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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钞票”称谓的由来——清朝纸币(1)

清朝是我国封建社会历史上最后一个王朝,它经历了一个由封建社会走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过渡。清朝初年,由于明王朝的残酷统治和清军进关的屠杀劫掠,中国大地一片凋敝萧瑟,城无完堞,市遍蓬蒿。刚统一中国的清朝政府为了缓和一触即发的民族矛盾,达到长期统治汉人的目的,采取了一些有利恢复社会经济的措施,如整顿土地制度、田亩制度,减免赋税,鼓励垦荒,承认农户垦种土地的私有权,取消“三饷加派”,免除或减少地丁钱粮等。对财政收入少、无以支付官俸兵饷的地方,又采取“供给制”政策。平定三藩之乱后,大局已定,各地抗清活动亦趋于消沉,社会相对安定,人口有所增加,生产逐渐发展,经济开始繁荣。政府重视农业和水利,专设河督以治理黄河、淮河、运河,扩大土地种植面积,并在江南推广双季稻,改进耕作技术,以提高单位面积产量,粮食增产,米价逐渐降低。与此同时,植棉业和蚕桑业也逐渐发展起来,江南水乡栽桑养蚕。江南粮食除本地消费外,主要供应京城,通过运河北运到通州张家湾,由漕督管理配发输送。农村中的碾坊、磨坊、油坊、酒坊及城市里的冶坊、豆腐坊、铁匠铺等随之繁荣起来。植棉业带动了纺织业,逐渐演变为城市手工业。

社会经济的发展迅速带动了货币经济的繁荣,作为货币经济发展的主要标志之一,是贵金属白银成为普遍通用的货币。

清朝政府的货币政策,规定“用银为本,用钱为末”,百物价值的标准、交易支付的手段都以白银为定准,政府的财政收支以银为准。以银为主、以钱为辅的货币流通制度体现出清王朝以银本位的货币制度。但清朝政府虽然以银为主要货币,但并不铸造银币,白银则长期作为称量货币流通于民间市肆。由于白银未发展成为铸币形式,民间主要使用的还是铜钱,虽然人们手里还有一些小银锭或碎银,但在使用时必须先到钱铺兑换成铜钱,然后再购买物品,周转比较烦琐。所以铜钱还是百姓最常用、与日常生活最密切的流通货币。

清王朝是我国封建社会货币经济史上一个重要时期,它经历了一个从古代货币演变为近代货币转折阶段,同时它又是一个近代货币纷纷出笼、色彩斑斓的时代。

清朝刚建立时,统治者总结了前几代王朝货币政策失败的经验教训,对制定货币政策,特别是发行财政性纸币始终抱有谨慎小心态度,甚至到了谈虎色变的境地。但是,一旦政府财政出现危机或需要大量用钱时,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采取前朝统治者惯用手段,印发纸币进入流通领域,转嫁政府财政危机。

清朝政府发行纸币,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顺治钞贯和咸丰户部官票、大清宝钞;第二阶段是光绪、宣统年间的银行兑换券和各种旧式钞券。后者不属于政府发行的财政性纸币,属于商业性纸币。这一部分在鸦片战争以后中国近代纸币史中加以论述。

第一节 顺治钞贯的发行

清朝在进关以前曾铸行过铜钱,进关以后,基本上采取银钱并行制度,对纸币态度是极为谨慎的。顺治八年(1631),由于南明诸王及各地民众的反抗,清军正在进行入关后的统一战争,军费开支浩大,政府虽然增拨了内库银两作为俸饷,仍感到财政支绌。于是清政府仿照明旧制,发行纸币,称为顺治钞贯。钞贯仿明钞形制,面额自10文至1贯,与钱兼行。第一年发行额是128172贯470文,并以此为今后的年发行额度。到顺治十八年(1661),南明永历帝投降,战事平息,国内军事形势略定,经济状况有所好转,政府即下令停止钞贯发行,至时总发行了120万贯左右。顺治钞贯前后流通不过10年,发行既少,上上下下仍主要流通铜钱。由于顺治钞贯史书记载很少,且纸币发行量有限,使用时间短,实物与印钞铜板至今尚未发现,就连大概的图样也没看见过。清政府鉴于前朝行钞弊端太大,对行钞主张始终讳莫如深,这是清政府在太平天国运动前唯一发行过的纸钞,对清政府实施币制影响不大。此后190多年时间里没有发行过纸币。

