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侯更震惊于眼前人如此年少为何会给自己平白增添如此之多的压力,他微微皱眉,担忧道:“臣不敢。”
“既然不敢,赵侯爷还不快接旨?令公子护驾有功,理应担得起这等殊荣,若有人想说什么,只需亲自来找朕协商便是,今日一整日,朕都会在御书房中等候诸位爱卿来访。”
太子言外之意不过是赵景彦是他所看好的人,与其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倒不若是与他挑明了去说;霎时间,满朝俱寂,生怕时运不济,不偏不倚的就撞在了太子的刀尖上,心都凉了大半截儿。
“既然诸位爱卿没什么想说的,今日早朝,便散了吧。”
太子背过身去搀起如今步履维艰的太后,而满朝百官皆于此时稀稀两两的散去,柳丞相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恍惚,仿佛是瞧见了被自己卖入小镜楼的柳元芷。
他连同心跳都漏了几拍,讪讪离去。
“祈公子?”
太子诧异地瞥了祈承玄一眼,随即大笑了起来,笑说:“朕便知晓今日姑姑入宫,准是与二位有什么干系,若真论下来,似乎朕唤祈公子一声兄长也不为过。”
“陛下才是天下之长。”
安阳公主有意拦下太子的示好,她甚是决绝,待人潮散尽,安阳公主才一改平和的脸色,质问道:“陛下今日封那赵家公子为镇国大将军,未免太过荒谬!他赵景彦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姑姑又何必如此激动?”
太子一挑眉,微微呈了些怒意,只是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可以捕捉,以至于让人连他的心思都琢磨不透:“朕封赵家公子为镇国将军,自然有朕的决议。姑姑若无事,朕还要引见祈公子,祈公子是在等候朕不错吧?”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
祈承玄十分敷衍的奉承了句,便将两手环于身前,格外坦然:“臣不想议赵公子的琐事,臣想议些别的。”
“议什么朕都欢迎。”
两人只在谈话间,太子便要领祈承玄与柳元芷一齐前去御书房一叙,柳元芷刚要踏出殿门,就听安阳公主肃声道:“元芷,你先等等,不要去了。”
“是。”
柳元芷与祈承玄相视一眼另彼此放下了心中担忧,便各自回过身。
安阳公主端坐起身,质问太后:“如今倒也算得上是四下无人了,儿臣只问母后一句,当年柯家三小姐之事——”
太后闻言竟是毫不避讳,反而是端起了后宫之主的架子,厉声道:“正是哀家骗你的,如何?柯家并未谋反,无非是哀家眼中容不下这一家子,死了倒也轻快,正是省了不少的事儿。怎么,安阳,你现在想替这死丫头算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了?”
柳元芷被安阳公主牵在手中的手腕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向了太后,她早该想到,若只凭借老夫人对先夫人的恨意,又何必下如此狠辣的手!
“儿臣是想提醒母后,不义之事做的多了,怕是会受到报应的。儿臣正是因为惦念母后,才怕母后出什么闪失啊!只怕昨日的火,也是有天雷降世,为了给母后提个醒吧。”
就在柳元芷感慨安阳公主沉稳不迫甚有大家风范之时,太后一拍玉座扶手,怒而斥道:“安阳!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枉哀家自幼将你照拂长大,你便是如此来报答哀家的?还真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太后见四下无人,倒也是少了许多拘束,指着安阳公主便是破口大骂:“哀家扪心自问,对你兄妹二人倒也未曾有过什么亏欠,虽不指望你们能有什么报答哀家的,却也未曾想让你们恩将仇报!哼,真是与你那个死去的娘一模一样!”
这话莫名让柳元芷有些熟悉。
怪不得老夫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太后卖命,原来这物以类聚的说法不假,只有像太后与老夫人这般的人才能掺和到一起去,将彼此奉为知己,所言句句当作肺腑之言。
“太后娘娘何必如此动怒?终究不过是说笑的话。”
柳元芷带着笑腔去劝抚太后,却若有若无的讽刺起了太后:“昨夜到底因为什么起的火,太后娘娘不是应当十分清楚?又怎会是天雷降世那劳什子的荒唐话。”
“哀家可听说柳夫人随祈公子前些日子回了次青州旧宅,怎么这么快就赶回京中了?哀家还以为你们赶不上月底的百花宴了呢。”
太后言外之意便是质疑柳元芷如何能回到京中,止不住在心里为柳丞相加上了一等罪。
然她这骨血实在是比任何人都要凉薄,纵然皇上并非是太后所出,却也是太后多年照拂长大的,如今下落不明,太后竟还心心念念着百花宴之事。
“青州虽好,却也不是什么适合长住的地方,臣妇与夫君有公事在身,自然是办好了事便赶回了京中。怎么——莫非太后知道臣妇为何要回京晚些?”
太后心虚,自然不想与柳元芷执着争辩此事,唯恐在此事上落下把柄;她敢于承认先夫人是她一手迫害,便是因为如今先夫人病去多年,早已死无对证,柳元芷却不同,这人可就好好的站在了她眼前呢。
她不语,柳元芷便继续游刃有馀的扮傻挖苦她:“臣妇倒也是今日才知太后娘娘与家中祖母也有几分交情,只可惜家长祖母前些日子不知是中了哪一路的风,如今正是卧病再榻,空有一口气吊着。唉,还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呀。”
太后忽觉心中一阵怅然,只再谈了两句,就赶忙要将两人逐出殿中。看着两人身影渐而原曲,广平亲王自帷幕后走出,说笑道:“太后娘娘今日可险些是说错了话。可需臣去暗中解决了这两人?”
“你?解决了她们?”
太后嗤笑一声,仅是怠慢的瞥了人一眼:“亲王若能杀了这些碍事的,倒也不至于拖延至今了!哀家只问你,陛下今日到底是听了谁的话,才要将赵景彦那个废物封作镇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