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柳元芷都未曾留意自己的声音带了点哭腔,连嗓子也酸疼的厉害,像是卡了东西,像是卡了几块鱼刺一般难忍。
酸楚的感觉甚至是在磨柳元芷的嗓子,很难发出声音。难的是说出话,又不会哭出来。
有人知晓她难过,柳元芷就觉知足了。
不经意间,柳元芷的眼角不小心滑落下一滴泪,剩下的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遭柳元芷拦了下来,未曾留下。
祈承玄心一颤,亦觉疼痛。
他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为柳元芷擦去了眼角的泪。
“何等算佳人?元芷为何不算?我以为,何为佳人本就没什么评判的准则,女子有志为国敬重是也,愿教书育人亦是,女子的美本就非是一种,为何元芷会拘泥于此?”
祈承玄趁着替柳元芷拭泪的时分悄悄戳了下柳元芷的粉颊,软得他心颤,却消瘦的厉害。
祈承玄未曾戳穿柳元芷的心思,仅是浅笑:“宫宴罢了,算得上什么大事?若是在府上过的不顺心,大可去公主府小住几日,公主她想你了。这宫宴的事你若是无头绪,也可问问公主殿下。”
越是倔强的人,越是不能拆穿了她的逞强面貌。她那骨子里是有股傲气的,总不愿别人否了她。
祈承玄装作漫不经心的揉了揉柳元芷的头,又将手收了回来。
若是柳元芷住进了公主府,他找理由见柳元芷总归容易些……
柳元芷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竟泛了红,又在心里与自己嘟囔着定是她多想了。
会不会是祈承玄想她了?
“多谢祈公子开导。”
起了身,一旁的便是茶壶与几个茶盏。柳元芷拎起了茶壶,为祈承玄倒茶。
“其实关于寿宴之事,我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思路,只是还不明朗。”
祈承玄便去问她何处不解,两人相谈甚欢。柳元芷是欢喜的。
“可算找到表姐了,不枉费杏儿在府里寻了你许久。”
百里杏儿寻了一路,可算在这寻到了柳元芷。她在门口驻足,意味深长的望着两个人。
“杏儿还当表姐为何什么也不顾,一定要与赵公子退婚呢,原是已经找好了下家。倒是与杏儿无关,只是怕表姐因此遭人非议,那便得不偿失了。是不是,表姐?”
百里杏儿笑吟吟的,却让人觉得她所说的话怪腔怪调,很不舒服。再配上她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更让人觉她毫无善意。
柳元芷刚要开口,就见祈承玄已经冷了脸,淡漠的将茶盏撂到了桌上,讥笑道:“看来百里姑娘消息不大灵光?并非是元芷遭人退了婚,而是元芷退了婚事,这可不能弄错了,否则怕是要出乱子的。希望百里姑娘有些分寸。”
百里杏儿虽是愕然,可又开了口。
“杏儿可是说错什么了?”百里杏儿拿绣帕掩了面,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可这无论如何说,都是表姐遭人退了婚啊。无非是阳平侯心善,未曾将此事说出来罢了,姐姐何能如此欢喜与他人饮茶作乐?杏儿若是姐姐,定是要羞愧不已,在屋子里反省的。”
听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百里杏儿的脸色显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手掌印不大,却能见出落掌之人下手的稳准与狠厉,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柳元芷的掌心亦吃了痛,却又被百里杏儿落魄模样带来的爽利盖了去。
“表姐,表姐打我做什么!”
百里杏儿捂住泛红了的脸,挤出几滴眼泪来。
她正觉一边脸颊宛如被几根针一同刺下般的疼,柳元芷刚刚那一下她完全来不及闪躲。
霎时间,百里杏儿还未缓过神,柳元芷就又朝百里杏儿另一边的脸颊落下一掌。
彼时在旁人眼里十分有效用的娇娇弱弱的哭啼模样,在柳元芷与祈承玄面前倒也失了成效。
柳元芷下手狠厉,当即便能闻其声响,却不见她何时下手。
柳元芷正取了腰间的帕子,去擦拭刚刚动手的手掌。
见百里杏儿憋红了眼圈,想向祈承玄寻求他主持公道,又不敢去直截了当的开口哭弱。
“我将赵家退了婚,按原由算起,你的确该好好反省。至于其中缘由,你倒该比我清楚。”
百里杏儿如哽在喉,顿时失了阵脚。
瞥着眼四处张望了几眼,才扭捏的扯起绣着几朵堆砌在一起的白色莲花的绣花帕子,眼泪汪汪的去望祈承玄,可见那人并无为自己出头的意思。
百丽杏儿只好颤着身子上前几步,扯起了柳元芷的衣袖,以情诉自己的冤屈。
“表姐!杏儿与赵公子是两情相悦,无心破坏你与赵公子的亲事,杏儿原本是甘心屈身做妾的,只是赵郎他……”
柳元芷甩开了百里杏儿的手,心里觉是脏了的,讥笑:“你你二人纵是金玉良缘情比金坚也与我柳元芷无半分的关系,至于你是自奔为妾还是如何,与我更是无半分的关系。我不理你,也不过是未将你放在眼底罢了,你又何必当自己有了几斤的分量?”
“表姐,你,你何必如此蛮横!这若是嫁了夫家,叫人如何平心待你?”
百里杏儿嗔骂了声,若是换了旁的人见此,也是要软了心肠,难能狠心待她的。
可柳元芷连血都算不上是温的,心肠又怎会软。
祈承玄亦是不吃这套,若非有百里杏儿这个“外人”在场,他倒更想上前去问问柳元芷打的可手疼了?
“打你也是替百里夫人与百里家教教你为人处世的规矩,也不知是谁教了你旁人见客时,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叨扰?你既叫我一声表姐,这打你的两巴掌也不算不合规矩,我也担得起。”
话音落下,柳元芷便索性不去理会百里杏儿了,将她视作无物。
心里不平,百里杏儿垂了眸,娇声威胁:“祈公子可呀小心,表姐被退婚的节骨眼来访,恐是伯爵府日后恐是要与阳平侯府交恶的。也不知祈公子值不值?”
“交好交恶与否,皆是伯爵府的事,不知与百里姑娘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