快’你不一定懂得。”

有些人说饿了才想得到搞钱的方法叫“饿办法”,虽然这样说得不好听,但确实也是这样。

穷则思变,这个变就是生存的方法,种五谷的方法。比起“饿办法”来说,说得文明些,好听一些。

“是的。”王忠说。

“‘猪壮得快’是一种添加剂,将这个药拌在猪吃的潲水里猪会长得快些。”

“哦呀,这个药蛮好,农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猪,都用得着。这个药我到哪里去搞咧。”王忠反问一句。

“这就要动脑筋了,要聪明了,我们自嘎搞。”

“自嘎搞、搞不出吧!”王忠不信的样子。

“我有办法的,我这里卖鱼卖起有二百多块钱,准备读书用的,现在不读书了,先搞出来给你用。”

说到这,曾真表现出对读书有留念的味道,等了一下接着说:“正宗老鼠药老街有,什么三步倒、五步倒,买点回来掺到米或糠里就是,少放点药,成本就降低些。”

曾真停了一下接到说:“只是这个‘猪壮得快’难搞些,我想用鱼腥草、马思汗等中草药晒干搞碎,加点香精之类的,猪最爱吃了。”

“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啊,老鼠药闹得老鼠子死的,‘猪壮得快’的基本原理是配料的作用。我们煮菜的时候在菜里放点味精,这个菜就会好吃些,开胃些。同样的道理,我们在猪吃的潲水里面放一点‘猪壮得快’,猪开了胃,吃得多,睡得香,就会长得壮,这个道理还是说得过去的?”

曾真像是很老道的样子。

王忠听得心理佩服,一个劲的不停点头,却无法说出一个道道来。

曾真继续策划说:“明天我们开始行动,你到老街上去买点老鼠药回来。我在屋里搞些鱼腥草之类的晒到。晚上对‘猪壮得快’这个产品写点简要说明,对它的外包装要搞好看些。搞好以后你在家里练习一下在街上怎么卖东西,大胆吆喝、吆喝。不要怕出丑,不能让人家感觉你在卖鼾贷(次品)东西。各方面准备好了以后就去找豹子或自己去‘赶导子’(赶集),搞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销路还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同龄人之间的区别在于智商,在于对同一事物的判定与把握,一般具有超前能力者往往能够成就自己!

曾真在高中读书时,也看到街上做生意的贩子如何吆喝的,懂得他们做生意的一些样子。

王忠听得一脸的认真样。

“哦,对了,我还告诉你,这个事不要到处乱港,就是对你老娘、慧慧都不要港,素芬那里更不能港,听到没有。”曾真像是命令式的。

“哥,你放心好了,你港的话我全记在心里了!”王忠像似表决心的说。

“我最担心你一不小心吹牛屁吹了出去,事没有搞好,别人港起我们难听。”曾真再次封了王忠的口。

说着说着不觉得到了橘子园附近,园子用荆刺围了一下而已。

中午很安静,园子的方向有几只“知了”在胡乱的叫着。

有几只小鸟从他们头上掠过,好像在找休息的地方。

他们来到一棵非常大的茶籽树下面,立刻感觉到了一些凉快。王忠说:“哥你在这座着等一下,我先去亲戚家,看他在家没。”

王忠说完,不由得曾真细想,就将曾真的一个纤维袋子拿在了手上,猫着腰就跑了。

大约十多分钟的样子,王忠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来了,肩上扛着一袋,手上抱着一袋。

“走、走、走,快走,亲戚留我吃饭,觉得不好意思,我只得跑了。”王忠有些紧张。

“是的,摘了橘子还吃饭,确实有点过不去。”曾真附合说。

王忠放下一袋,示意曾真背起,再不多话急匆匆的就往回赶,曾真只得跟着。

二人几乎一路小跑沿原路返回。到了院子边时,在一棵树下二人才歇了下来。

曾真放下袋子,解了索子取出橘子说:“不晓得酸不酸,我还没有尝的。”

“可以,我尝嘎的。”王忠说。

曾真狼吞虎咽就搞了一个,连声说“好、好,可以。”

王忠一边吃,一边点上一支烟,烟雾顺风吹到曾真的方向。

曾真嗅到了似乎想起这件事说:“你这个烟还是戒了算了,现在以搞钱为主,要省到点发。”

“哥,我也有这个想法,还余二根,搞了最后这二根就不搞了。”

曾真看着王忠,想到摘橘子的一系列行为而有些迷惑的说。“老弟啊,这个橘子真的是你亲戚家的,你没有骗我吧。”

王忠说:“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不想在亲戚家里吃中午才急急忙忙走。”

王忠说话样子很诚实,目光却在躲闪,曾真一时无法判定。

再说到了这个程度,信与不信也没有多大意义,曾真还是以信为好。

“你晚上顺便拿点给素芬吃,她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曾真有点大度的说。

“你晓得的,她现在理都不理我,我拿给她吃,她不要的,除非你拿给她。”王忠轻松而又自卑地说。

“你跟她港,是我拿的就是了,我相信她会要的,我们难得吃到水果。”曾真说话做事有点像个头头样,说完各自回家。

14

冬季征兵工作开始了,曾真报了名,体了检,体检、政审都合格。全公社一共检起5名,实际名额只要3名,这下可急坏曾真一家大小。

曾真若要当兵,多少也要找点关系,开点后门。曾老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三拳二腿踢不出半个屁来,自己院子的人都认不全,怎么能谈认识公社干部,谈关系呢?