顺治时期民间的金融业有了很大的发展,民间的钱庄、钱铺、钱米铺等非常普遍,这些钱铺、钱庄,除了经营金银、铜钱的兑换外,还经营放款、存款等业务,让顾客持“帖子”取款,“会票”这类接近近代金融业性质的汇票在民间开始流通。自康熙年间至道光十年(1830),在北京开设的钱铺就有389家之多,乾隆四十年(1773)至嘉庆十年(1803)间,在上海开设的钱庄就有106家。这些钱庄、银号、票号等,实际上已经成为当时中国商业、金融的枢纽,调节着金融货币市场。上海的钱庄,与市场关系非常密切,当时经营的沙船、大米、大豆、布匹等行业的商业资金资助都来源于此。钱庄、银号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在促进物资交流、扩大国内市场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二节 官票和宝钞的发行

鉴于清以前各朝发行纸币都曾出现过通货膨胀现象,清政府认为纸币只能作为权宜之计,不能作为国家正式货币制度。

因此,从顺治十八年(1661)到咸丰二年(1832)的191年时间里,政府不仅没有再发行过纸币,而且不允许提出行钞之议。清王朝从乾隆晚期就已走下坡路,经过乾隆朝对外用兵,对内镇压各族民众反抗,加上宫廷奢侈靡费,政府财政、军费开支巨大,全国各地连年灾荒,使政府课征税收大为减少,财政负担沉重,国库几近枯竭。嘉庆十九年(1814)侍讲学士慕公定,奏请朝廷行用纸币以解财政之危,被朝廷严厉处分。但此时民间的钱庄、银号已经各自在发行一些银票、钱票。由于这些银票、钱票是由私人兑现的,政府并不加以干涉。道光年间(1821-1830),国内银贵钱贱,有人再次主张发行纸币。道光十七年(1837),王瑬在《钞币刍言》中提出禁银行钞乃国之大策,朝廷还是不予理会。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财政状况急遽恶化,接踵而来的太平天国运动更是对清政府以沉重打击,到咸丰年间政府财政下滑已无法遏止。咸丰元年(1831)陕西道监察御史王茂荫向朝廷上《条议钞法折》,即钞法十条,建议有限制地发行可以兑现的宝钞,来缓和财政危机。他具体提出了“推钞之法”、“拟钞之值”、“酌钞之数”、“精钞之制”、“行钞之法”、“筹钞之通”、“广钞之利”、“换钞之法”、“严钞之防”、“行钞之人”十条钞法,作为发行纸币的保障。此时的大清王朝不但王茂荫力举行钞,王瑬、包世臣等人也屡次建议行钞。咸丰三年(1833)太平军占领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国政权,与清政府南北对峙。朝廷围剿太平军,军费支出直线上升,这年又值黄河水决堤,汹涌的河水冲毁了黄河堤岸,使黄河多处决口,政府不得不组织大量人工物力起工造堤,防止更大面积的河堤坍塌。耗费巨大财力、人力、物力,使朝廷财政更加筹划艰难。迫于全国形势愈来愈严重,不得已朝廷在咸丰三年下诏:“原以济国用之不足,既非废银用钞,亦非责商征银,部库出入通行。俾天下咸知钞为国宝,与银钱并重,部库收发一律。”即结束了清朝200年不行纸钞的禁令,命户部商议后迅速印制发行,民间原有银钱各种票钞,仍准照旧行用。

咸丰三年五月户部发行“户部官票”,“定为官票名目,先于京师行用,俟流通浙广,再颁发各省一律遵办”。官票以银两为单位,又叫官银票,分1两、3两、3两、10两、30两等3种形制。官票比大明宝钞略小,用高丽苔笺纸印制,票形大小依票面金额各不相同。正面四周环以龙水纹,正中有满汉“户部官票”直书字样,字下直书“正某两平足色银某两”,银数用大字墨戳,右边为官票发行字号,左边为发行日期。

咸丰三年十一月颁发钱钞章程,十二月开始印发宝钞,即“大清宝钞”。宝钞以制钱为单位,又叫钱票、钱钞。宝钞2000文相当于制钱2000文,或官票1两,或银1两。面额有230文、300文、1000文、1300文、2000文等3种。以后政府为了回收市场上当千和当百大钱,增发宝钞发行量,面额也膨胀到3000文、1万文、10万文等大面额。宝钞正面以龙水纹环绕一周,上端印“大清宝钞”四字,中间印制钱文数,旁印有“天下通行,均平出入”、“此钞即代制钱行用,并准按成交交纳地丁钱粮,一切税课捐项,京外各库,一概收解”字样。官票和宝钞流入市场后,人们在进行大宗买卖时,一般用官票交易,而日常生活支出,因宝钞面额小,找零方便,则用宝钞来支付,人们出行或做买卖时都带有官票和宝钞,渐渐地,这两种钞被人们合称为钞票。

