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指的方向,村主任老杜看见好几根斑竹的枝丫被折断,斑竹叶还没蔫。
艳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村主任老杜和王利民朝斑竹林走去。
王书记,有情况!村主任老杜拨开几根完全折断的斑竹,说,里面堆满了混凝土。
王利民跟在后面,顺手抓起一把混凝土,湿湿的。两人拍了照,从斑竹林退出来,站在路边等曾龙生和二莽子拉斗斗车回来。
不是说少拉了一车吗?怎么斑竹林里还有埋伏呢?艳琳觉得不可思议。
王利民和村主任老杜沉思着,没回答。突然,王利民叫艳琳给三凤打电话,说混凝土够了,不用补。
电话打完,蓝狗子拉着斗斗车来了,懒洋洋的。王利民往斑竹林里一站,喊蓝狗子把斗斗车往斑竹林里拉。蓝狗子一听,把斗斗车车把一丢,就往回跑。正好下坡,斗斗车沿着公路往下滑。村主任老杜生怕斗斗车翻倒,把蓝狗子伤了,甩开膀子使劲跑。他把斗斗车追回来,已是狂喘不止,然后和王利民装了满满一车混凝土,就往二莽子家那条路上拉。
其他铺路的看见王利民和村主任老杜亲自拉车,心中的天平突然倾斜,吼声像愤怒的石头,砸向曾龙生、二莽子和蓝狗子三个人。被逼无奈,曾龙生和二莽子不得不拉起斗斗车往斑竹林走。
杜主任跟着去吧!
王利民打算把这一斗车拉到目的地,说话时,却被蓝狗子夺走了车把。他转身亲热地喊着曾龙生和二莽子的名字,叫他们等等,大家一起干。
曾龙生和二莽子低着头,走在前面。到了斑竹林边,却拉着斗斗车上了一条茅草丛生的小路。村主任老杜以为他们想逃走,很气愤地吼道,给我站住,你们敢走!
二莽子回头,一脸难色,说,走这条路才是对的。
两人把斗车拉进斑竹林,很快装好就拉了出来。斗车拉到马路上,王利民态度和蔼,叫他们歇歇,擦一把汗水再拉。
二莽子绷不住了,跟王利民对站着,毕恭毕敬地,头始终低着,说,对不起,半截烟书记,我错了。
嗯,二莽子,这么热的天,想方设法拉进去,又费力不讨好地拉出来,何苦呢?
蓝狗子也到了,他嗯嗯着,连续搞了两三次,喉咙才整通畅。他说,这是曾烂龙的主意,想报复非贫困户,也想报复半截烟。
报复王书记,我理解,因为停了他的低保,报复非贫困户,就有点儿说不通了。艳琳不解。
曾龙生显出无辜的样子,说,半截烟书记,因为跟文烟杆产生矛盾,文山打我,因为路没修成,刘腊月想打我,因为讨论修入户路的事,陈灭水不满意我,都是非贫困户欺负贫困户,贫困户那么好惹吗?
可是你把混凝土倒在斑竹林,是报复非贫困户吗?村主任老杜觉得两件事根本联系不起来。
蓝狗子嗯嗯着准备答话,二莽子已经抢先了。他说,把混凝土倒在斑竹林,就诬赖搅拌的人,说他们故意少发一车,把矛盾挑起后,就好找村上领导评理。
王利民抹了一把汗水,呵呵笑着,说,整这么复杂,都是鳌山寨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争个你强我弱!然后,他点名问曾龙生,混凝土为什么偏偏往斑竹林里倒?往悬崖下面倒不是更好吗?
曾龙生沉默不语,仿佛这事跟他无关。
二莽子心想不是问他,左顾右看,察言观色。
蓝狗子见没人回答,嗯嗯嗯,简单清理了喉咙就说,倒在斑竹林里,曾龙生说方便以后搞活动。
哦,一举两得!
说话时,手机震得王利民肉皮发麻。一看号码,是镇上纪检干部打来的。接完电话,王利民跟村主任老杜和艳琳小声交代了些什么,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