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柳元芷就差将有心事三字写在脸上了，却又有几分淡然：“如今虽没什么值得记挂的事情，却仍觉心中怅然，远不及当初料想那般轻松，甚至还有些惆怅困扰与心，的确是很奇怪。”
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瞧一瞧，是哪一处不舒坦？又到底是因什么不舒坦？
柳元芷抿唇逃避着祈承玄温柔却炽热至极的目光，她清楚的很，如今让她心中觉得并无什么不开心，却不觉舒坦的缘由，就是眼前人。
难不成要因此再逃上一辈子？
未免太幼稚了些，何况下辈子……还未必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谁说没有值得记挂的？”
祈承玄十分自如的牵过柳元芷，将人胆怯的指尖贴到悸动的心旁：“我啊，我是要元芷记挂的，而且不仅需要元芷将我时时刻刻记挂在心上，我还需元芷记挂我一辈子呢，下辈子换我记挂你。”
“好，我记挂你。”
柳元芷仍是这般厌厌的，打不起什么精神来，祈承玄悸动的心自然是与她有关系的，她也仍会因这些感到欢愉，可仍是忍不住小时嘀咕道：“以后又、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记挂你……”
柳元芷如今愈发像是七八岁的小姑娘，黏人，却又像半大的猫儿，护食，这两样都被她占了个十成十。
“原是为夫的宝贝吃了味儿，又不肯说。”
祈承玄轻柔拥吻着沈清染湿润的眼旁，将人抱进怀中柔声哄道：“那——为夫不让她们记挂好不好？”
“吱呀——”
随着悄然推门的一声，本就因难得撒娇有几分胆怯的柳元芷更是娇羞至极，登时不知该要往哪儿躲。
探出小脑袋的杨思顿时羞答答的红了脸：“思思什么也没看见！爹爹和娘亲继续噢……思思明天再和娘亲说话！”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那般大的度量，去容忍与旁人喜欢同一人，乃至是被同一人喜欢，我没有这些本事，更不想去学。”
柳元芷沉默半晌，才决定将心中所想言出：“世人所能瞧见的是我柳元芷福运极好，能够攀进伯爵府的大门，如今又有坐登后宫之首的机会，若我此时说我不愿做这个皇后，大抵会有许多人说我不识抬举，说我妄自菲薄”
她其实不想去抹世间最艳的那一抹魄力胭脂，也不想裹着一身名为凤袍的春色枷锁，被人称上一声母仪天下。
如若可以，她倒只想弃了这些俗气玩意儿，去争一身素白傲骨，自诩远离红尘世间，做逍遥自在的远游客。
可如今不行。
红尘中有她的牵绊，她便只能涉身红尘万丈中，亦沾红尘气，谈不上辜负了素白傲骨与否，毕竟世间人各下雪，心中自有皎洁在。
“可于我而言，泼天的权势富贵我不屑，佩玉簪缨的日子我不在意，我还有什么可以争？只有你，至于旁的那些，俗气。”
柳元芷未醉，却有微醺醉意，神情恍然：“可我后来想想，我连你都不想争，因为你本就只能是我一人的，你可知道？”
她忽打了个略有几分醉意的嗝儿，祈承玄到人嘴边侵占了口香甜的软红，才确信柳元芷方才准是独自伤神，酌了几口甜酒。
否则这软唇为何跟染了糖似的？
祈承玄低身去寻，果真是瞧见了被柳元芷偷偷藏在床下的酒盅，还装着满满多半盅，这还是祈承玄在婚前托人酿出的甜酒。
彼时祈承玄担忧柳元芷婚日要饮酒，又饮不下那些烈性的，便托人酿出了几坛味甜酒意淡的甜酒来，未曾想当日柳元芷只喝了一小盏，就微微显出了些醉意来……
“就这般害怕我瞧见？嗯？”
祈承玄将散发着甜味的酒盅在柳元芷面前晃了晃，正勾出了柳元芷心虚至极的反应，也不回答他怕与不怕，只是糯生生的：“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喝了！唔……也不藏了！要喝一起喝！”
月上柳梢头，酒意自然应当上心头。
柳元芷笑吟吟地看着祈承玄对她无奈却又不得不偏疼着的笑意，原本还十分满意，却忽然又来了脾气，偏要拿手指替祈承玄的嘴角勾出一抹明显至极的笑意：“笑笑才好看呀！”
她这几乎是要将人嘴角勾到了眼眶边上去，滑稽的很，结果自己十分认真的欣赏了起来：“你说你生的这么好看，如果真有人偏要嫁给你该如何是好？我能不能直接将她们打出去？反正她们又打不过我……”
柳元芷夸了祈承玄两句，还不忘捎带嘴将自己也夸进去，她还仔细琢磨了良久，京中那么多自幼学习琴棋书画的小姑娘，手腕脆的跟笔杆似的，她应该还是能欺负的！
“自然可以。”祈承玄哄柳元芷开心的态度竟比柳元芷还要认真许多：“若有什么人与元芷争抢为夫，元芷自然应当将她们尽数赶出去，只是——为夫不愿给她们接近我的机会。”
“嗯！”
柳元芷十分认真的点头，狂言道：“你对我好，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她时而像是年少不知事却想要为人撑起一方天地的“兄长”，又时而像是磨人又娇蛮凶人的小姑娘，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哄睡下，时不时不随心的应和上一两声。
“有你这么一个便足够我疼了，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喜欢别人，讨好她？”
祈承玄吹熄烛火又替人盖好被榻后，方才在人耳畔厮磨了几句：“为夫不喜欢后宫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明日早朝议事后为夫便让人废了这劳什子的规矩，为夫日日陪你作伴，再养上成群的猫儿将其它宫殿住满，便无人能扰你清静了。”
柳元芷梦中呓语道了几声好，便只能传来缓缓的呼吸声了。
翌日。
柳元芷有几分懊悔，懊悔昨日想不开才斗胆喝了酒，如今头疼至极，又有些反胃的疼，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滋味儿。
尤其是想起昨日一通如幼稚孩童般的胡言乱语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