第三节 官票和宝钞的形制

官票又称为银票,以银为单位,分1两、3两、3两、10两、30两3种,由白色苔笺纸(京票)、高丽纸(外省)制造,靛蓝色印刷。

外为龙水纹花边,花边内上部正中为汉、满两种文字标明币名“户部官票”,币名下正中是“准二两平足色银两”字样,面额以墨色木戳加盖。右为字号:“字第 号”,字按《千字文》排列,号用墨色填写。左为日期:“咸丰 年 月 日”,具体日期用墨色加盖或填写。下部文字为“户部奏行官票,凡原将官票兑换银钱者与银一律,并准按部定章程搭交官项,伪造者依律治罪不贷”。

面额上加盖汉满文“户部官票永远通行”官印,称为“图记”。印造时右边加宽一寸,作为票根,左边与号簿骑缝盖用“户部官票所关防”印,号簿编记号数,留存官票所,官票连用右边票根交付银库或外省藩部,右边骑缝盖用户部堂印,亦编记号数,发行时由银库或藩库截下票根,以便核对。票面左下角由官票所添用花押,背面加盖或手书流通记录。

首批户部官票4种于咸丰三年五月初一开始印造。七月初三户部带官票样本奏请:“京师试行官票章程内开,造票以十二万两为率,自五月初二日造起,至六月三十日如数制造齐全。其票上天、地、宇、宙四字号头,系按奏定章程,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票面四种依次编列。自付库塔放之后,京城行用日益流通。嗣后拟再增制三两票一种,即编为日字号,以便畸零塔放之用。”

为了使全国各地统一使用官票,咸丰三年八月二十二日御史奏请朝廷行使章程应加以修改:“票面之二两平宜声明划一也。查二两平之说,京师之人知之,而外省不知。恐各省官吏因此遂生弊混,宜明告以二两平之数比京城之市平少二两,比户部之库平少六两,比各省通晓之漕平少四两。如此明白晓示,加戳记于票面,庶免出纳参差,商民受累之弊。”

票面左上角最初无字,后加盖“每两比库平少陆分”墨色戳记,戳记与版面同为一体为靛蓝色。

宝钞又称钱钞、钱票,以制钱为单位。大清宝钞为铸铜版,靛蓝色印刷。钞纸曾商议抄为水印,后因朝廷急于发行,就用山西白色双抄毛头纸。咸丰三年发行300文、1000文、1300文、2000文4种,咸丰五年二月添印3000文、1万文2种,十一月又添印3万文、10万文2种。

宝钞横批为云纹横书“大清宝钞”4字,钞名下为龙水花栏,花栏中左为“天下通行”、“均平出入”8字。花栏内正中书写面额“准足制钱 文”,面额右侧为“字第 号”,左侧为“咸丰 年制”。花栏内下部文字为“此钞即代制钱行用,并准按成交纳地丁钱粮一切税课捐项,京外各库一概收解,每钱钞贰仟文抵换官票银壹两”。宝钞面额连同钞版一同刻制,面额上加盖“大清宝钞之印”一方。印制钞时不留票根,仅在票右边与号簿骑缝加盖圆印一颗,并用棕笔刷墨汁为色,以凭查验。圆印以“宝钞流通”

为文,周遍花纹因面额不同有星辰、山岳、鸟兽、草木图案区别。

各钞局编号以《千字文》开头作顺序,第一批4种面额以天、地、宇、宙为字,各字第1号上缴朝廷留底,发往外省纸币在左边骑缝加盖地方关防印章。票号数目由承办司官员填写,用汉字直写宝钞称呼为“长号钞”,以旧式号码横写的称呼为“短号钞”。

填写者在票左年号下加盖长方形押角墨记。票面文字有“节以利度”、“源远流长”等。为了使宝钞在全国得以推广,政府命令各地设立官银钱号,将户部宝钞在本地编号,在骑缝线上加盖编号司官员私戳,用于地方查证验收。以后宝钞滥发无度,地方来不及编号,便在票面上盖有“未编号”字样。据王茂荫奏请朝廷行用宝钞提案时这样说道:“至民间辗转流通,均许背面记明年月,收自何人,或加图记花字,遇有伪钞,不罪用钞之人,惟究钞所由来,逐层追溯,得造伪之人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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