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姑娘名为梅南歌,尚书府嫡出千金,身着了胭红色宫裙,在一众胭色着装的姑娘堆里也算不得出众之人。
一旁的竹清澜嗔怪了她一声:“诶,梅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这丞相府怎么无人了,这丞相府的表小姐,不是随着丞相夫人来了?若是表现好了,这功劳不还是丞相府的。”
“倒是,这丞相府可还真是飞出来了只凤凰啊,得栖在高枝儿上。”
梅南歌棒读着,又瞥了一眼百里杏儿,是有些轻视的。
大抵是要怪百里杏儿穿得过于招摇,她身量要比柳元芷矮了些许,本就较长的裙摆更是逶迤于的,显得拖曳。
再者又极少有姑娘喜欢这般老气横秋的颜色,知晓自己不适合这般老气的颜色,又怎会喜欢?
百里杏儿自然也是不适合的,这般的颜色更适合端庄简约的打扮,偏偏百里杏儿又怕不够华贵,叫丫鬟在头上别满了金光闪闪的钗子。
更有人在暗的里要道上一声,这哪是来参加宴席的?分明是来成亲的。
百里杏儿读不出言外之意,倒是被这夸赞羞红了脸,掩面窃笑:“梅姐姐过誉了,杏儿并非那般爱好虚荣之人,无非是想着宫宴场合,穿着当正式些。”
只得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嗤笑。
嫡出的姑娘们聚在了一起,将家里庶出的妹妹们排斥在外,生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却也不见庶女们友善,仍以恶意揣测着旁人。
“这百里杏儿倒是踩了高枝儿了,若无做丞相夫人的姑母,她凭何参加宫宴?分明身份还不如我等。”
说话的是梅南歌的妹妹梅南雅,见了平时高傲不已的梅南歌去奉承他人,自是唾弃不已。
“可别乱说话。”
一旁的杨若青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不论如何,那都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人。”
“咦,这位妹妹是?以前倒是不曾见过的。”
竹清澜瞥了一眼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柳元芷,似是觉得惊艳,这端庄得体的身姿一瞧便是有些身份与眼界,叫竹清澜忍不住想去结识了。
只是又清冷的很,她又不敢主动多说什么。
见状,百里杏儿忙拉了拉竹清澜的胳膊,凑近了人的耳旁,小声提醒:“这便是我那丞相府的柳表姐,柳元芷。”
并未说的太多,竹清澜就已意会了,忙躲在了一侧去,感慨她竟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只是那贵气并非像是装了出来的,怎会是乡野丫头的模样?竹清澜不解。
“养在庄子里的与在府中养着的终是不一样的,这养在庄子里,与下等丫鬟何异?无非是空有一个名分罢了,依我瞧,倒是还不如杏儿妹妹生得动人,毕竟是从小教了诗书礼法的。”
梅南歌捧着百里杏儿当有趣事,玩够了又试探的问:“不知杏儿妹妹此次是准备了什么寿礼?可否拿出来瞧一瞧?”
百里杏儿被哄得开心,如掉进了蜜罐子里似的,早便没了防备,忍不住将那福寿图当作自己所作的吹嘘。
“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无非是用了点心思,写了各种笔法的福字,拼成了一整个寿字,作福寿图。倒是麻烦的很,光是在古籍中翻阅各种写法的寿字,就耽搁了杏儿半个月的时日呢。好在是昨日终于赶了出来,才未曾错过太后娘娘的寿宴。”
众人夸耀了几句百里杏儿用心之深,也对这所谓的福寿图有了些感兴趣。
梅清歌却不大欢喜,她也是准备是一幅寿图,只不过是绣出的。
寓意本就相同,这样貌又差不多,难免会叫人去比较两者的高低。
“杏儿妹妹何必如此拘谨?总归是要一同献上的,不如先叫我们开开眼,我们还未曾见过这般的寿礼呢。”
一旁的几人也附和了几句,百里杏儿便叫抬着画框的宫人将那画框扶好了,她则是微微俯身,将布帘揭开。
揭开之时,众人皆是愕然不知所云,而后转为了一阵阵的哄笑。
“杏儿妹妹莫不是忘了准备寿礼,拿太后娘娘打趣吧?这画上分明是空荡荡的一片,哪有什么万寿图啊。忘记准备寿礼事小,这画要是献了上去,恐怕还要降罪呢。”
梅南歌哂笑。
百里杏儿初时不信,还当梅南歌与她玩闹,可等她看过去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见血色。
这福寿图上面的字怎么都消失了!
百里杏儿怒视着一旁的柳元芷,却见她嘴角上扬,轻哼着小曲的调子,好像很是喜悦。
“这是怎么回事!”
她恶狠狠的瞪着柳元芷,这话宛如是在质问柳元芷一般。
柳元芷轻笑,打一开始,她就没准备将这福寿图献上。
起初觉察到了有人在背的里鬼鬼祟祟的盯着她,柳元芷就猜测出了百里杏儿打的多半就是这个主意,故而对写字的墨动了手脚。
道是外邦传进来的玩意儿,能将字隐去,遇水则显。
至于那身衣裳,她本就未曾打算去穿着。这身舞裙,是她专门托了安阳公主代为保管的。
“明明,明明刚刚还在的!”
百里杏儿疯魔的喃喃着,试图去与旁人解释,抓住好不容易攀上的一众贵女们,那几人却不听她解释,甚至是怪腔怪调的挖苦。
“杏儿妹妹可莫要再拿我们寻开心了,若是未曾准备寿礼,也万不能拿此物应付太后娘娘啊。”
梅南歌道了声,便随着宫人的传唤上前去,站到了戏台前。
她是开场的那一个。
见状,一众人也匆匆忙忙的赶上去,生怕落了后。
百里杏儿也上前,遭人挤到了后面去,眼巴巴望着刚刚交好的姑娘们。
轮到了百里杏儿,她垂着头不敢抬起,小心的抱住了宫人递给她的琴。
墙倒众人推,献过才艺的贵女们讥笑般的看着百里杏儿,嫉妒百里杏儿的宋郦装作不小心的模样踩住了百里杏儿的裙角。
见她踉跄的向前跌了几步,旁人才由心的笑了出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百里杏儿本是准备弹琴吟诗以诉情操的,因失了寿礼,一时乱了阵脚,难免错了几个调子,最后甚至连诗都忘了吟,始终是心不在焉的。
“蹦!”
琴弦竟绷了开,抽得百里杏儿手指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