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倒是曾真的妈妈提醒了他,公社还有一个搞秘书工作的远房亲戚属弟弟辈份。

一大早,老爸去了公社,回来时脸色变了,比原来长了寸多。座在门坎上,叭叭不停地吸着烟。“只有这样了,只有这样了!”自个不停地在那唠叨。

第二天,爸爸从院子里叫来几个乡亲,不由分说地就去捉猪,曾真站在那看着。他们五花大绑地将猪弄上一台木板车上,朝着街上的方向去了。

曾老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他是走路回来的,此时全村人都睡了,大部分家庭的电灯熄了。

曾真和慧慧同睡在一个房间二张床上。

曾真躺在那一丝不动,他怕身体翻动引起床叫发出声音影响慧慧睡觉,明天她还要读书。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瓦片上,还在想白天的事。

他听到吱吖的门声后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爸一进屋就是这个、那个的与妈说着什么,曾真屏声息气,竖起耳朵想听见什么?

隐约中听到好像是家里最穷,根子最正,年龄也是最大的,还有同意与不同意什么的…再后来什么都没有听到。

曾真入伍的通知书来了,是一个响午以后爸爸的弟弟送来的。

老爸接到通知的这一时刻,别提多高兴了。脸上笑得跟他种在后山坡的黄花开了喇叭花样的金灿灿;心里如灌了一大破碗蜜糖似的甜滋滋;以为家里不是出了一个当兵的,而是一名军官;

常年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仿佛一下子卸了几百斤,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但走起路来反到觉得路不平了。

老妈听到这一消息是嫂子跑到后山对着妈砍茅草的方向大喊才知道的。老妈挑起一担茅草三步并作二步,像喝醉酒的醉汉舞着醉棍,步履轻松而又摇摆。

老妈从肩上放下茅草的担子却显得很重,只听咚、咚二声,一担茅草又立在门前的禾场上。

老妈从肩上取下一块毛巾,毛巾又黒又绉,有点像曾真小时候用过的尿片;毛巾中央有块巴掌大的洞,老妈将毛巾折成二半,在她脸上顺了一个圆圈,当毛巾遮住妈妈瘪瘪的嘴角时,她露出一双红红的大眼睛;

当她再次将毛巾遮住自己的眼睛时,却等了一会儿时间,看得出妈妈很开心也很激动。

最后,妈妈用晒成干豆角似的指头沿毛巾的二角一拉一摆又围在上衣的下摆上。

曾真一直站在猪栏的门口,听到了老妈回来的脚步和从肩上放下茅草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但他感觉到了老娘高兴的样子。

他两手直直地插在裤蔸里,目光阴沉沉地盯着猪栏内。猪栏里唯一一只肥猪早几天给抬走了,那是他幻想发家致富的唯一念想。

或是冬热,只见猪栏内猪屙的粪便堆在角落,一团细细的蚊子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围绕着飞来飞去,发出如离他很远的飞机轰鸣。

一张四方形桌子伏在堂屋里的正中央,桌面上污垢呈黒色,似乎从来就没有洗干净过,二道裂缝将桌面分成三份。

桌的四周分别放着四条长凳。

桌面上放置了1、2、3…共计六道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中间最大的这个叫三鲜,是用腌菜坛子盖盛着,坛盖先前有个缺口用水泥补起,留了一个很大的疤子。

曾真与慧慧就座在对着疤痕的位置。正对面是上席,爸爸与叔叔座着,左边是哥哥和嫂子,右边是王忠的妈妈与曾真的妈妈。

农村喝酒一般不用杯子,用的是小碗。爸爸与叔叔面前自然就多了俩个小碗。

今天全家人送曾真当兵,是件大喜事,也叫过年了,再穷也得搞几道菜。

爸爸将床底下一坛子烧酒捧了出来,放在他右则的地上。这是今年过年时烧烤的,老爸是个老喝酒的却舍不得喝它,度数老高老纯了。

开席了,老爸微笑着拿起筷子指着菜,下巴对着叔叔这边说:“来、来、来,老弟啊!先吃点菜。”

叔叔很斯文的样子夹了点三鲜吃着。

“老弟啊,这个你吃了,这个鸡好。”爸爸夹着鸡腿说。

“还是给小鬼螺丝(小孩)吃吧!”老弟说。

“哎呀,他们已经全是大人了,你吃,你难得来。”说着老爸将鸡腿放在老弟的碗里。

老弟说:“好、好、好!”

