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燕儿怯怯地叫了一声小姐，她不怕柳元芷，但也犯难。
总是不敢动手的。
“叫你做你便做，得了空你还得教他们规矩，今日训服了日后倒也好管教。”
端起茶碗，刘元芷轻抿了一口，又命令：“都把头抬起来，”
除了认脸，也方便瞧这几人反应。
见柳元芷是铁了心，燕儿咬紧了嘴唇，手凉的发颤。又犹豫了一会，燕儿才掀起了袖子，挽成一圈，想着从最左边的丫鬟开始。
兀然一巴掌上去，许是燕儿下手轻，丫鬟一点反应都没，颤都未颤。
丫鬟瞧着与她一般大的年纪，恐怕比她还要小。
这便更让燕儿害怕了，只好又补了一掌上去，比刚一下还轻。
“奴婢叫夏儿。”
燕儿吓得缩回了手。
一旁的另一奴才抬起了头，这长相…..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免抠，但柳元芷不敢去认。
当年她刚嫁过去时，曾出过一件事。
府里出了一奴才，也是这般长相。不知是靠什么途径寻了自己一枚帕子，故意在人面前现了出来，传到了外人的耳朵里。
这便被人浑然不知的扣了项污名。
说她柳元芷与奴才私通，不知廉耻，那证据也切切实实的，帕子的角上还绣着个“芷”字呢。
叫福二的奴才哭得情深意切，竟还恬不知耻的求人成全了他与柳元芷，最后被人打断了手脚，丢出府去等死。
柳元芷也不大好过。
她被人逼着交代此事，她即未做错，凭何交代了去？交代些什么？有身傲骨，自是不愿认下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最后污名却还是给她硬扣下了，阳平侯府不愿声张，怕污了门楣，许是也忌惮柳丞相，便未曾声张此事。确是连府内都几乎无人知晓。
自打这事以后，她在阳平候府里就再无了什么说话的分量。
过了不大久，百里杏儿入府。
“你叫福二？”
声音有些严厉。
那奴才一愣，解释：“回小姐，奴才不叫什么福二，奴才叫陈秋，昨个才入府。”
昨个才入府？
看着倒确实不像一个人。
柳元芷颇为无奈，许是她这些日子紧张地厉害，故而认了错。
瞧着也确实不像是什么特殊的长相，很是普通，许是在丞相府里就能瞧见第二个，第三个。
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见着燕儿将她交代的事都做好了，才吩咐。
“都带下去罢，没我允可，平日就都安顿在外院候着，做些收拾院子的杂活。”
燕儿应了声，要带人下去，缺又被柳元芷唤了回来，在耳边小声叮嘱：“尤其是那个叫陈秋的，绝不可让他进到内院里伺候。”
虽是不解，可燕儿还是应了下来，领人下去。
百里夫人刚出了院子，她也纳闷今日柳元芷怎么这般的爽快，经了李妈妈那事，百里夫人都害怕柳元芷那股子野蛮劲儿上来，将她送去的奴才都给杀了。
想想都胆颤。
“夫人，表小姐说是等开宴太慢，要见您。”
是刚没跟来的丫鬟，刚百里夫人吩咐着她不必跟来，她就在院里候着。有人要见百里夫人，她才来寻。
“这是等不及了。”百里夫人的嘴角微微上勾，可不就是等不及了，只不过等不及了的是肚子里那个。她与百里杏儿也是寡淡，但终究是自家的人，要胜过柳元芷这个外人。
自家人，总得护着些。
“表小姐在哪儿歇着呢？”
丫鬟不迟疑，直言：“在您院里坐着，已然等了些时候了。”
“嗯。”并未言语太多，百里夫人就跟着丫头回了院里。
两脚刚踏了进去，就能听见隐约的啜泣声，百里夫人蹙眉，知道多半是又闹起了什么不好说出去的，就驻足在原地，支开了身旁的丫鬟。
“你去大小姐院子里探探风，看她将那几个做事的可收下了。”
这便独自进了院里，哭声也愈发清晰。
“又谁欺负我们杏儿了？将我们杏儿弄得这般难过。”
嗓音里听着颇为疼爱。
见有人关怀，百里杏儿自是哭得更显眼了些，又作不想落泪的模样，擦擦眼角，可眼泪压根止不住，一串串地往下落。
“仍是那些烦心的事，这肚子里的渐渐要成了型了，再久怕是要瞒不住了。”
百里杏儿叹气，百里夫人也跟着她叹气。
“赵家人怎么说？。”
垂眸，百里夫人压低了些嗓音，怕被别人听了去。
“赵公子早是承诺过的，但阳平侯不允，说是要先娶柳元芷以正妻之位过门，否则没的商议量，姑母，您知道的。她讨厌杏儿，可杏儿却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只好躲着，莫名就怕得厉害。日后若是要生活在一个房檐下，许是就躲不了了。到时候若是撞见了，还要唤她一声姐姐，没来由的便让人不悦。”
百里杏儿的嗓子有些哽咽，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忍不住在心里泛起来些怜爱之情。
“赵公子只说是长久思量，我等得，肚子里的等不得，若是瞒不住旁的人，到时候还不是要丢了百里家的名声，我倒不若死了去，一人死了还好，总好过牵连到旁的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明显，无非是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不想在同一院落里再见了柳元芷的身影。
柳元芷亦然。
给她开方子的手段，百里夫人是见多了。
总归是自家人，要比外人亲了些。百里夫人也懂了百里杏儿的意思，上前去拉起手安抚，顺势跟着批判柳元芷几句。
“怎竟说这般的荒唐话？不吉利。你这话若是让你爹你娘听了去，准要怪罪我。姑母知晓你难熬，倒也是苦了杏儿你这般乖顺的姑娘，只是柳元芷那小蹄子确是瞧的脸我也心烦的厉害。偏偏前几日她运气好，不日姑母便将她替你除了去。”
又轻拍了几下百里杏儿的手背，方才哄好了百里杏儿，擦了擦眼泪，哪有难过的样子。
“就用你早些时说的那个法子，定是要她再不能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