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杏儿的手指甲快扯烂了自己纱制的衣裙,陷到了大腿上的肉里去,这才眼泪汪汪的望了一眼赵景彦。
她要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
会了意,赵景彦只好拿眼神安抚着百里杏儿。
刚落座时,赵景彦就忍不住的去瞧百里杏儿。百里杏儿怀了他的孩子,见了面就要与他哭诉何日能与他厮守,怎能不挂念?
只是百里杏儿今天始终是未曾理过他,又依稀能在泛红的眼眶里瞧见泪花。
赵景彦急了,眼睛始终是未肯离开过百里杏儿。
但见了柳元芷进来,赵景彦也分了神。确是好看。
他竟然有一丝后悔。
见了百里杏儿眼里的泪,赵景彦才觉自己被柳元芷勾去了心魄,千不该万不该。
“父亲!”
赵景彦想是制止阳平侯再提此话题,却被阳平侯训斥了声:“住口!”
这会气氛就有些僵持了。
几人一对视,也不去询问人家的家事,默不作声的低头饮酒吃菜,等柳元芷反应。
“酒局之上,元芷不想因得这种事扫了各位叔叔伯伯的兴致,不妨等您有空了,与父亲去商议。”
商议着退婚。
这柳元芷好像也并非传闻中的那般粗俗无理。
许是瞧惯了百里杏儿这般娇艳的桃花流水,总觉像柳元芷这般艳丽也不失美感。
还占了点新鲜。
百里杏儿露了些恼火之意,又不好轻易表现出。
她受了挫折。
阳平侯一拍脑后,才忽然想起是他喝多了酒,犯起了糊涂。
这般严肃的事,哪能在酒局上商议?忙赔礼:“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你先回去歇息罢,改日我再与你爹商议!”
柳元芷坦然出门去,还不忘回头瞥了百里杏儿一眼。
姣好的脸庞扭曲的像是要变了形状,那眉头始终是未舒展过,能看得出百里杏儿紧绷着的精神。
“元芷告辞。”
出了门,祈承玄竟还在那候着。
“怎么不进去?”
今日来了,定是受了邀。
刚才柳元芷在里面好像也瞧见了祈承玄的父亲,许是父子吵了架,不想相见?柳元芷忍不住去猜想。
到底她比祈承玄多活了些年月,勉勉强强也算得上长辈了!
却见祈承玄似是怕她瞎想,自己就交代了一遍:“今日宫里有事,耽搁了,算着也是晚了,回去直接跟老爷子说今日没能赶上。”
说的很轻松,也像是习惯了遇上这种事。
柳元芷竟有些羡慕。
无需防备着,也无需去算计,的确让她有些羡慕。
“天黑,我送你回去。”
自家宅院,用得着别人送?换了旁人柳元芷许是觉得是客气,但祈承玄……
好像一遇到与祈承玄有关的事,柳元芷就有些犯难,故而直接说是不大方便。
“元芷,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欠了我一个人情?”
自然记得,柳元芷淡淡点头。
“我想与你讨样东西,就当你还了这个人情。”
沉思了片刻,柳元芷似是觉得可行。有来有往,总比自己一直牵着要好。
她不想亏欠了任何人。
“要什么东西?”
似是未曾想好,祈承玄也迟疑了片刻,才道:“想与你几借匹布,安阳公主前些日子赏了下来的,她将珍衣阁时兴的料子都买了下来,家母也喜欢那衣料子,京中却寻不得,想着从你手上讨一二匹,若是不便,那便作罢。”
虽说像是胡诌的,但态度也算诚恳。似乎也快到了伯爵夫夫人的寿宴。
许是如此吧。
才刚到了院外,就见祈承玄在她身前止了步子。
“嘘。”
祈承玄让柳元芷禁了声。
无需提醒,柳元芷也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两人屏着鼻息,试探般地往院落里走去。
是陈秋。
此人毫不遮掩,仍穿着白日那一身衣物,很轻松地就摸进了柳元芷的闺房。
柳元芷愕然,燕儿也不知去了哪里,她院儿里虽说是人少,但白日里被百里夫人安插了眼线,总不会如此的静谧。
静,静的可怕。
两人靠在了门槛边儿上,隐约能透着月光看到屋里的动向。
柳元芷不上前去,祈承玄也只护着她。
陈秋在翻柳元芷的柜子,因得柳元芷仔细,柜子里全部上了一道锁。
却见他丝毫不顾忌,随手就拿起了摆在梳妆台上的几支簪子之一,伸进了锁孔里,弄得咔哒咔哒的响。好像是知道院里没旁人,丝毫不顾忌弄出些响动来。
又翘了几下,这会儿好像是用了力,响动声要更大了些,锁竟然真被他翘了开!
里面没什么珍奇的玩意儿,只有些柳元芷绣了一半儿的香囊与收起来的首饰。
实在是不值钱。
陈秋没拿里面看着便不值几个银钱的首饰,而是拿起了柳元芷绣了一半的香囊,让柳元芷生出了疑心。
见他流里流气的起了身,步子好像还有些轻快,嘴里像哼着小调似的,毫无忌惮。
又见了搭在椅边的短衫,陈秋拿起来嗅了嗅,似是有些沉醉,闻了几大口。
直叫柳元芷恶心。
将短衫随手塞到了怀里后,陈秋又在房间里找着各种姑娘家的东西。
只拿了一件首饰,是一对珍珠的耳环,柳元芷常戴。
又翻翻拣拣的找了件帕子,甚至是翻到了柳元芷的床榻边上,翻出了几件柳元芷贴身穿的衣物。
铺在了床上挑拣了会,陈秋将肚兜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去,又把别的东西藏了回去。
柳元芷好像听到了捏紧关节的响动声。
再不懂目的是什么,柳元芷也算是白白枉死了。竟偷些姑娘家的东西,哪有可能是为了钱财?
是为情啊。
她怎么忘了。
福二是赵景彦改的名字,他也不是一直就在平阳府待着的奴才。而是她嫁入平阳侯府没多久后才被从原先的主家手上买了回来的。
被发卖的原因,正是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家的东西。
柳元芷决定先不处理了他,到时再将百里家的一众人扯了出来,叫旁人去瞧一瞧谁更难堪。
谁更恬不知耻。
“祈公子,你再卖我个人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