与此同时,曾真、慧慧他们好像饿了都吃了起来。

妈妈捡了一块鸡翅膀放在曾真碗里,又捡了一块鸡翅膀放在慧慧碗里说:“你们个个都飞走,飞到街上克!”

曾真用两眼的余光看清妈妈脸上的绉纹堆得非常清晰,妈妈还是在笑,是心窝窝里的这种!是平平常常、自自然然没有一点做作的这种!

由于酒酌得太满,叔叔没有用手拿桌上的酒碗,而是勾下头用嘴对着桌上满满小碗的酒呷了一大口,然后伸起脖子不停地摇着说:“哎呀,啧、啧、啧,好酒啊!”

“老弟啊,这个酒与你有缘,我烤起放了快一年了都舍不得喝,你来了才拿出来!”老爸恭维地说。

“哥啊,今天是侄儿曾真的大喜日子啊,这个酒值得一藏,也值得一喝。”叔叔很有理由地说。

“啊吖,还是老弟有水平,说的比我到位。”

几个回合下来,兄弟俩尽在兴致之中。一桌子只有爸爸、叔叔喝酒,曾真从没有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由于明天要走向部队,肯定是不能喝的。

其它人也就不好多话,各自吃着菜。

虽说是曾真的好日子,但曾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老感觉有些不安定。

这时,他不经意扫了叔叔一眼,见叔叔眼睛很小,眉毛又细又长,叔叔用筷子夹菜放在嘴角时,二个嘴唇是歪着的,有点像数学中的约等于符号。

他习惯用大姆指与食指夹着小碗喝酒,偶尔尽情时似鸡公吃谷不住地点点头。这也许是叔叔的习惯动作。

爸爸卷起一根喇叭递给叔叔,叔叔说:“来、来,吃我这个。”

叔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烟递上一根给爸爸,爸爸接上后并擦上了火柴递给叔叔。叔叔狠狠吸上一口,半睁开眼睛斜着仰视一会儿,而又非常深情的说:“侄儿啊!”

随着叔叔的一声叫唤,全家人像听到命令似的,全都放下筷子。目光都集中在曾真身上。

曾真刚将筷子伸出去,听到叫唤后立即缩了回来,将筷子放在桌上,半张开着嘴,目视着叔叔。

叔叔鼻子里不停地出烟,也不急于讲话,而是捡了一砣小肉放在口里,肉在嘴里缓慢蠕动,时儿左边脸凸,时儿右边脸凸。

叔叔放筷子的动作很慢,筷子跟碗撞击的声音细得只有看到才能感觉得出。曾真怎么看叔叔都不像爸爸的弟弟,倒有点像他死去的二哥哥。

曾真看着看着有点着急,实在顶不住了才勾下头拉下了眼帘。

“不容易啊不容易,叔叔为你的事费了不少的心血,也算是费心血而有成啊,没有白费。”好不容易叔叔开了腔,一开腔就卖起了官腔。

爸爸随附而肯定的说:“那是的,老弟辛苦你了!”

“你明天要到部队上去了,叔叔有二点要求提醒你。”

这时,曾真嗅到了烟味,如小兔子闻到了火药昧,二只耳朵叉开起来。

“第一、就是要听话,听首长的话,只有听话才有进步。这些年来,老叔就是听话,才搞到今天这个样子,我马上就要转正了,不容易啊。”叔叔深有感触地说。

叔叔说话不紧不慢。老爸好像听到心里去了,不停地点头。

“第二、就是要机灵,按照我们农村的港法就是见鸡而捉,见鸭捉二个。之所谓看事做事,看菜吃饭。要做领导安排的事、喜欢的事。你比叔叔文化强,这个道理我相信你理解得比我深刻透彻。”

叔叔说话活像演说似的,抑扬顿挫,头头是道。

曾真时儿看看叔叔,时儿点点头,似有向叔叔学习的决心。

哥哥是个急性子,早就耐不住了,话蹦的窜出来。“哦,就是要好好搞。在外面搞点板路出来,为家里争点气,别让人家看不起。家里这个样子你也知道,这么穷,连房子都没得住。假如当兵复原回来的话,可能连老婆都讨不到。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要听老叔的话,按老叔的方法去搞,绝对搞得出板路,我如搞不出板路就从东风大桥跳下克。”

哥哥说话两眼凸起,腮帮子鼓着气像田鸡玛拐样的两脸通红。

老娘和王忠老娘听哥这么说话难听,都生起气来批评哥哥。

曾真理解哥哥,哥哥几乎没有读书,一直帮父母操持着家务,关心着自己,希望弟弟有出息,混个人样,讲话直来直去也在情理之中,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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