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误会了,晚辈不过是正巧路过于此,想着叫住您罢了,仅是巧合而已,晚辈对您尊敬还来不及,又怎会行这般无理之事呢。”
话音未落,祈承玄就朝李太医恭敬的拱了手,以见其对李太医的尊敬。
他罕见的持了柄折扇,才严肃了不多会,就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的。
“不知您这次可有诊出些什么异相?”
偏生祈承玄总这般客客气气的模样,叫李太医也朝他发不出火来。
倒是没什么好气儿,李太医又是哼了一声,仿佛每次与祈承玄相见都要吵上一架拌拌嘴似的。
“你答应给老夫的那坛今朝醉呢?”
祈承玄嘴角上扬,面色不改。
“已经命人送到您的住处去了。”
“这还差不多!”
李太医倒不像是什么硬性子的人,多不过是嘴上严厉几句,面色慈善。
“老夫起了大早便来替你做事,可还未曾吃过早食。”
“是晚辈疏忽了。”
祈承玄巡视了一遍四周,将目光落在了最富丽堂皇的鸿盛酒楼前。
单从酒楼外瞧着便是雕梁画柱窗明几净的模样,高楼雅间能从高出看到酒楼之下的京中盛景,热闹的景致与别致的亭台如此相衬,倒有几分雅致之意。
“今日晚辈做东,就去哪鸿盛酒楼。”
此时还不到午膳时辰,酒楼中空旷的很。按京中的时辰算起,这会也刚刚是吃过了早膳不多时,纵然是外出吃早膳,京中人也一向喜欢择处酒楼或是做些吃食的摊贩。
无需多说小二就将二人安置在了二楼亭台出,正巧能看到仁德堂内之景。
柳元芷正拿笔杵着下巴,一脸烦闷的。
祈承玄见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响,李太医不解,便顺着他的视线去网,在心里暗自道声没出息,可也不多说。
到底是年轻人不是?
李太医朝着祈承玄的眼前晃了晃手,才将人的神识唤了回来。
“上七道特色菜,再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盛上几坛来。”
虽是点着菜色,祈承玄的眼光仍是不由得向一侧瞥去,瞧得不够真切,却也能瞧得出柳元芷的认真与困倦,像是晒足太阳的猫儿,趴在榻上慵懒。
就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了。
一时间,竟将李太医气笑了,只好不去强装着生气,坦然相待。
“你这小子!倒懂得投老夫的好!”
李太医向来喜欢饮酒,各类美酒皆是不拒,品尝各类美酒也成了人生一乐事。
早些时向祈承玄提起的今朝醉,是一个老酒农所釀,因年岁大了,又顽固的很,李太医率性叫他老顽固。
为何?只因李太医早听闻今朝醉的美名,偏偏一年只釀出十几坛,可也能在京中传出响当当的名号,爱酒之人皆盼着有幸能一饮今朝醉。
才开了春,酒未釀成,就已经遭人付了定钱,代可饮时才取走。
李太医候了好几年,都未能如愿,总要慢上人一步!
这老顽固也好酒,本就釀的不多,自己还要留下几坛饮用。
李太医知了信,便好说歹说的去求,好几次赶上那老顽固醉醺醺的抱着酒坛子朝他摆手拒绝,诱人的酒香馋得李太医走不动路。
连连数次,老顽固都未曾答应,故此李太医就唤这人老顽固,倒也有了些私交,偶尔饮些美酒,做个酒伴。
今朝醉他倒是藏得紧着呢,李太医空是看得望眼欲穿,求而不得。
祈承玄有事向他相求,他与老顽固又因今朝醉闹得眼热,心情正差,便存心为难为难祈承玄,道是只要这未开坛的今朝醉。
也不知这祈承玄使了什么手段,竟还真寻了来。
“你待柳家那丫头心诚,老夫倒也不瞒着你。”
李太医欲言又止,仍是不大号开口的模样,索性小二将酒端上,他便借着酒劲开口。
“柳家那丫头脉象紊乱,繁复的厉害!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荒唐的脉象!可若真去细究,柳家丫头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模样,你说这怎可能?”
祈承玄点点头,神色也变得严肃,当日柳元芷在公主府突然晕了过去,他便将此事放在心上,难以放下。
当时来看诊的太医也只说是心病所困有伤情之事久久萦绕与于心,痛困扰柳元芷至久,若非解了这块心病,日后恐难以医治,倒未伤了根本。
祈承玄放心不下。
若只是心病,他也可放心,若还有其他疾病困扰,他纵是寻遍天下良医求寄一世,也要护柳元芷平平安安,有喜无忧。
“李太医说的是,晚辈也是觉得不大可能,才托您一诊。当日元芷在公主府忽然晕了过去,晚辈恐是她因过去之事伤及心脉,久久不能忘怀,紫元芷生来命运便待她凉薄,晚辈着实不忍。”
李太医嗤了声,倒不像是厌烦。
“哼!你小子!”
李太医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连桌上所摆的一坛酒都无心去饮,心思沉闷的厉害。
“若是伤及心脉倒好。”
似是觉得这般说不大恰当,李太医又转言道:“若是伤及心脉,老夫总归能尽全力将她医治,虽说未必能彻底根治,可也能保证这几十年不会再犯。可依老夫看,未必如此。”
李太医仿佛也觉柳元芷命苦,忍不住啧啧的叹息。
“依您的意思是……若您诊不出来,这京中恐也无人能诊得出了。”
祈承玄笑意渐失,不敢多想,亦怕心中所想得到印证,那是他绝对不情愿的。
之所以能成为京中颇负盛名的医者,李太医并非是只有一手好医术。
李太医师从终南山医毒圣手,从终南山而来,并非是虚话。 医毒中规中矩,识毒却是一把好手。
“不错,老夫只怕是柳家丫头中了毒,毒性又尚浅,老夫难以诊出,可若此毒能蛰伏许久,待诊得出时,定是已经伤及骨髓心脉,无力回天。”
“当真无解?”
祈承玄有些急了。
“想知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想的伤神,恐怕还得一坛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